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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祁世宁点头。
袁秉赋松了口气，手指：
“而且，你怎么知道，你要找的人，此时此刻一定就不在他们当中呢？”
祁世宁走到窗前，低头俯视着楼下广场：
应试者如织，聒噪如蜂群。
他的神情又冷漠，又抗拒：
“分子已经出现了，他们，只能是分母。”
滚滚人流，摩肩擦踵地挤在一起。
从穿着灰制服的陶宇安身边经过。
许多人的体温聚在一起散不去，热得像火山口。
把他烘得口干舌燥。
离开七海后，他还是头一次同时见到这么多人类。
胡思乱想着，突然肩膀被一只大手搭住：
“宇安？”
他暗暗叫苦，脑海一阵盘算，才缓缓回头。
果不其然，是他在七海学院的校长，黎景道：
眉眼粗大，高高的颧骨。
一向杂乱的长发，被精心修剪过。
这个中年人，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子不合时宜。
身上桀骜不驯的大码卡其外套，牛仔裤。
对他而言，已经算是过分正式了。
“黎校长……”
“打住。你小子这是要折我的寿啊……”
黎景道抬手打断他。
“这座山上，从来只有一位梅校长。”
他的宝贝女儿黎洛可自言自语着，朝他们俩走过来：
“完蛋，没戏了。怎么老是你……”
女孩顺手将汗津津的长发扎成个高马尾。
配上她身上的薄荷色T恤，清爽极了。
这对父女，和周围人风格迥异，各有各的突兀。
“又是这个奇葩，这趟算是白来……”
黎洛可吐吐舌头，回头冲着老爸撒娇。
“待会儿要是输给他，你可不能怪我。”
她语气里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并不怎么遗憾。
印象里，她还只是个小女生。
陶宇安不免好奇问道：
“你今年毕业了？”
“不然呢？就许你一年修满学分，不许我提前毕业？”
黎洛可露出两颗明晃晃的虎牙。
“七海学院最快毕业的历史记录，本来应该是我的。”
“要不是有你这个不用睡觉的怪物……”
“一见面就自吹自擂……你什么时候能学着低调点。”
黎景道不痛不痒地责备道，脸上隐隐带着几分老父亲的骄傲。
黎洛可气鼓鼓地看着他：
“怎么了？第二就没有资格炫耀了吗？”
“第二也很棒，不过，也没有第二向第一显摆的道理吧……”
黎景道揉了揉她的脑袋，鼓励道：
“博思书院的筛选最公平不过。你的机会和他是一样的。”
“不过出类拔萃的年轻人来了这么多……”
“就算是宇安，也未必十拿九稳。”
“有人能比他还变态，我才不信。”
老爸四平八稳的言论很难让黎洛可认同。
她明显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老钱呢，这么重要的日子，他跑哪儿去了？”
黎景道左顾右盼，搜寻着老同学的身影。
“他……”
陶宇安一时语塞。
“你！不要跟考生和家长随便聊天！你是不是很闲？”
红裙女身上熏得人泪流满面的香水味，闻不到了。
她今天换上一身职业装，黑得更像朵乌云了。
训起人来凶巴巴的样子，倒是一点没变。
“芊芊，好久不见。”
黎景道热情地和她打起招呼，让陶宇安有点意外。
“来，洛可，这位是爸爸的师妹，叫路阿姨。”
“黎校长。”
路芊芊打量他几眼，不冷不热地点点头。
一旁的黎洛可干脆被她当成空气。
“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走之前，从陶宇安身前经过，又横了他一眼。
“这个老女人，凭什么对你颐指气使的？”
黎洛可替他打抱不平，才注意到他穿着件制服。
“人家是领导，当然了不起嘛。我顺便做个兼职赚点零花钱。”
“博思筛选这么大事，你还想着打工？你这心是有多大？”
黎洛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黎景道也问道：
“对呀，你赚钱干嘛？经世一向所有费用全免，难道现在规矩变了？”
“我想攒钱买一组五感增强套件……”
陶宇安煞有其事地瞎掰起来，脸不红心不跳。
“那个是挺贵的。”
黎洛可倒是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解释，转头问：
“爸，你这个师妹，脸怎么这么臭？”
“唉，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黎景道叹口气，忍不住替她开脱。
“当了秘书长，管的事情太多了吧……”
“经世这么大，不像咱们学校，她一天天的，得操多少心。”
想起她手下的光头，压榨时熟极而流，还有那副坦然的嘴脸。
陶宇安不禁感慨，七海人还是太单纯了。
人群一阵骚动。
首席教授祁世宁终于现身了！
他冷着脸，跟在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身后。
“嚯，这就是祁世宁？脸怎么这么臭！”
“这老爷爷是谁？好帅！”
黎洛可的感慨，引得旁边一阵笑声。
“别胡说八道。”
黎景道轻轻敲了下她的头，红着脸小声呵斥道：
“那位是梅校长。”
她口中白发苍苍的帅老头梅逸思，近几年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荣休在即，据说全身心都扑在大预言模型上。
能暂时放下毕生心血，在这里出现一下，已经是给足面子了。
他的得力副手，常务副校长袁秉赋，朝他微微一躬，也没多谦让。
清清嗓子，直接宣布：
“经世大学博思书院第六次筛选，现在开始！”
“请各位候选人按照指示，有序参与筛选吧，”
“不清楚的，可以问路秘书长。”
话音刚落，一大群年轻人从人潮中涌出，在地上的蓝色标识前，汇成队列。
零星几个人，慢悠悠地晃悠到红色标识前，人少得连一队都凑不满。
“我该排哪队？”
黎洛可一脸茫然地回头，关键时刻，陪她来的老爸竟然不在她身边。
环视一周，发现他居然被帅老头拉住，聊得不亦乐乎。
无奈，她只能推了推唯一的熟人陶宇安：
“喂，你不是工作人员嘛？我该排哪儿？”
陶宇安也有些发懵：
“排队嘛，哪队人少就排哪儿呗。”
黎洛可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很自然地排在了红队队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