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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福宁起的很早,此时拉诺斯上空的光罩还没有撤去。
他下楼准备到旅馆外的街上看看,只见一楼拖地后留下的水渍还没有干透,透过大门,他听见钝器被挥舞发出的破空声音。
福宁推开门,看见安德正站在街边不断地挥舞铁锤,古铜色的上半身上肌肉结实匀称,明明比自己小两岁,身高却比自己还高一个头。
安德听见迎客铃的响声,看见从里面出来的福宁,他停下挥舞的大锤,将手臂长的铁锤杵在脚边,清晨的拉诺斯有些冷意,安德麦色肌肤上蒸腾着淡淡热气。
“猎魔人先生起的好早,需要我现在给你准备早餐吗?”安德问到。
福宁摇摇头:“暂时不用。”
他走到安德面前,指着安德脚边的铁锤说道:“我能试试?”
安德点点头,将锤柄递到福宁手中,福宁掂量了一下,估摸着有八十斤。
他有些好奇:“你每天都这么挥着这铁锤?”
安德点点头说道:“汉克大叔说,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铁匠,那必须一天能稳定挥出上千次的铁锤,要想打造出优质的铁具,一定要非常熟悉手中铁锤,所以让我每天这样挥动铁锤五百次,汉克大叔告诉我这是矮人告诉他的秘诀。”
随即安德又想到什么,从福宁手里接过铁锤,他问到:“对了,猎魔人先生,你今天大概什么时候出门?”
福宁看了一眼还未露白的天色:“现在还早,猎魔人工会还没开门,还有,我大不了你几岁,不要先生先生的称呼了,叫我福宁好了,不然听着怪别扭的。”
安德点点头:“好的。”
福宁发现安德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的穿着,对他身上穿着和腰间挂着的便携式药剂包很感兴趣。
安德也察觉到福宁的视线,收回目光有些不好意思说到:“我在铁匠铺见到过很多猎魔人,他们都像你一样挂着各式各样的腰包,而且武器也千奇百怪,所以我就有些好奇。”
福宁很大方地解下腰包,向安德展示其中装的东西,并解说各种药剂的用途:“每个猎魔人的便携式储物包都会根据自己的使用习惯进行修改调整,所以你看见的款式也就不尽相同,我身上带的药剂不多,大多是体质药剂,还有几瓶愈合药剂,这种药剂倒在伤口上能在加速伤口止血结痂,同时还能提高伤口愈合速度…还有这个,这是爆燃药剂,火焰对浊气有一定抵抗作用,里面添加的助燃配料能使药剂接触空气后燃烧的更猛烈,我还加了一些粘稠剂,这样药汁就能像跗骨之蛆,黏在敌人身上持续灼烧。”
安德有些好奇他为什么佩戴三把剑:“你的武器搭配和我看过的猎魔人都不一样,为什么要佩戴三把剑?”
福宁解释道:“我老师传授给我的剑技是双剑流派,而腰间的短剑是在长剑不利进攻情况下配合剑技使用。”
“可是短剑短小很难会造成致命伤害,不是吗?”安德疑惑不解。
福宁笑了笑:“对于普通佣兵来说,确实短剑在与地精或者邪兽作战时起不到作用,但对我来说,学会用气的力量后,短剑杀伤力同样很强大,不过我现在还没领悟到如何使用气,所以还不能完全发挥老师传授给我的剑技。”
安德有些困惑:“气这么难掌握吗?”
福宁摇摇头解答到:“老师说,当信念足够纯粹强大时,便能感受气并且使用它,不过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未能感受到气的存在,也都是因为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信念。”
随后他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属于我的信念,老师说每个人的信念都不一样,这种事只能意会。”
他又满眼憧憬地对安德说道:“总有一天,我也会像我的老师一样,能在邪兽群中独战一方。”
安德也说道:“我相信你,福宁。”
福宁和安德从福宁的装备聊到了他在黑森林经历的奇闻,从极南之地苏维尔沼泽狩猎鳄鱼聊到清除拉德索托高原出现的地精巢穴…
而天空也随着两人的闲聊开始泛白,拉诺斯的居民陆陆续续从睡梦中苏醒,旅馆周边的楼房中也不时有人打开房门将洗漱过后的脏水泼进街边的水沟中。
远处拉诺斯城门绞盘转动传来沉闷的声音,寂静的街道被其唤醒,这座繁华的城市再一次上紧了发条,开始新的一天运转。
安德和福宁用过早餐后,便来到南城区的猎魔人协会,因为协会是教会附属组织,选址自然就在教会旁边。
福宁略微有些失神地站在教堂阶梯下的广场,透过穿过缝隙的阳光,仰头看着面前宏伟的科灵顿教堂,它犹如一百二十阶阶梯上放置的纯白王座,八座白塔自阶梯左右边缘而上,连成王座的椅背,庄严且肃穆,正中间两塔之间硕大的铜钟每一声都敲在拾阶而上的人们心上,仿佛有一种魔力,让来此的人们宁静平和下来。
不同于有神灵信仰的教会,艾莫瑞坦的教会从创立之初就是为了消灭远古邪魔弗罗徳,荡平侍奉它的邪恶生灵,因此很少有成年居民没事跑到教会来朝拜,教堂更多的是充当孩童知识教育的学堂,此外,教会丰富的医疗经验和药剂知识也使它理所应当的成为了医院,相比教会大门进进出出的教会执事、受伤等待治疗的病人和准备上学的孩子,一旁猎魔人工会则更显冷清,门口一个人影也看不见,福宁算是今天第一个推开工会大门的猎魔人。
安德蹲坐在猎魔人协会大门口等着进去申请学徒考核的福宁,他正百无聊赖的看着宽阔街道上那些被驱使的马车,这时有一个身披亚麻披风,头发花白,面目和蔼的中年男子来到教会正门口和门前执事说了什么,那名执事便匆忙走进教堂,等了一会儿,执事带着尼克主教来到门口,尼克看见那人,面露喜色,双手搭在中年男子肩上捏了捏,像是多年不见的朋友,然后邀请他走进教堂。
“你在看什么?”
