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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格所处的实验室,是一个呈圆柱状的巨大的环形区域,中心则是一个由透明玻璃围成的电梯井,时不时有电梯进行快速的上下移动。
靠近中心的区域,则是以卡格为代表的这些“病人”的住宿区。
实验室,只是卡格对这个地方的称呼,其实这里还包括了住宿区、用餐区和实验区,倒不如说这里是一个以实验为主要目的的基地。
四米左右的高度,可容三人并排行走的金属通道中,穿着惨白的病号服,卡格与警卫一前一后,沉默地往通道深处前进,警卫走在前面,卡格则拖着沉重的步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段去实验区域的路,卡格走得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走得刻骨铭心。
通道内安静得吓人,明明每隔三步路都是一个日光灯,灯光配合着墙面的反射能照得人难以睁眼,但是卡格却似乎被某种无形的怪物扼住咽喉,喘气都变得艰难,空气压抑又恐怖。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通道的尽头,有怎样痛不欲生的体验在等待着自己。
每前进一步,他对亚安的理解就会加深一点。
左拐右拐,终于,警卫停下了脚步。
一扇充满金属质感,闪着银光的对开门出现在通道的尽头。
警卫站在一旁,给卡格让出一条路,在漆黑的面罩的遮掩下,卡格看不出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他见卡格没有动作,于是出言提醒道:“进去吧。”
卡格感觉自己的腿肚子到肋骨的这一部分身体都在打颤,他强行平复心中的恐惧,上前推开这片区域的核心,实验室的正门。
这扇门看起来小且窄,但相当厚重,需要卡格把身体压在门上,用上全身的力气,才能把它缓缓推开。
嘎——
一股寒气从门缝中冲了出来,就好像卡格打开的不是实验室的门,而是某处密藏多年的冰窖门。
卡格战战巍巍地走进实验室,寒冷的气息包裹着他,他嘴唇上的血色逐渐消退,从外到内,从皮肤到心肺都感受到这彻骨的冰寒。
进入实验室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一个体积巨大,透明的玻璃罩子,在实验室正中间,光照下,显得透亮,像是飘飘乎乎飞着,而后黏在手上的肥皂泡。
这一切,卡格都太熟悉了,他颤抖的幅度更大了,。
“哦,是你,优等生!”
一道略显稚嫩的少年音从卡格的头上响起,清澈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带明显恶意的嬉笑与期待。
卡格闻声抬头,看到了这个实验的核心人员之一,兰登·海伍德。
他有着一张白皙的脸蛋,穿着宽大的白褂,内搭着一件蓝色长袖衬衫,这样的着装在他身上不显老气,反而有种别样的青春感。
事实上,他的年龄也不算大,二十岁出头的他,从学校毕业后,由于某种因素的影响,他可以直接进入这间实验室,并且担任核心成员,可谓是年少有为。
他站在二楼突出的平台上,探着头,带着开朗的笑容,像是清晨起床看到邻居一样,平易近人地跟卡格打着招呼。
卡格僵硬地扯出一点笑容,尽力地压住身体不自觉产生的抖动,笨拙地摇着右手,用肢体语言替代口头上的打招呼。
不过,他的手可不是给兰登摇的。
在兰登的后面,尤苏拉眨着紫得艳丽的眼睛,同样温柔且不动声色地半抬手臂,朝卡格晃动四指,以示回应。
尤苏拉也是核心成员之一。
在看台上,还站有三个人,卡格不清楚他们的名字,他们也属于核心成员,只不过比起尤苏拉和兰登,他们显得过于冷淡,总是板着一副脸。
兰登不在乎卡格在向谁挥手,他热情地喊着:“你很有到达【山顶】的希望,今天加把劲,看看能不能有更大的进步。”
在外人看来,他就像是那些即将进入考场的考生的父母,看着儿女的背影,一边挥手一边鼓劲。
“那么,”核心成员之一,站在平台最左边,一位板着脸的严肃的女性,她将头贴近手边的一个麦克风,下一刻,声音出现在卡格的四面八方。
“卡格·迪伦斯,请自行进入防护罩,坐上实验台,长时间不进入,则会有警卫帮你强制执行该操作。”
反抗是无用的。
卡格内心再怎么样抗拒,也只能面如死灰地走近玻璃罩,罩子上面也打造有一扇小门,与正门处在一条直线上。
没有障碍,卡格顺利地推开小门,玻璃罩内有一个正常大小的手术台,孤零零地摆在中央,没有任何装饰。
直到平躺上去,卡格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病号服黏在背上,滑腻的感觉让他十分不舒服。
看到自动生起的拘束带彻底将卡格扣在手术台上,兰登的少年音传进罩子内:“开始吧!”
