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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内，袁方连着唱了三首歌。
老苏在一旁坐不住了，绕了一圈没看到阿曼人影，走到宋听的卡座前问道：“看到阿曼没？”
宋听：“半小时前看到她和虎子出去了，还没回来吗？”
苏鑫摇摇头，招手让嗓音有些沙哑的袁方下来，自己走上台抱起了吉他。
台下不少熟客纷纷欢呼鼓掌。
尹浩也跟着鼓掌，“好久没听过苏老板唱歌了，今天真是有耳福了。”
低缓的吉他音中，苏鑫沙哑的嗓音缓缓开口：“想说却还没说的，还很多。攒着是因为想写成歌，让人轻轻地唱着，淡淡地记着，就算终于忘了，也值得。”
一首李宗盛的《山丘》虽然低沉而缓慢，却比热血的摇滚更加点燃了全场。
在全场的欢呼雀跃中，宋听瞥见苏鑫连贯的歌声中，闪过的一丝哽咽。
老苏是李宗盛的歌迷，却轻易不唱李宗盛。
上次听到他唱这首《山丘》，还是白雪飞回国和他离婚那年。
宋听在徐徐的歌声中，起身离开大卡，坐在了吧台边。
演唱完毕的老苏回到吧台，看到等候在此的宋听，并不意外，为她倒了一杯橙汁。
宋听看着橙汁，笑了笑，抬头问道：“如实招来，你又怎么了？”
老苏摊开手，没和你说吗？”
宋听：和我说的是你喝醉那次，周六晚宿醉又是怎么回事？”
老苏陷入沉默，良久，说道：“宋听，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对不起她。”
宋听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也没有谁对不起谁，刚好你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婚姻，刚有情感洁癖，又刚好你俩爱上了彼此。”
老苏苦笑着重复道：“刚好，刚好，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招惹她。”
宋听安慰道：“当被前男友骗来新港，走投无路时差点被骗去做了三陪，是你把她救了出来，要是没有你，她过的一定比现在惨一万倍。”
老苏说：“廖歆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没有我，也会有别人因她的单纯善良拉她一把。”
宋听无可否认，当在ktv里当销售，骗男人去ktv里玩，实则要花不少隐形消费，点两瓶酒就要花上五千块。
就算自己达不到业绩就会被老板逼着去陪酒，陪酒局里的小姐被灌多了酒，多半要带去酒店陪睡善意地提醒了一看就不是来图色的老苏，让他没有陷入破财的骗局。
之后，老苏也为了不被抓去三陪局，掏光了全部的积蓄，并让她跳槽来自己的酒吧打工。
起还以为老苏让自己去酒吧也是当酒托，还骗了不少贪图自己美色的男人来酒吧消费，后来被老苏知道后把她臭骂一通。
那是酒吧最赔钱的时候，苏鑫还是硬着头皮每个月给廖歆开了四千块的工资。
后来偶然一次楚生有事不能来酒吧唱歌，老苏因感冒嗓子哑了才主动上台唱了一首张学友的《吻别》。
独特的烟嗓配上深沉的情歌，那一曲，让老苏意识到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姑娘。
老苏问她什么时候学会的唱歌。
说是在ktv陪酒的时候听会的。
再后来，老苏教她弹琴，并给她起了一个昵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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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恨过你。”宋听静静说。
老苏不容置信地看着她。
宋听继续道：“如果她真的恨你，会像对待那个骗她来新港的前男友一样，老死不相往来，而不是还陪在你身边，在你失落时陪你喝酒，在你喝醉时彻夜照顾你。”
老苏不可否认，但还是怀疑地问，“可我伤透了她的心，和她的前男友有什么分别？”
宋听继续耐心地说：“有的人，就算伤透了自己，也恨不起来。恨，也是因为爱。”
老苏问：还会爱我吗？”
他是真的不知道答案。
如果还爱自己，为什么不肯原谅自己。
如果她不爱自己，确实没有留在自己身边的理由。
这是一个矛盾的命题。
宋听斩钉截铁地说：“当然。如果她不爱你，就不会再为你伤心。”
老苏悔恨地低下了头，“宋听，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宋听把橙汁推到苏鑫面前，问：“你前妻还在新港吗？”
“上周就走了。”
宋听问：“她来干什么？”
老苏支支吾吾答：“她要再婚了。”
宋听：“给你发请帖？”
老苏摇头：“就是回国的飞机正好落在新港，我也是看到她的婚戒才知道。”