登记完考核记录的福宁凑到安德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尼克主教和那中年男子。
安德摇摇头:“没什么,就是难得看见尼克大主教现身,他旁边那个大叔看样子身份不小呢。”
随即安德扭过头问到:“你已经搞定了?福宁”
福宁吸了一口气吐出:“嗯,已经报名了,接下来时半年的考察期,这期间需要我独自接取任务,之后考察期结束会根据我任务完成程度判断我是否能成为正式的猎魔人。”
安德皱了皱眉:“这么麻烦?”
福宁却不以为意:“毕竟猎魔人代表着教会在民间的力量,自然需要确保所认证的猎魔人能承担猎杀邪魔的实力,不过这些年考核制度倒是放松了些,只要完成一定数量任务就能通过认证。”
安德继续问道:“接下来你想去哪儿?”
福宁在脑海里规划了一下,说道:“先去一趟联合商会,然后去圣马丁市场看看,之后要自己接任务,得准备好出行用品,对了,还要去一趟铁匠铺,我要定制一些小玩意儿。”
东城区是拉诺斯商业区,这里有着王国上最大陆地市场-圣马丁,而联合商会的驻地就背靠着它,在这里,所有的商品都能找到。
等安德和福宁联合商会驻地时,这里已经被马车商贩堵的水泄不通,好在联合商会规划得当,将每个区域都单独规划起来,这才没有造成大混乱,嘈杂的喧闹声掺杂着商会话事人们冷静地指挥话语。
“……主管你好,我们是施杰特介绍过来的苦力,这是我们的暂住证。”
“……哦,我看看暂住证,从艾斯威尔逃难过来的暂住民是吧,先说好,薪资是计件的,但是前提是今天傍晚之前你们要把二十三车的货物全部卸完,如果超额完成任务,每多卸一辆货车的货物,每人追加三枚铜币。”
……
安德带着福宁穿过联合商会人头攒动的苦力区,来到正门,正门前挂着的组成联合商会的三大商会的会旗正随风飘扬,从左到右分别是法布里奇、普菲妮和莱斯摩多,相比苦力区的拥挤,商会办事区就显得井井有条,人们按序进出商会,没有一丝混乱。
福宁在财务前台拿着维克托开具的雇佣证明领取佣金尾款后,在安德的带领下,来到隔了两条街的铁匠铺,由于昨天加班加点的赶工,今天铁匠铺没多少人挤在这里,只有一个佣兵坐在铁匠铺里和汉克闲聊。
“汉克不错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打铁的技术没退步啊,你说你一个两米高的大高个,当年矮人是怎么同意你跟他们学习的?他们可是出了名的不待见高个子。”马克一边拿着酒袋喝着,一边和一个肌肉遒劲,两米高的中年光头男人唠着嗑。
“汉克大叔,马克大叔!”