话音落下,手术台旁升起一条机械臂,手部处是一根针头的形状。
看到这一幕,卡格内心的防线全面失守,汹涌的恐惧如海啸冲刷着他的内心,他不受控的喊叫着,眼泪从眼角流下。
“第一支。”
刺痛感从他的腹部传来,药效立竿见影,一个呼吸后,卡格就感觉自己胸闷,呼吸频率加快。
“不……”
“第二支。”
机械臂再次靠近,精准利落地将针筒扎进卡格皮肤中。
呼吸变得困难,卡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第三支。”
……
“第十七支。”
全身传来剧痛,卡格感觉自己的头部受到巨力挤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听到自己的头盖骨甚至在嘎吱作响,眼部神经受到压迫,他的视界从上眼睑开始变窄,视线变黑。
“第十八支。”
卡格嘶吼着,他感觉自己的嘴角流出液体,可能是口水,可能是血沫,也可能是内脏碎片。
这时,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意识依旧清醒,此前的实验,他总是在第十六支药左右便会痛得陷入昏迷。
而此刻,已经第十八支药了,他的意识却依旧清醒,甚至比刚进入实验室的时候还要清醒!
“第十九支。”
他感觉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本来玻璃罩顶距离自己差不多有十米的高度,他又是被绑在手术台上,他却感觉自己里玻璃罩的顶部越来越近,甚至伸手就能触摸到!
“第二十支。”
距离玻璃罩更近了。
卡格体验着像是粉身碎骨的痛感,他看着玻璃罩中自己的倒影,那血肉模糊的烂肉中,夹着一颗充血,黑白相间像是某种果实的眼球。
他突然想起亚安。
倒在自己床前的亚安,他自杀的时候,死不瞑目,卡格还观察他的死状还一会儿,所以他很确定,亚安也有着相同眼睛。
难道,我也死了吗?
他内心生起一股疑惑,紧接着就是排山倒海般的憎恨与愤怒!
他气愤于,他明明是最想活下去的,他每时每刻不在告诫着自己,只要撑过这段苦痛,抵达【山顶】,他就能重获新生!
可是,他却死在了这个实验手上!
卡格全身上下涌出由痛苦与疯狂催生的力量,痛感还在攀升,他却只想着碾碎眼前的一切,哪怕眼前除了一块玻璃罩,就只剩空气。
他不顾一切地,向前挥动着“拳头”。
“第二十一……”
“嘭!!”
玻璃罩在颤动。
“他刚才……在有意识地攻击着?”
外面那烦人的,只会重复着“第几支”的枯燥声音出现变化,卡格却无暇理会,他暴怒地盯着眼前,血肉支离破碎的倒影,他只想把那个丑陋恶心,已经“死亡”的自己击碎!
“嘭!!!”
“他真的在攻击!”
忽然,稚嫩的少年音大喊着:“坐下!克丝娜行刑官!那个防护罩没有那么脆弱!”
“茱丽女士,请继续你的操作,要快速。”
“好……第二十一支。”
终于,在第三十支药的注射后,卡格和往常一样,痛昏过去了。
但又有和往常不同的地方,他没有再醒过来,反而破碎的,与内脏糅合在一起的嘴角,扬起一点弧度。
像是满足地进入了温暖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