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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众生无罪论
chapter 12：The innoce of all se beings
白雪在几天时间内下成了阴雨，乌云笼罩着天空，将阴郁散布在王国的每个角落。不知道该不该怪罪与天气，克尔洛堡也变得安静了许多。少了很多欢笑声，耳边都是雨水浇在窗户玻璃的声音，大厅的壁炉里烧着的柴火也好像没有那般温暖明亮了。
神父的死很快传到了王国上下所有平民的耳朵里，这对于宫廷来说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民众们信仰崩塌，无数平民的思想开始无处安放。各种小教会在阴郁的角落里肆意生长，发出各种奇怪的言论，肆意抢夺着人们的听觉和视线。其中被最多人推崇的是无灯教的一种言论。
“我们每个人都没有罪，我们被迫来到这个世界上，没有选择的经历一些痛苦，让我们没有选择的成为了各种样子。我们犯过的错或许不被记得，或被追究。但是错是谁来定义的，错真的存在吗？如果真的存在，难道错的是犯错的人吗？难道不是致使人犯错的那些经历吗？”
“世界没有给我们选择，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没有罪。”
无灯教推崇人们在夜晚里不点灯，他们把灯光比喻成一种暴露，比喻成被窥视。他们说被照亮的地方，就会被看见。他们说被看见的地方，就有人定夺对错。
随着时间的推移，追随无灯教的人越来越多。因为每个夜晚，在城堡外人们的街道看去时，被亮着灯的房子正在慢慢变少。最近的夜晚总能从平民的街道处传来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越穷的地方，声音越杂越响。
有的是在吹灭灯光后的尖叫声，有的是对黑暗来临感到害怕的恐慌声。一向安静的教堂古钟也被教士敲响，钟声从处于人们街道中央的教堂顶处，迅速传开在教堂的四周去到每一处充满嘈杂的街道，去到每一个耶亚希国民的耳朵里。钟声像是在严肃的警告人们不要吵闹，又像是在祈求着整个世界的平安。但是已经无济于事了，没有人在乎软弱无力的旧教会，对于匆忙活着的人们来说，它更像是旧教对新教的一种示弱。
这样的夜晚，安娜通常会在房间多点上几支蜡烛。艾丹并不是很在意人民们的想法，他只是觉得有些诧异，宗教真的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吗。
眼下更加让艾丹放在心上的是时间未定的命定继承人仪式。神父最终死在自己的手里，他的心脏被黑河划破。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杀人，在看着神父停止呼吸的时候，他第一次看见一张喘不上来气的脸。死盯着神父的自己却疯狂的呼吸，瞳孔和死掉的神父一样放大，那种感觉即使过了这些天艾丹依然记得。
在那天凌晨，隔着沾白雪的窗户望向举着火把向自己方向走来的哥哥斯蒂芬，两兄弟那闯过暴风雪的对视，艾丹称之为成长的代价。与斯蒂芬的决裂，是他没法避免的将来，他深知这一点。但他依然不知道将来的这些戏码会怎么上演，他也只是懵懵懂懂的来到了自己的十八岁，被命运推上了这个阴暗的舞台。
在十八岁之前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他会犹豫，会感受对错。但在注定的命运面前，真的有对错吗？那对错又该如何定义呢。这是他时长会感到困扰的问题。而每当困扰的时候，他会选择去教他做一切的老师。就像今天这样，他独自一人来到杰森的住处，牵着那匹在少年祈祷日一同受到祝福的白马。
“好久不见，艾丹。”
“是的，杰森老师，我们有些时候没有见面了。这是我送给您的礼物，在少年祈祷日与我一并受到祝福的白马。它还没有一个适合它的名字。”
“次子。”
“什么？”
“他的名字，就叫次子吧，这是次子给次子送的马。”
在见到杰森老师的时候，他正在家门扫雪，将那些被阴雨淋脏的雪扫出院子外。艾丹便想拿着扫把帮老师一起扫雪，从与老师的对谈中，艾丹能感受到杰森老师少年时期，家族安排纲常礼法让他承受的不公依然留存在它的心中。艾丹心里也很明白，是这样的不公，让他们师徒二人的感情格外的深，也让他比院子里的所有孩子都厉害。
“改日再扫吧。陪老师把马牵去马房吧，艾丹。”
“好的，老师。”
师徒俩放下扫把，往马房走去。杰森很了解艾丹，他知道艾丹这次来想找他聊什么，所以离开了有仆人在的庭院里。
“刚刚看见你的时候，注意到了你脸上的阴沉。第一次杀人不好受吧。还是从小就开始教你们虔诚祈祷，带着你们唱会一首一首圣歌的神父。”
“并没有，只是···”
艾丹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心里的话，但杰森早就看明白他在担心一些什么。
“只是什么？关于斯蒂芬？”
艾丹突然停了下来，点了点头后望着杰森老师，他需要杰森老师说些什么，但他也不明白他具体要听些什么。
“你的眉头皱得太紧了。两个骑士处在决斗之中时，败下阵来的那个，往往是在头盔里眉头紧锁的那一个。”
“这就是那场比试你输了的原因。”
“我不是赢了吗?”
