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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亭&龙川]——掌心的一道疤
亭亭觉得龙川是闯入她得来不易的平静生活的不速之客。
对他厌恶简直是与日俱增。每天都想办法制造些麻烦让龙川头疼,或者用些小伎俩惹恼他,最好这一天的补课就此泡汤才好。
可是龙川竟是个脾气出奇好的人,什么麻烦,小伎俩都无法难倒他。他像解扣一样,将她制造的麻烦一点一点解开,捋平,拽直,让计划照原样继续笔直向前推进。
他仿佛站在比她高的地方,永远看得比她远一样。这样的龙川,令她更加忍无可忍。
有一回,她正在漫不经心的削铅笔,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发着呆,手上却没有停。
刚从房间里取来词典的龙川,一进门便见她这副失神样子。眼看着她手中的铅笔快削断了也,便走过去想提醒她,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说:“别削了。”
谁知亭亭冷不丁被身后龙川这么一拍,想都没想就条件反射的伸出手一拨,那句“不用你管”还未出口,就听见龙川倒吸了一口气,回头再一看,自己抬起来的竟是拿着刻刀的手,龙川则捂住手掌弯下了身。
亭亭看着忍着疼不叫出声的龙川,想要道歉,却又觉得自己没错,心里又不忍,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拗在那半天只能紧蹙着眉头为难的看着不叫疼头埋得更低的龙川。
意外的,龙川却比她先一步,仰起脸勉强挤出一丝不知是笑是忍痛的表情,低声说:“没事,没事……”
本该道歉的始作俑者却被安慰了。然后她看见血从盖住手掌的那只手的指缝间缓缓渗出来。亭亭第一次感觉到心里隐隐的针扎一样的疼。
后来,吴婶带龙川去了医院,过了很久很久,天都擦黑了都没回来。
外婆步履蹒跚的缓缓走进来,打开桌边的一盏古意的小灯,将一碗阳春面放到桌上,面汤里卧了两颗荷包蛋,热汤的蒸汽升腾起来,嘘糊了墨绿的灯罩。
外婆对她说:“饿了吧,快趁热吃。”外婆脸上只有疼爱的和蔼的笑,没有一丝责怪。那一刻,亭亭低下头,心里觉得特别懊悔。
龙川的外婆一直对亭亭很好,好到了她有时会误以为自己真的有了一个外婆。
她总是对亭亭笑眯眯的,每一次她来,外婆会慢悠悠的挪动到墙边的高低柜,从玻璃橱里拿出两只铁皮点心盒子,像变魔术一样从里面掏出一样又一样不重样的零食,梅酱糖、果丹皮、乌梅、果酥、云片糕、芒果糕……都是她没吃过的新鲜吃食。
走的时候,还要将吴婶刚做好的点心包几包带回去,什么桂花饼、枣泥拉糕、青团果……专挑她喜欢的做。
补课的时候,一到休息时间,外婆便招手叫她过去。让她搬个竹凳坐到跟前,拿起黄杨木梳给她梳头发,一下一下的可细致了,轻轻的生怕弄疼了她。一边梳一边念叨着:女娃娃多好,又可以戴头花,又能做花衫,不像我家那个秃小子。”
梳理顺了头发,外婆从针线笸箩里扽出几根红线绳,一手按在大腿上搓成一股红绳,绑在亭亭头上,红艳艳的,像枣泥糖上那一点红山楂。她很是喜欢。
尽管如此,她仍旧没办法把这里当家。即便是离桃坞馆这样近的地方,她仍然觉得无法完全安心,时不时的会想起那个梦,时不时的望向大门口,透过幽暗的门洞望见光亮处的青灰色高墙,才放下心。仿佛一时看不见,它就“扑”的消失一样。
说不清的一种情感。桃坞馆其实并没有外婆家好,甚至不能说像个家。可是她却觉得只有待在它里面才安心,那是个自己可以理所当然存在的地方,出生到现在唯一一个称得上是自己的地方。
她知道,外婆是好人,龙川也是为她好,她只是太害怕失去了。
亭亭等到了天黑,外婆劝她回去了,说,不用等了。不会有事的。
第二天亭亭再去补课时,看见龙川神色并未有异样,手上缠了厚厚的白纱布,脸色略微带着苍白。
他见了她什么也没提,仍旧如常的翻开课本,耐心的告诉她今天要学的内容,左手指给她看的时候,轻轻的将受了伤的右手背在了身后。
这件事之后,亭亭难驯的性子似乎不见了。与龙川的关系似乎也缓和了,不再用沉默拒绝着他。不再处处与他作对了。
亭亭也正在接受必须去学校这个事实,认识到这是无法改变的,木已成舟了一段时日之后,她渐渐的对于每日离开桃坞馆去龙川家这件事,没有那么怕了。
半月之后,龙川的手拆线了,手掌留下了一道一寸长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