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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你们怎么解释，我就两个字，不信！”汪莫离大步从他们身边走过，“咦，桃娘姐姐呢？”
“吱”的一声，门被拉开，桃娘一袭红衣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莫离妹妹，进来吧。”
“桃兄，你可要为我解释！”
“解释？”桃娘目光一转，看向汪莫离，“哦，这两人一起喝酒到天亮，惺惺相惜，情不自禁罢了。”
“难怪。”汪莫离差点笑了出来，桃娘这一解释当真绝了。
“二位，酒也喝了，既已尽兴，还请帮忙打扫下院子，小女子感激不尽，先替二位准备好茶水。”桃娘说完，把汪莫离拉进了客厅，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房间里有檀香淡淡，几缕阳光从窗棂里穿了进来，在地上留下了一片光斑。
“姐姐，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还一起喝酒到天亮？”汪莫离一脸不可思议。
桃娘把经过说了一遍，又道：“若非秦霜在，我也不会答应。”
“原来如此，这会武前三甲都跑来找你要酒喝，只怕喝了这一次，以后都少不了麻烦。”
“倒也没事。”桃娘神秘一笑，“你知那秦霜是谁的徒弟吗？”
“谁？”
桃娘压低了声音：“她是冷月仙的徒弟！”
汪莫离一怔，“不会吧？”
桃娘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事关秦霜的身世，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汪莫离这才切入正题，拱手道：“姐姐，莫离此番赶来，有一事相求！”
……
方士衡与李回舟打扫完院子，进来喝了两杯茶水，便告辞离开。
汪莫离看向桃娘，“姐姐，你让方士衡踏青节祭祖后再来，还打算帮他？”
桃娘不置可否，笑道：“明日一早，你陪我出去一趟，顺便采购些东西回来。你要学花酿，就从现在开始，不然错过了花期就要等明年。”
汪莫离一笑，“我早准备好了，是赶着马车过来的。”
“看来你是做好住我这里的打算了！”桃娘无奈地叹了口气，脑海中不知觉间又浮现出了那一袭青衣。
心想若是那老怪物这几天过来，也不知道汪莫离是否看出点什么。
汪莫离也在憧憬，学会了桃花酿，便能借着这手艺和清玄上仙拉进关系，恍惚间像是听到了被夸赞的声音。
两女就这样各自守着自己心底的秘密，生怕对方发现什么。
若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尘世男子，以两人几乎无话不谈的关系，说出来倒也没什么，但对方偏偏身份超然，这心里的爱慕也就成了一种妄念，一种莫名的羞耻。
稍浅，作坊里响起了水声。
“这洗花也有讲究，如何能洗净红尘，而又不伤及本源，手法最是重要。”
“姐姐说得是，果真没莫离想的那般简单。”
又交代了几句，桃娘一个人走了出去。
今年的桃花格外灿烂，枝头簇拥成片，桃花纷飞，从眼前飘过，这清雅的香气，总在不经意间让人迷醉。
桃娘红衣飘飘立于树下，双手合十，“爷爷啊爷爷，您在天之灵可别怪桃娘擅作主张，把花酿传给莫离。还有那老怪物，我答应过他，要为他酿五十年的酒，一年十一坛的规矩也要改了……”
夕阳渐落，染红了天边，袅袅青烟、水汽从作坊里升起，漫入了落日的余晖中。
……
一连下了几天的小雨，转眼已是踏青时节。
汪莫离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只等“封坛藏花”。
这一日桃娘早早起了床，换了一身淡粉的衣裳，少了一丝火辣，多了几分少女娇美的柔和气。
她已经不需要粉妆来遮掩病态，这几日气色有所恢复，那陈家得来的燕水脂淡若清水，正适合不过。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桃娘勾起一丝笑意，拾起桌上的桃花簪，送入发间。
轻轻拉开房门，近看垂柳几条，天色苍茫，飘着小雨。
“果然还是……”
“他姑娘，我应约来了。”
桃娘目光下落，定在了院里的石桌上，季清风正懒洋洋的靠在那里，没有施展任何法力，没有撑伞，就这般坐在雨中。
他脸中带着几分惊讶，目光渐渐凝作了一汪湖水，房檐下娇俏的红颜，那一袭淡粉色衣裳，铺满了他整片眼帘。
桃娘欲言又止，撑了把伞，走了过去。
季清风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呈半透明紧贴着肌肤，露出男子健硕修长的身躯，仿佛能散发出英武的气息来。
桃娘心跳不禁加快了几分，脸上泛起红晕，“季大哥，你……”
“几日不见，愈发漂亮了。”
“倒挺会说话，以后……唤我桃娘就好了。”桃娘又回过神来，迎上了他的目光，怒道：“你是不是傻，为什么要淋雨？”
季清风微微一怔，面对她的斥责，不知为何，心底却升不起恶意，反而有一丝莫名而久违的温暖。
“适才……我想起了几位故友，刚来的时候并未下雨，不知觉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原来是这样。”
桃娘想起先前在云海中的谈话：
“你没有要悼念的亲人吗？”
“有，很多……”
“都是些什么人？”
“父母、兄弟、同门，还有……”
恍惚间，眼前这尊大神已经褪去了超然的身份，也只是一个凡人，终究逃不出俗世的囚笼。
这让桃娘心里忽然有了一丝莫名的窃喜，还有几分心疼。
季清风轻声咳嗽，问道：“你平时一个人住这里，不觉得寂寞吗？”
“也没觉得。”桃娘偷眼打量着他，也不知此话何意。
季清风沉吟了半晌，“那城主府的姜穆，与你爷爷可是旧识？”
“姜道长？我爷爷？”桃娘呆了一下，“他们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爷爷生前也不怎么提起过他，怎么忽然这么问？”
“还记得天泽？我一直觉得困惑，怀疑他与你爷爷有什么旧怨。”
“你是说……”桃娘一怔，“怎么可能，爷爷和他并无仇怨，春宴上，姜道长他还……”
桃娘忽然想起汪莫离的提醒，声音越说越小。
“日后可要小心我城主府那位。”
她开始意识到那可能真是个陷阱，毕竟姜穆出现的时机太凑巧，只是依旧不敢相信，找不到对方要害自己的理由。
桃娘皱眉看向季清风，“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这事的确是他所为，我已对他小施惩戒。只可惜问不出答案，代替你上天泽的人也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桃娘露出怒容，“真的是他，这个老东西，到底为什么？”
“你爷爷临终前什么都没告诉你吗？”
“还能说什么，爷爷一生平凡，最不放心的就是我这身病。”桃娘一时有些难过，看了眼桃树，这座院子所装满的，是她从小到大的回忆。
季清风沉吟片刻，“这事你也不要多想，不论前因后果如何，料那姜穆今后所为，事前也多思量。”
桃娘心里一暖，“幸好有季大哥在。”
季清风瞥了他一眼，“我可是贪财又好色的老怪物，你还唤我季大哥吗？”
桃娘一呆，“你……”
季清风袖袍一挥，幻化成一年轻女子，正是先前和桃娘等人对饮的青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