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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堡历005042年7月2日”,又过去了一年,地堡里亲眼见证那场暴力强拆事件的孩子们将心思彻底埋在了心底,悸动的青春里彼此爱慕的男女却要把自己的情感弱化,他们不得已只能用生活中的眼神,私下的书信和彼此的梦中热烈地传递着情愫,他们都坚信自己的意志足够坚定。
也有人不愿随波逐流等待既定命运的安排,这些想要争取自由的人更喜欢“魁师团”的口号,相信未来属于自己的人在秘密聚拢。当然也有人坚决地拥护地堡的绝对控制权,他们将人类繁衍的宏伟重任视为自己的生命,并将其作为放大自己权力的象征,这些人在明面上自动汇聚成了一股尤为壮大的势力。
这一天的上午,第四层的教育中心里,莱元他们像往常一样在教室走廊上闲聊着,一群举着朱赤色旗的人群浩浩荡荡地穿行在走廊中,朱赤旗上画着一群小人围绕着地球手拉手,他们看到莱元和大硕在那儿吵架便迎了上去停在他们面前,这群人每个人的左手手臂上都别着一圈手工裁剪的小人手拉手相连的橙色袖章,头上带着象征地堡的五层加高桶帽。
为首的指着莱元呵斥道:“你俩不要靠得这么近!”,这些人出现在走廊的第一时间莱元就看到了他们,但她只是余光扫了一眼没太在意,以为又是一群调皮的学生,被这么突然一吓的她都没反应过来,本能地后仰着上下打量这群人,然后说道:“什…什么,你们谁呀?”,那个呵斥者将右手抬至胸前,握拳弯曲贴着心口并向右前方拉了一个小弓步骄傲地说:“我们是宏伟团,姐姐我是团长!”。
莱元:“什…什么团?”
女团长:“我们是地堡秩序的守护者!”,话间这个女生又向着窗外的天空做了一遍同样的动作。莱元的眼球跟着这个严肃的女生一起移动又收回,不解地问道:“什…什么事?”,这个女团长指着大硕继续义正言辞道:“你和他关系过于密切,请保持距离!”
莱元:“我?……和谁……他?”
女团长:“是的,光天化日之下蝇营狗苟,你们违反了组织上的规定!”
大硕:“什…什么狗狗?”
莱元:“你闭嘴!……我说,你讲话怎么这样呢?我和他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女团长:“那请你们保持一个手臂的距离,不可以有任何肢体上的触碰!”
莱元:“凭什么?”
女团长:“组织规定,所有男女关系都必须听从计划安排!”
莱元:“你什么组织?这哪有什么组织!”
女团长:“我们长在地堡下,生在春风里,地堡就是我们的组织,我们所有人的肩上都担着人类未来的希望,一切反…”,“停停停!”莱元看她又要做那个制式动作赶紧叫停了她!“谁给你们的权力?”。
莱元一边不屑地说着一边故意和大硕肩并着肩站得更近,这个女团长眼见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二话不说就上前要推开他们俩,莱元奋力地定在原地,大硕则一脸不知所措地被挤开了,站在他俩中间的女团长又发话道:“不听组织安排,就拉你们去游廊示众接受教育!”。
“喂喂喂,干啥呢?”,正当被推疼的莱元准备和这个女生继续理论时,九四搭着一个女同学的肩膀带着一众跟班围了过来,“你们几个哪个区的?跑我们这欺负人?”
女团长:“我们的兄弟姐妹无处不在,永远围绕着堡中央…”,当她下意识地准备再做相同的动作时,发现自己现在背对着窗户,于是特地前进了一步转身回到原来的站位继续说道:“…听组织的话!”,她新的一个跨步掷地有声。
九四:“你这什么路子?踩什么呢脚底下这么忙?”
女团长:“你!勾肩搭背,成何体统,松手!”
九四:“她是我妹妹,怎么滴?”
“放手!”女团长边说边把斜跨在肩上的小方袋往屁股后撇了撇,然后伸手试图将他们也分开,九四一把推开了她,女团长捂着胸口愤怒道:“你连我都敢侵犯!?简直就是在挖人类主义墙角!”,她转头向着后面与她装束一样的同伴招呼道:“勇敢的同志们,跟我上,拉他们去见伟大的人类领袖!”。
话音刚落,多面朱赤色旗一起动了起来,这些激动的人一齐涌向九四他们,“魁师团”的成员也忿忿不平地上前推搡,无奈人数远不如“宏伟团”,他们被一点点地推出走廊,最后消失在了一片朱赤旗中,走廊里很多人都跟了过去,只留下莱元他们五人站在原地发呆,大硕问莱元:“什么情况?她为什么说我俩是狗?”。
壹礼:“他们胸前挂的什么徽章?”
