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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二,尉迟容已然在宫里呆了三天,宫中线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与秦飒主仆坐在四桥城门外一间三面漏风的馄饨棚子里,往外看就是来往行人以及给高高的黑色城墙,城楼上插着冻僵了的旗,黑衣黑甲的留守司与红衣黑甲御林军冷眼怒目地守着,暗自争夺。
姚双全说要帮徐之免除去尉迟容,可见他是有足够的把握才敢这么说。
“那个远川大哥怎么样了?”我找着话题。
秦飒咽下馄饨:“他能怎么样,丰楚不合,施国国泰民安,个个富得流油,巴结还来不及呢。”
“也是。”我点点头,“没准儿御林军还得帮他揪出刺客呢。”
“别想东想西,赶紧吃,这会儿都凉了。”秦飒瞪着,扭头扬声,“店家,再来五碗。”
“好嘞!”
“……飒哥,不是在府上用过午膳了么?”我有些咋舌。
“反正等也是等着,不吃瞎坐在这干甚?”秦飒很是疑惑反问,忙不迭推到我面前,隔着白气腾腾的几碗馄饨,他一副老妈子口吻,“快吃快吃,瞧你这本来就矮,还瘦得焉了吧唧的活脱脱根竹签,听我娘亲说,姑娘家到二十还能长高呢,你得努力啊。”
我十分艰难看着一叠高高的碗,齐正在一旁埋头苦干根本不理会我俩,黎北本就穷得没毛,再加上秦飒这么个饿死鬼投胎的土皇帝,带着一开口就只有吃的侍卫兴风作浪,一定更穷。
“世子,阿梓出现了。”齐正终于从碗里抬起头,不明白他是怎的从馄饨里看到阿梓的。
“噢,看到了。”秦飒叼着竹签眯眼看阿梓打伞从面前走过,“继续吃,边吃边看戏,不然看戏意义何在。齐正你闭嘴,滚蛋干活去。”
“是。”齐正依旧面无表情,吞了最后两个馄饨,他的活就是跟个木桩子似的站在秦飒身后。
“……还是坐下罢,怪招人眼的。”我扶了扶额。
此是秦飒与尉迟容定好的计划,我让阿梓出来溜达一圈,穆玉正好“有事”,没能跟着阿梓出门,然后召来蕙娘,来一场假意刺杀,端着屎盆子往戚秉头上扣。
秦飒对齐正摆摆手:“去,叫蕙娘看我的手势。”
满目灰白的风雪大道里,仅有的亮色都被染上一层昏暗,犹如隔纱看山水,朦胧不真切。
阿梓此时正驻足在首饰摊前,含笑与商贩说些甚,侧面看她,实在是,太像阿茫。
右眼皮突然重重一跳,来往人群里,但见一个粗麻布衣的跛脚汉子猛地撞向阿梓,然后匆匆忙忙就走了,我心狂跳,不由得缓缓站起,继而商贩脸色惨白如纸,哆嗦失声:“杀……杀人了……杀人了!”
阿梓软倒在地,身下大片血迹,周遭是尖叫乱窜的百姓。
怎么会……
四面八方风如刀,我手脚冰冷,冲到阿梓面前,推开人群,她那与阿茫七八分神似的脸此时毫无生气,小腹上插|着一柄匕首,唯一能证实她还有气的,是眼睫颤抖。
“大夫!最近的医馆在哪!”我大吼,这一次要救阿梓,不会来不及。
城门守卫的留守司一下子冲来一小队,秦飒劈头盖骂:“饭桶追凶手去!来这看甚么鸟!”
“姑娘……小人家的医馆就在不远处……”身后一声被惊慌人群挤压得变形的颤抖传来,却有如神音。
“快,救她,务必……”我喉咙发干,握住阿梓冰冷的手,“阿梓……再撑一会儿……”
“我来。”秦飒带着冷意从我手中接过阿梓,拦腰抱起,瞪着那个医馆小大夫,“愣着作甚,带路!”
“哦哦哦,是是是……”
我捏住秦飒手臂,硬声道:“飒哥,我把她交给你。”不等他反对或是同意,我转身往那个跛脚大汉逃的方向追去。
刺杀阿梓之后,他极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可惜风雪太大,我根本看不清。
拐进一条巷子,忽然就变得天高地窄,冰冷的天气里还夹杂着阴寒之气,不少留守司官兵穿梭在这,犹如迷宫。
有甚么东西在心底里开裂,裂出一张地图,与眼前的一切重叠得严丝合缝,有嘶吼与热血,得意的尖叫与狂笑。
一轻一重的奔跑声从尽头传来,我提着心快步上前一探究竟,清晰地脚步哒哒空旷。
他在我面前一闪而过。
“站住!”我大喝,撑着墙拐角重重转身,他一颠一簸跑得极快,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不顾眼前迎面而来的官兵,直冲上前将官兵一招毙命,而后夺过长刀,扭身朝我大力一掷——
我睁大双眼,偏过头,长刀狠狠插|入身后的墙里,震碎一层坚冰。
此人身手……
他又消失于眼前,我不敢耽误,连忙追上去,直到,把他逼进死胡同里。
一时风雪寂静。
他头裹着一大层看不出颜色的绷带,露出一双扁平浑浊的眼,双手被冻得皲裂,污泥在他手上开辟千沟万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