“如果没有那把匕首呢？”
艾丹变得沉默，他有些怀疑自己，杰森都看在眼里。
“但那场比试你确实赢了，我练剑那么多年。两个人站在那里，我就能看出来，谁能赢下决斗，谁又将倒在对方的剑下。我将匕首交给你，就是因为看到你眉头紧锁。”
“但这并不是因为你剑术不够强大的表现，而是内心。”
“你的心底很乱，你有留手。以我的判断，你不可能输给斯蒂芬，但你还是被他击倒在地。”
“因为你心乱，你不够坚定。如果你心境放松，眼里只有胜利，即使不紧锁眉心盯着对手，你也依然可以胜利。”
“在那场比试里，留手的你和不留手的你都是你，但他们是不同的你，别人软弱的你弄丢了本该属于你的胜利。而那把匕首其实是我给你上的最重要的一课，他抵制住了你的软弱，释放了你的坚定，这才让你最终还是赢下了比试。你明白吗？”
杰森的这一番话说完，马房也就到了。艾丹还在思索当中时，杰森将最后一句话送给了他。
“最终，你只会成为一个人，要么继续成为次子，成为历史里让人翻页的部分，要么成为国王，成为让人停留的部分。命运只上演一次，你也只有一次机会。”
对谈很沉重，艾丹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不明白，为什么杰森老师的口吻里总是藏着一种要自己做出选择的压迫。可不应该是争夺，而不是选择吗？他其实并不知道要怎么和斯蒂芬争抢，即使有很多人都支持自己。但神父之死败露，凶手是自己。民众是不会让杀死神父的人坐上他们所拥护的王座的。这就是父王的打算吗？让我背上罪名，彻底抹杀次子继承王位的可能，最终这个王国还是要遵循纲常礼法。而纲常礼法最终，还是要站在作为长子的哥哥斯蒂芬这边的。
并且这场凶杀案，能肯定凶手是自己的就只有斯蒂芬了。
“杀了神父，艾丹。他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如果你能做到，你将得到你梦寐以求的东西。”
可父亲口中所指的梦寐以求的东西，除了王位，还能是什么吗？难道都是阴谋吗？这真是父王的好算盘。最终还要在人们的街道上背负一个杀死信仰的罪名，一切都是为了巩固斯蒂芬的王座。
“斯蒂芬，艾丹。你们必须回归训练了，为镇压民众的行动做准备。”
“我想跟你们一起训练，我不想你们送我的剑只是一个摆设。”
王室开始重视民众的那些愚蠢的行为了，三个少年受命开始回归训练。而罗兰在这个时候提出想要和俩兄弟一起训练，日后也要参加镇压民众的行动。斯蒂芬知道他的想法，以现在他的身份想要跟乔结婚，王室宫廷包括你们的父王母后是一定不会同意的，他必须做出一些对王国的贡献，至少要成为一名骁勇善战的勇士。
自三个男孩开始训练之后，和女生见面的时间就只有晚上了。今天也是如此，你们在训练院里刻苦训练，依然是杰森老师教学。长大之后，斯蒂芬感觉在他身上感受到的偏见也越来越少了，可能那个遥远的预言真的过去了吧。
今天三人结束训练之后，已经是黄昏了，少年们并排骑马回到了城堡。推开大门，女孩们不同往常的没有在大厅的壁炉前取暖。于是男孩们各自回到房间，发现她们也并没有在房间休息。问下人才知道她们去了街市上买书，是一个叫新生活书店的书店。
罗兰告诉俩兄弟他知道在哪，于是三人再次骑上马去到了街市。在这个时候离开城堡，是很危险的。民众的情绪变化莫测，随时都可能爆发暴动，这就是男孩们加紧训练的缘由。而这个时候，三位公主还跑去街市，并在这个时候还没回到城堡。所以他们必须找到他们的恋人们，并确保她们的安全。
