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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草**！你****！”钟雨凡彻底理解了候车室那仅仅是因为一条广告而奔溃的男人。资本想要榨干他卑贱生命的最后一滴油水。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冷静的人，但是智能手表记录着他今年发颠的次数遥遥领先于99.2%的人类。
他砸着屋子里所有能举起来的东西，但是受害者只有床头的那个闹钟。齿轮与弹簧流窜在房间不停飞舞，一块细小的金属挡板经过墙面的数次反弹后不偏不倚划破了他的脸。
摸着脸上的血渍，钟雨凡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很久。他走出了房间，暴力拉开了厕所的门。久经风霜的门把手根本挡不住成年男性的拉扯，当场与门分离了。
一卷卫生纸砸在了钟雨凡的脸上，一个女性正坐在马桶上捂着重要部位，一边尖叫一边拿着身边所有能拿的东西攻击着他。
“喂，你不上班啊。”钟雨凡撇过了目光，十分熟络地打着招呼，自顾自的在这狭小逼仄的卫生间用洗脸盆接着水。
看清了来者是谁的女性也缓下了一口气，停止了应激行为并把围帘拉了过来遮住了自己。
“对啊，我又不用上班！他们都去上班了，我还以为到晚上之前这里都只有我一个人呢。”
“我刚刚动静那么大，你怎么不知道我回来了。”洗脸盆接满了水，钟雨凡直接把脑袋埋进了水下，冰凉的自来水快速恢复着理智。
“我，有点听障...而且刚刚在打本...”女性快速解决了战斗，随着水一冲帘子一拉。充满活力的她又回来了。
“你叫...云洁是吧。”钟雨凡好像想起了这个重度网瘾患者，也想起了自己每天晚上因为隔音太差向房东举报了她好几次。
“对，我靠打游戏为生！我是好几个千人群的管理员，天天接单子代练开车队赚钱！现在存款还不少呢！”眼前这位少女越讲越兴奋。
丝毫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的她，直接拉着钟雨凡的手往自己房间走去。边走边说着什么诸如“市场规律”、“经济下行”什么的。
钟雨凡看到了她耳朵上那忽闪忽闪的助听器，就知道她为什么找不到工作了。光是社会中那普遍的自费入职体检就能筛掉一大批身心健康的人，何况听障患者。
云洁的房间很乱，但是有个小区域异常干净与周边格格不入。那是放电脑的电脑桌，五彩斑斓的机箱闪烁着光芒，嗡嗡作响的显卡全力运转。
桌上有四五块屏幕交相辉映，每块屏幕都同时开着二十几个游戏界面，里面的小人在自动的跑图刷本，数据的洪流在那最小的一块屏幕上刷着屏。
“这就是我的游戏工作室！怎么样帅不帅！”云洁笑了笑露出一口龅牙。她特意做了一个短头发，据说为了减少清洁的时间。
虽然那看起来几天没有洗的脸和满头的油光发亮并不能证明这一点，但起码她看起来比外面那帮打工人健康多了。
“嗯，帅的。”
“我听说你快死了？”云洁话锋一转，直直盯着钟雨凡的脸，那眼神好像能看透一个人。
被盯的心里有点发毛的钟雨凡显得有些不自在，这种感觉也还是这辈子第一次出现。比公司里的人事在面试自己的时候还要强烈。
“嗯...能活过这个月都算是奇迹的了。我没钱买不起药了。工厂那点赔偿款只够买我两个月的量。”那股淡然仿佛不是在讲钟雨凡自己，更像是是在自嘲他那可悲的命运。
“那个啊，话也不是那么说的。反正你也快死了...就是...就是...”云洁突然低下了头扭扭捏捏，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还摸着衣服的一角。
突然一个大胆的猜想浮出了脑海，不会这女人想让我那啥她吧？顿感不妙的钟雨凡随时准备撤退。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我认识一个老板，他们公司可以改造你的身体。或许你就不用死了，但是代价就是要你签个特殊的合同。”云洁终于憋出了话，“就是，老板打本的时候和我提过一嘴。要不我帮你问问？”
“唉，谢谢你了。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了，随你折腾吧。”钟雨凡叹了一口气后，走回了自己的小房间，嚼了一粒安眠药就沉沉地睡去了。
梦里的钟雨凡行走在一片荒芜大地中，四周都是雾气，雾中若隐若现的黑影恰巧就是那神殿逃亡追赶自己的怪物。自己则是不眠不休的跑啊跑啊。
突然自己的脚抽筋了，失去了逃亡能力的他狠狠死抓着抽筋处的腿肚肉，只能看着那怪物一步一步走进自己。它张嘴露出了满嘴獠牙，兴奋着扑了上来啃食着钟雨凡的大腿。
“啊啊啊啊啊！”发现是被痛醒的钟雨凡不由叫出了声，癌症反应带来的极度疼痛让他大汗淋漓，生不如死。意识逐渐朦胧下，他听到了隔壁少女祈求的声音。
“求你了爸爸，他真的是我的好朋友。你就答应我一次嘛！就一次！”
“我也有...被女人求情的...一天啊。”钟雨凡沉沉的昏迷了过去。
第二天，他是被饿醒的。醒来之后那极高的胰高血糖素带来的饥饿感，促使着他挣扎着爬起来嚼着方便面，渴了就补一口凉白开就着咽。
手抖得特别厉害，凉白开喝了一半，也慷慨无私分给了地板一半。最后瓶子没放稳，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响声。
隔壁云洁听到了响声后，她一个下床踏在地上发出了一响很大的声音，紧接着是穿上拖鞋一路小跑到钟雨凡房门前。
吱嘎一开门，就瞧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云洁认真打理了自己一番，不仅把澡洗了，甚至还画了个妆。英姿飒爽的她，一袭短发搭配黑色衬衫，妥妥的美人胚子。
有点看呆了的钟雨凡惊讶的张着嘴，看着那脱胎换骨的云洁。
她脸色愉悦，将手中一沓纸塞给了钟雨凡，打了个哈欠道：“老板同意了，你签了，你就能活。”
那是...钟雨凡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已经睡醒了。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合同上面那大大的四个极为刺眼的红字。
终生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