莱元:“没看清,烦死了!谁呀他们,跟打了鸡血一样!”
西鹿:“那个徽章是一只葫芦,看样子像那个从中央竖井出来的机器人,十几年前出现过一次,听说所有保姆和无人机都听它的话。”
大硕:“她为什么说话跟陵里一样喜欢抬头看着窗外?”
西鹿:“不知道!平时对着镜子练过吧!”
大硕:“喂!陵里,你知道吗?”
莱元:“我们要不要也跟下去看看?”
“我不去了!”说罢陵里又背着手,缓缓地转过身看向阴沉的“天空”。
大硕:“走,别理他,我们去看看这帮神经病要干什么!”
……
“宏伟团”推着“魁师团”吵吵嚷嚷地下楼,人群越积越多,一大波人乱糟糟地离开生活区,他们在环形走廊上互相谩骂着绕了一圈,四个生活区里的人也纷纷被吸引过来加入了他们,莱元他们四人被堵在人群后挤不上前,最后无人机出动将人群从中间分开,两帮人隔着一米的距离相互指指点点,互相叫嚣。
“宏伟团”的成员们纷纷从挎包里拿出一本写着《为人类服务语录》的册子前后摇摆着,慢慢他们从无序的谩骂变成了统一的口号:“热情!纯粹!奉献!牺牲!”,对面被整齐化一的声音震住了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此时为首的女团长将另一手高举起来旋转五指后紧握,所有人同时停止了口号。
女团长指着对面人群中撸起袖子的九四说道:“他!呼吸着地堡的空气,贪吃着公家的粮食,霸凌着组织的子女,该不该打倒他?!”,“该!”后面震耳欲聋的共鸣让对面的成员吓了一个小撤步。
九四:“我们争取自由有错吗?”,“没有!”
九四:“你们谁愿意一生都被摆布?”,“不愿意!”
九四:“人类需要什么?”,“自由!”
九四的后援团声势丝毫不比女团长逊色,此时女团员指着中央竖井说道:“那里,我们的恩人领袖就住在那里,生我们养我们的伟人期待着我们奉献一生……”,女团长又向着中央竖井的方向做了一个标志性动作,“自由是毒药,散漫是恶魔,唯一服从才是真理!”
九四:“你们就是一群……哎哟喂……”,正要开骂的他被对面不知何处飞出来的一只鞋子砸中了嘴,九四捂着鲜血直流的嘴巴拿起鞋子里散落一地的螺母问道:“敢动手?兄弟们,给我上啊!”,“魁师团”的成员们也开始向对面人群扔东西,两边互相投掷的许多东西还越过安全护栏掉到了地堡下层,其中甚至包括一些纸团,有些纸团被气流带到了下面一到四层的走廊上。
两边人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中间相隔的无人机开始喷射灭火干粉,然而激动的人群中有人将这些无人机给打落了下来,随着人越来越多,某些人趁乱在人群中动了手,被打疼的人向对面不认识的人随机还了手,争吵变成了斗殴,人群从环形走廊一路分成无数小群体分别打进了不同的分区,环形走廊清空后看热闹的人群也挤了出来堵住了各大出入口,此时墙壁上的无人机全部出动,在空中提示着各种安全提醒!
站在第五层的人全部围了过来看热闹,四层以下不明所以的人群捡起地上的纸团看明白了事发的起因,而他们当中一些热爱维持秩序的人想要抢走他们手上的纸团时,看过纸团的人像发现秘密一样突然都把纸都吃了下去。
每一层都有自己追求自由的势力群体,同样也有对立的地堡拥护者,之前那对男女被升降梯活活拆散的画面还在大家的记忆里,其余各层的无人机率先全部出动企图提前控制局面,看着从空中被丢下来的无人机,底下的人也纷纷躁动了起来,进一步的摩擦也开始扩散升级了。
第五层上面的人亲眼亲耳看到了第四层的混乱,围观在走廊上的人直接被无人机用水枪和喷雾驱赶回各自所在的生活区,而第四层这里,混乱之中无数无人机被各种投掷物砸了下来,许多从小照顾他们长大的“保姆”也被打倒并拆得七零八落,各大闸门因为堆满了看热闹的人而无法关闭,局势越来越混乱,当第四层的无人机慢慢开始不够用时,其余四层的无人机被一批批分派了过去。
越来越多的无人机往第四层混乱的人群中喷射干粉和网弹,地面上两个团体都以为无人机是在帮助对方成员,于是在粉尘弥漫的空间中纷纷有更多自下而上的投掷物飞向空中,更多的无人机落地,更多的无人机前来增援,地堡的主要照明被全部关闭,于是混乱的人群中有人点起了火把,局势更为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