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传信(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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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吗?”夏冰犹豫开口。

倒不是她挑,只是在将军府,即便是身为婢女的她也从未住过如此破败不堪的屋子,更何况是自家小姐。

属实是令人担忧啊。

“就住这里。”

比起夏冰的犹豫,禾满反倒是坦然许多。

“打进城起我就觉得不对劲,为何城守卫如此惫懒,为何城中如此冷清,无半分生气。陈扶莲一出现我就明白了。”

“小姐明白什么了?”

“这城中怕早已是疫病横飞,而且,有人故意在隐瞒不报。”

“疫病横飞,来之前我们有所预料,这个我能明白,”夏冰不解:“但隐瞒不报,小姐从何而知?而且单凭惫懒的守卫和冷清的街市,小姐怎的如此肯定?”

禾满解释:“按理说凡过往车辆行人想要进城的,城守卫都该严查盘问,但方才那群人只大致扫了一眼就匆匆放我们进来,即便是惫懒敷衍也不该如此。瞧着不像是懈怠,更像是躲避。”

“再者,我们在京城已待了一段时日,也知道傍晚的街市最为热闹繁华,即便芜州不比京城,即便是刚经历了水患,但也不该如此萧索冷清,街头巷尾半点人烟也无,很明显就是有人特意交代百姓不许出门。”

“但是,不让出门,陈扶莲却可以随意走动。”

仔细回想方才看到陈扶莲的场景,禾满又言:“而且我发现她手指上还有没来得及清洗干净的药渍,方才她走路时脚步也很匆忙,但她看起来是个十分细致淡定之人。”

“能让一位从容不迫的医者如此匆慌的,那一定就是有天大的事在等着她了。

“而如今还有什么比灾后疫病更严重的事吗?”

夏冰点点头,还是疑惑问道:“那隐瞒不报呢?”

禾满继续开口:“如果只单是盘查过往行人,那我们进城时见到城门口有许多守卫,这些人已足矣。但当我们走近时,我还听到了拉弦声,直到我们进入城中,才响起松弦声。这是为何?”

夏冰缓缓道:“还有其他人一直在监视城门口的动静?”

“对,没错。”禾满打了个响指,“那些人看见我们只有几个人,且为首的还是个姑娘,适才放松警惕。”

“而他们又为何如此紧张外人靠近呢?”

“因为他们心里有鬼?”

“不错嘛夏冰,不愧是本小姐身边的人,就是聪明。”

禾满洋洋自得道:“他们就是心里有鬼,因为他们害怕外界有人知晓如今芜州的这副景象,更怕是朝廷派人来巡查。是故,看到有人来时他们狗急跳墙,想除之而后快,但又怕是无中生有,滥杀无辜反倒自寻麻烦,不好收场。因此等我们靠近,最后发现并不是时这才松了口气。”

“眼下总算明白爹爹为何说此行不能被其他人知晓,更没有让阿兄和子钰陪同,选的侍卫还都是些……”

顿了顿,禾满扫了一眼在旁待命的侍卫,而后毫不留情地一字一句道:“豆,芽,菜。”

几名侍卫:“……”

“但凡他们看见随行的有高大威猛的男子,我们今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进城了,爹爹果真是神机妙算。”

环视了眼屋子,禾满道:“好了好了,莲姐姐给我们了两间屋子呢,你们几个去隔壁住着,我跟夏冰在这儿。眼下芜州怕是比我们想象中的更艰险,诸位好生歇息,接下来我们可是有大事儿要干呢。”

“是,小姐!”

看着几个“豆芽菜”们出去,禾满帮夏冰一起打扫起了屋子。

虽然这间屋子乍一看非常破败,但好歹基本生活用具还是有的。

在二人一番努力下,终于是有了能住人的样子。

禾满叉腰环顾一圈焕然一新的小屋,连连点头,只觉成就感满满。

陡然想起什么,她拍拍头,“我该给父兄去封信了,好让他们知晓我已平安抵达。”

说着她走到一个小破桌前落座,就着桌上昏暗烛火,从小箱子里取出纸笔,洋洋洒洒写了起来。

末了还不忘自己再看一遍,直到露出一个颇为满意的笑容,才把笔放下,吹了吹笺纸。

转身从笼子里拿出“彩球”,“彩球”是禾沉送的那只小白鸽,因着那根彩色羽毛十分耀眼,禾满就为它取名“彩球”。

把写好的信放进“彩球”脚上绑着的小竹筒里,最后出门把它置于掌心,禾满摸了摸它的小脑袋,道:“彩球啊彩球,这次辛苦你了,回来请你吃好吃的。”

小白鸽“咕咕”两声以作回应。

旋即只见一道雪白划破静谧夜空,不辞辛劳,直奔远方家的方向。

……

“将军,公子,信来了!”