三个男孩坐上马背，往阴沉的街市奔去。在路途中，天色正在加速变暗，夜晚很快就要来临。路过民众议院的时候，看见一片乌鸦鸦的人群正蜂拥在议院的石门前。他们手里没有举火把，他们左手拿着刷子，右手提着沉甸甸的木桶，互相传递着。数十双黑手在大门上涂抹出来这样一行血红色的字。
“杀死神父的凶手必须用死亡来付出代价，无关身份贵贱。”
艾丹看见这些字，心头一颤将目光转移至斯蒂芬。而斯蒂芬此时也正看着他。两人没有说话，但真相只在他们心中。此时的艾丹已经在心里下注，斯蒂芬不会将真相说出口的，毕竟两人是血脉相融的兄弟。
少年们没有时间阻止那些暴民，他们需要去要去找到少女们，并保证她们远离这些人。
越往更深的街市走，周围的光亮就越少，这里的每一条街道都挤满了乌鸦鸦的人群，斯蒂芬看不见他们的脸和表情，只看得到他们张牙舞爪的手。
人们的各种奇怪的尖叫声和哭喊声，还有很多家禽羊马的惨叫声，甚至还有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低沉的钢琴声和高昂的提琴声交织在这场闹剧当中。
所有人都疯了，在黑暗处的人高高举起水桶泼在那些举着火把的人身上，将他们也拉入到黑暗里。
刺鼻的血腥味有的来自倒在地上肚皮被切破的牛羊身上，有的来自哭喊者止不住血的头颅上。
所有人都疯了，他们在犯罪，他们在抢劫。
他们的身影在张牙舞爪却无法被捕捉，黑暗在庇佑他们，这是一场无法阻止的暴动。
三人快马加鞭的往书店的方向跑去，在路途中艾丹和罗兰发现斯蒂芬消失在了你们的后面。你和罗兰停在原地，商量一会之后决定还是先去书店找到三位公主，斯蒂芬的剑术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些游荡在街上的疯子伤害不了他。
“你确定是这里吗？罗兰。”
“确定。”
来到书店门口，你们找了一根木桩拴好了马走进了新生活书店。书店内与外面还是不同，这里格外的安静。
俩人在书店的二楼找到了她们三位公主，她们还算聪明，藏在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跟他们藏在一起的还有书店的老板。
“斯蒂芬呢？”
“他在来的时候跟我们走散了。”
“不会有事吧···”
“公主放心，我哥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互报平安后，没有说更多的话。奥尔瑟雅和安娜坐上了你的马，乔坐上了罗兰的马。一行人再次向黑鸦鸦的人群里奔去。
“恶魔！恶魔出现了！”
“他杀死了一个孩子！”
在黑暗中大家都注意到了一条冒着火光的街道，听到了一些关于恶魔预言的字眼，于是打算过去看看。
“预言要成真了！恶魔要降临了！”
“快把他烧死！快把恶魔烧死！”
一群人堵在一个胡同巷子的路口，他们举着火把，火光照耀在他们愤怒又恐惧的脸上。他们正在挨个将手里的火把往胡同的尽头扔去。你们扒开人群，看见了胡同里的景象。
地上坐着一个泣不成声的老妇人，这个死胡同的尽头躺着一个晕倒的少年，少年的怀里抱着一个没有头颅的小孩，头颅就在他们的边上，而这个少年就是刚刚和你们走散史蒂芬。
看到这一幕的艾丹冷汗直冒，身体僵硬。
斯蒂芬杀人了，是一个孩子。
难道，预言真的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