安德走进偌大的铁匠铺和他们打着招呼。
“安德!几年没见,长这么高个了,汉克那家伙说今天放你一天假,我还以为今天看不见你了。”马克看见安德,咧嘴一笑。
说起来,安德能到汉克的铁匠铺当学徒,也是马克推荐的。
马克又对福宁说道:“看来福宁小哥接受了我的建议。”
福宁点点头:“马克大叔推荐的旅馆,老师和我非常满意,感谢您的建议,让我们省了不少功夫去找合适的住所。”
马克哈哈大笑,神色有些得意:“满意就好,不吹牛的说,我虽然不是拉诺斯人,但拉诺斯边边角角我可是一清二楚,我推荐的指定错不了。”
一旁正在敲打烧红铁块的汉克插话说到:“别巴拉巴拉说个没完,你赶紧把你那点酒喝完给我滚蛋,你杵在这儿影响我做生意。”
“呸,老光头,我能来,是让你铺子莫大的荣幸,我给你说,你信不信,马上就来生意,”马克不屑地说到,“好好珍惜我在拉诺斯的时间吧,等过段时间我回去了,你可就两三年见不着我了。”
“见不着更好,你那张牛脸我一刻也不想见。”汉克反怼到。
正当马克和汉克斗嘴时,桑尼、尤里斯还有杜克找到铁匠铺。
“呦!桑尼,今天可真热闹,全是熟人。”马克一高兴又喝了一大口酒。
桑尼看见马克也有些欣喜,说道:“马克大哥!好巧,我们打听到这里是拉诺斯最好的铁匠铺,所以过来想拜托师傅帮忙打造一些捕兽夹。”
汉克乐呵呵地说道:“小子,算你识货,我的打铁手艺在拉诺斯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啧啧啧,真不要脸,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记得当年你从脊骨山脉回来,好像是因为你太笨了,矮人们不想教你了吧。”马克不放过任何一个拆汉克台的机会。
“放你娘的屁!马克,”汉克怒骂到,“老子那是学成归来,你以后别来我铁匠铺修补器具,来了我也不给你修。”
“哈哈哈,你才不会,”马克毫不在意地说到。
随即他又继续问桑尼,“捕兽夹?你们找到兽群了?”
桑尼回答到:“差不多,昨天杜克在市场遇到一个从西边过来的生意人,打听到往康纳盾方向,有一群中等规模的野鹿群,每年六七月份都会到西陲山脉采食树菇,算算时间正好是下个月,所以我们打算打一些捕兽夹好去狩猎那群野鹿。”
说到这里,站在队伍最后面的杜克脸色颇为得意。
马克有些狐疑:“野鹿群?真的假的,不过西陲山脉规模虽比不过北方的群山,但倒也确实有成群兽群栖息,那个生意人想找你们吃掉那群野鹿?”
桑尼点点头:“杜克说那人要我们事后把收获的三成作为情报酬劳分给他,如果我们同意,就让杜克明天去找他拿地图,但他只让杜克一个人去找他,说是怕我们抢他地图。”
马克又咂吧几口酒囊里的麦酒说道:“还能有人敢在拉诺斯抢东西?”
桑尼耸耸肩说道:“我们也纳闷,不过现在流民越来越多,治安也确实不如以前,那人要如此小心翼翼,我们也就只能依着他,谁让他手里有情报呢,现在黑森林狩猎环境越来越差,猎物也越来越难找了,我们也只能依着他的要求。”
桑尼又说到:“对了,我们还想请铁匠铺师傅去玛卡珈尼帮忙修补一下农具,这几个月我们镇子周围出现了奇怪的生物,每个月都会潜入羊圈偷走山羊,但我们一直没抓到那个家伙,导致我们镇子的铁匠不敢继续留在小镇,导致现在农具破损的七七八八,眼看新的一轮开垦即将开始,所以我们想雇佣您的铁匠去一趟玛卡珈尼。”
汉克停下铁锤指向安德,说道:“外派的话,我去不了,不过只是修补农具,我可以让我的学徒去。”
就在几人交谈时,站在最外面的杜克没注意到身后经过的一辆马车为躲避他,一只轮子磕到铁匠铺一旁散落的矿石上,震动使装的满满当当的货箱猛地一颤,顶部一个没有固定好的箱子震落砸了下来。
“小心!”
福宁急忙提醒到。
可杜克没有他那么好的反应,被那个箱子结结实实砸在左脸上。
“啊!”
杜克一声惨叫,捂住左脸倒在地上,口中渗出鲜血。
周围的人也被下了一跳,赶紧围了上来,那个马车夫也被吓得呆在原地,福宁率先来到杜克身边查看他的伤势,只见杜克吐出一口血水,血水包裹着两颗牙齿,福宁拿出水囊让他清洗伤口,等血水洗净后,他让杜克张嘴查看一下伤势,发现只是被砸掉了两颗牙齿,随即掏出一盒散发清香的黑色药膏,抠出一点涂抹在伤口处。
“好了,没事了,这是我自己做的疗伤膏药,可以镇痛加速愈合,不过那两颗牙不要想了,装不回去了。”福宁看着杜克肿起来的脸,将药盒揣回了腰包说到。
膏药涂抹在伤口后传来的清凉感顿时让杜克感觉没那么疼了,不一会儿雇佣马车的雇主也赶到了现场,由于是因为散落在道路上的矿石磕到马车导致的事故,所以马车雇主和汉克各付一部分责任,汉克给桑尼他们定制的器具打了折扣,而桑尼他们都是糙汉子,不会因为掉了两颗牙就和汉克他们死纠不放,更何况他们也还有求于铁匠铺,
事后,那名赔了钱的雇主也骂骂咧咧的带着马车离开了。
汉克扭头抱怨马克:“这就是你说的生意?确实是生意,不过是个赔钱的生意。”
马克哈哈一笑:“生意嘛,有得有失很正常,你就说生意来没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