宋听有些共情老苏的经历，如果有一天楚生回来了，身边却有了另一个人，自己会是什么心情。
宋听：“那跳跳怎么样？”
老苏：“听说跳跳和她的新丈夫关系不错，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没资格说什么。”
宋听不知道该说什么，“白雪飞的心中是一根刺，也许她有了新的家庭，这根刺会慢慢消失。”
“会吗？”老苏不自信地反问。
宋听也不确定，比起想放弃过去的自傲与坚持，原谅老苏，她更能想象和老苏就一直像现在这样彼此折磨到老的样子。
晚上回到家正抱着酒瓶躺在客厅地毯上。
宋听无奈叹了口气，把她从地上拉到沙发上，叫着她的大名：“廖歆，醒醒。”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你回来了。”
地毯边上空着的三个酒瓶让宋听放弃了和清醒对话的希望，“去洗澡。”
笑出声，撒娇道：“不去。”
宋听用力架着她，没走两步就倒在地上。
比起自己买醉时每晚架着自己去洗澡，自己架困难许多。
不仅个子高，而且是丰满类型的美人，要比想象中重很多。
宋听虽然差不多高，但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想架到浴室实在是困难。
两人一起倒在地上，谁也没有力气起来。
宋听平躺着，看着天花板喘着粗气。
二人一起大笑着。
笑声和呼吸声后，是长久的沉默。
她们各怀着心事。
扭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宋听，两行眼泪流下来，“宋听，我有那么重吗？”
宋听也扭过头看着她，抬手为她擦干眼泪，，你确实应该减肥了。”
笑了，说，“你喝酒了？”
宋听摆手，“一点，没你喝的多。”
笑着举起身边倒着的空酒瓶，“还想和我比？”
欢笑声中，宋听忽然认真地说，，白雪飞再婚了，大家都在向前走，你别折磨自己了，也别折磨老苏了。”
也忽然恢复了认真的神情，半晌，她缓缓说：“其实，我不是因为白雪飞难受。”
宋听坐起身，疑惑道：“那是因为谁？”
看着宋听，支支吾吾说：“阿曼……”
宋听有些意外，问：“阿曼？她和老苏肯定没什么啊！”
摇头，转头看着茶几腿，别开宋听的视线，“可能吧。”
宋听愣在原处，想了又想，说：，我觉得阿曼可能对虎子有点意思。”
转过头看她，迟疑道：“真的假的？”
宋听回想着今天二人的互动，以及后来一起消失的事情，坚定地点头道：“真的，我百分之九十确定！”
也坐起了身，“你怎么知道的？”
宋听把今天在酒吧发生的一切复述也点了点头，“十之八九。”
宋听方才对世界没有留恋的表情稍稍好了些，追问：“所以阿曼和老苏有什么吗？”
犹豫着开口说：“你知道老苏是怎么把阿曼招进来的吗？”
宋听摇头。
：“阿曼的前男友劈腿把她甩了，两个人约在听海谈分手，结果渣男甩下狠话直接走了，留下阿曼连买单的钱都没有。”
宋听：“老苏一直挺乐于助人的，那你怎么不吃方仔的醋呢？”
捶了宋听一下，嘴硬道：“谁吃醋了？”
宋听无奈，“好好好，你没吃醋，那老苏帮阿曼也没什么啊。”
：“他不仅收留阿曼在酒吧驻唱，还给她租了房子，教她弹琴！”
宋听陷入沉默，这和当年老苏做的差不多，“这……我能理解你心里不是滋味，但他俩之间确实没什么。”
被宋听透露的阿曼和慕虎的消息安慰了不少，叹了口气说：“那你觉得，阿曼和虎子能成吗？”
宋听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谁知道。”
也知道宋听为什么摇头，“也是，虎子这么多年，那么多优秀又合适的女孩儿主动贴上去，都无动于衷，又怎么会看得上阿曼……”
宋听觉得再讨论下去慕虎的私事不太好，转移了话题，“听说他升总监了。”
点头，“上个月。升职奖金全用来买酒吧的股份了。”
宋听陷入沉默。
所谓买酒吧的股份，其实把钱给了楚生还债。
五年前老苏的酒吧濒临倒闭时，楚生拿出二十万资助他，把酒吧重新翻修，大作营销，才有了现在的听海。
楚生知道老苏很难把这笔钱还上，也不会无偿接受自己的资助，就以投资的形式把这笔钱给了他，而楚生也因此成了这家酒吧的股东。
酒吧的名字“听海”也是楚生起的。
五年后，楚生创业失败，欠下巨债，变卖资产还债，老苏东拼西凑出来了二十万给楚生，就当是退股。
慕虎也想帮助楚生，又担心他不愿意接受。
毕竟楚生曾经是能够在酒吧濒临倒闭时，无偿掏出二十万来资助的天之骄子。
思来想去，二人以“股份增值”的缘由，慕虎给了楚生十万给了楚生五万。
这些钱对于楚生欠下的巨款而言，虽然杯水车薪，确实他们能为他做的最多的了。
如今的“听海”便是三位“老板”，其实谁是老板也无关紧要，这间酒吧存在的意义对于老苏而言是信念，对而言是陪伴，对于慕虎而言是友情，对于楚生而言是义气，对于宋听而言，是回不去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