夜半三更,明月高悬,将军府陡然响起一道声音。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脆响,屋门被人从里拉开,转而看见两道人影从里疾驰而出。

“在哪呢,在哪呢,”禾忠良飞奔过去,一把夺过侍卫手中的信,“快给我!”迫不及待地展开,细细品读起来。

“爹,瞧您这副样子,这才几日啊,这丫头就给家里写信,莫不是觉得那里不好,抱怨起来了。”

禾沉在旁淡淡开口,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好似那日赶到长风亭送人的不是他,这几晚都守到半夜等信的也不是他一样。

禾忠良拍了拍禾沉的头,“臭小子,大半夜的别找抽,你要不看就滚回屋睡觉去。”

“是她先写回来的,不看白不看。”禾沉往禾忠良身边挪动,小声嘟囔着。

随后父子俩捧着信笺,一个字一个字、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反反复复看了七八遍后,禾沉嘴欠道:“这字怎得又变丑了,回来一定要让她多练练才是。内容也不充实,句子也不怎么流畅,有些词还用错了,那么多书真是白读了。”

他打了个哈欠,“爹,我先回去了,下次别大半夜再喊我起来,看这丫头无聊的话。”

说完他转身离开,临走前还不忘顺上禾满寄回来的那封信,“我得保留证据,省得那丫头回来耍赖。”

禾忠良实在懒得拆穿自家儿子的口是心非,无奈只随他去了。

房中,禾沉端坐在书案前,仔细瞧着手中的那封信。

半晌,语气晦暗不明道:“这丫头,竟还学会报喜不报忧了。”

禾满的来信中全是从京都到芜州的所见景象,以及她在芜州遇到了个好心姐姐,她给她们找到住所,如今已安定下来,让他们不要再担心了。

与书案上另一封信截然相反。

那封信上不仅交代了禾满途中遇到的所有困难险阻,还有芜州城门口的试探,以及她们现住的那间破败不堪的屋子。

“继续让其看顾好小姐,不管遇到任何事都要传信来报,”顿了顿,他补充:“每日都要来报。”

“是,公子。”想起什么,铭山又言:“不过公子,他们还发现了其他人。”

“何人?”

“石山,石水,还有几个秦家人。”

石山石水是禾忠良身边的得力下属,武功高超且智勇不凡。至于秦家那几人,想来亦是绝世高手。

闻言,禾沉露出个了然的笑来,“这群人,还真是会装,不管他们,让那几个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得嘞,属下这就去交代。”

吩咐完一切,禾沉没有歇息,而是又提笔,认真写起了回信。

……

是日,云端刚吐出绚烂朝霞,禾满就起来了。

倒也不是她有多勤快,而是天刚微亮时,她已被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给吵醒了。

前几日一直在匆忙赶路,没能好好用饭,昨日快到芜州时,她看到路边有一对拾荒的祖孙,于是把剩下的干粮都给了他们,本想进城之后好好犒劳自己一顿,谁曾想城内比起城外的荒凉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加上昨晚上收拾到半夜,她现在是真的饥肠辘辘了。

而这里,禾满打开房门往四周瞅了瞅,全是小破房,更别提有生火做饭的地儿了。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就算是有做饭的地儿,也没东西可做啊。

难道自己英明神武十几载,到头来只能沦落个饿死的结局吗?不,我不要,至少也得是撑死吧。禾满在心中暗忖。

“小姐,您起来啦。”

夏冰大老远地看见禾满站在门口,嘟着个小嘴,满脸愁苦的样子。

以为她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想着前去宽慰几句,不料禾满看见她,主动开口:“夏冰,你手里提着什么呢?”

言罢,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夏冰手里提着的小篮子上。

夏冰笑笑解释:“这是陈姑娘送来的早膳,我怕凉了一直用火煨着,想着时候差不多了,拿过来看看小姐醒了没,还有门口的水,陈姑娘说都是干净的。”

禾满垂眸,这才注意到原来门口边还放了一小桶水,虽不多,但足够今日洗漱。

“莲姐姐何时来的?”

“半个时辰前,陈姑娘还说小姐今日若无事,可以去巷子尽头的杏林馆找她。”

“原来是位面冷心热的姐姐。”禾满嘀咕着,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那群‘豆芽菜’呢,他们可用饭了?”

夏冰一怔,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那几个侍卫,笑道:“李金大哥他们已经用完饭了,现在正在后面小树林里晨练呢。”

因为昨晚禾满明确说过城中人严禁出门,而那群侍卫都是从小练到大的,一日不练都浑身难受,于是几人相中了小破房后面的那片小树林。

十分安静隐蔽,不会被人发现。

“行,”禾满颔首,“那让他们练着吧,等会儿用完饭我去找莲姐姐,你在这儿待着。”

“小姐不让奴婢跟着吗?万一……”

“打住打住,”禾满蹙眉,不悦道:“首先,不要在我面前自称奴婢。其次,要有什么猫腻,他们昨儿晚上早该动手了,绝不会大费周章等到现在,即便真有什么,你家小姐也机灵着呢,绝不会有问题的。明白吗?”

“……明白了。”

“好了,快吃饭吧,都要饿死我了。”

二人用完饭,禾满简单收拾一下,出门去找陈扶莲了。

这条小巷真的很迂回,若不是她记性好,恐怕现在早已不知所向。

终于,快到尽头时,一股药味悠悠飘进禾满鼻中,连带着还听到了久违的喧吵。

越走近药味越浓,喧吵声越大。

很快禾满在一排小房前停下脚步,一块小木板映入眼帘,上面隐约可见“杏林馆”三个大字。

她轻轻叩了三下门,半晌无人应答,才缓缓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却不由被眼前之景所震惊,甚至是震恐。

“你干什么,不想活了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怒斥,才把禾满从方才的惊恐中拉了出来。

陈扶莲疾步上前把大门关上。

随着“砰”的巨响,屋内的嘈杂以及难以言说的味道瞬间被隔绝,而后她转身把禾满拉离那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