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租车(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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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河子镇的春风联合车场来了两个年轻人,穿的很体面,都带着一副墨镜。

车长徐宏杰出场亲自迎接,领着两人进了车场。

不是因为他事毕亲躬,而是这是两个月以来的第一位客户。

徐宏杰本是滨城春风运输公司的一支车队组长,2001年公司因效益不佳而被迫改制,徐宏杰觉得国家在发展,以后对货运的需求会越来越大,运输业大有可为。

于是一咬牙,跟队里的几个兄弟一商量,几个人聚在一起,凑了钱,又向银行贷了一大笔款。从公司中划出五辆大车,开办了这家春风联合运输有限公司,就此下了海。

可他干着干着就发现,自己是掉坑里了,不到两年时间,麻烦接踵而至。

首先就是订单的问题,他只有十辆车,每辆运力三十二吨,一次只做得了一次运输三百二十吨的生意,这种运力,就连稍大一点的货运订单都无法胜任。

所以他还得常常和其他车场合作,或做其他车场分包下来的生意,人家抽走一层利润,去掉油钱和损耗,最后到他手里的钱实在是不能再薄了。

其次是路上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横行,拦路的,碰瓷的,数不胜数,还有收费站的员工,

以前一口一个徐组长,叫的那叫一个亲切。现在呢,把他当成了猪仔,每次都想在他车上扣下些东西,就说是超重。

对此,徐宏杰感到委屈,这年头,谁的车不超重?不超重赚得了钱么?

以前在春风运输,那是大国家企业,他只管运,其他一律不用管,哪怕遇到谁刁难,上面的领导一个电话打下来,对面都得乖乖放行,可以说只要带着春风的牌子,在江省境内,他是到哪都畅通无阻,

可到了现在,却是事事都有麻烦,下海一年以来,不说别的,罚单就不知道被贴了多少。

眼看着赚不到钱,可却还背着银行的一大笔贷款呢,到了冬天尤其是快到了过年的时候,货运的单子就更少。

徐宏杰心里着急,夜不能寐,几个月下来人瘦了不少,看起来也老了许多。

“两位运什么?”徐宏杰面上挤出一抹笑容,问王永生两人。

“煤炭。”王永生握了握徐宏杰的手,看了看面前这个脸上布满沧桑的中年人,笑着说。

“呃,”听说王永生要运煤,徐宏杰心里有些发怵,一般来讲,公路运煤,至少也要十几车十几车的拉。

“我们只有十辆。”徐宏杰有些忐忑说。

“就要十辆车。”王永生笑着说,超出十辆,他还付不起钱呢。

他打量着徐宏杰,他认识这个人,只不过是上辈子。

徐宏杰此人老实肯干,但能力和胆气差了些,上辈子他车队效益不佳,欠了银行的债,资金链断了。让王永生讨了个便宜,以相对来说极低的代价,即平了他银行的债务,就弄来了他的整个车队。

徐宏杰是路上跑了几十年的老司机,做工人或是货车司机都相当利索,带领一只车队也没问题,只是不适合做老板。

不论从外表还是内在都缺少一种气魄和决心。而这正是创业所最为需要的品质。

“啊?哦,好好好,什么时候走,去哪里?”徐宏杰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怔了怔,这才问道?

“你的人都在么?”

“在,都在,随时发车。”

“那现在就走,去兴盛矿。”

“好嘞。”

……

王永生和徐宏杰签了合同,五辆载重三十二吨的卡车,从兴盛矿到滨城,定金先付百分至二十,王永生付了定金,兜里几乎已经没了钱。

“朋友,我说你送滨城的煤矿,去兴盛矿拉煤干啥啊?那里是小矿,而且离滨城多远啊,虽然价是便宜了些,但耗时长啊。”坐在驾驶位上的徐宏杰不解问。

王永生坐在副驾上,喝着水。嘴里叼着根没点着的红双喜,烟这个东西,在北方的小生意人来说,算是种文化,可以不抽,别人也一般不会硬劝,但兜里不能没有,必要时还得散烟,否则就是不合群。

饶是王永生打算这辈子不再抽烟,在和人打交道时,不免也来上两根。

“不瞒你说,老哥。我们没钱。”王永生并不瞒着徐宏杰,即使是瞒着,等到了地方,徐宏杰也就知道了。

“啊?没钱。”徐宏杰吃了一惊,这已经走到半路上了,你说没有钱,那还怎么拉煤。他转过头看了看留着寸头,面无表情的王永生和躺在后面他用来歇息的小床上悠哉游哉的小和尚。心中已经把他们两人和江湖大盗划了个等号。

“朋友,你莫骗我,是个人都知道,做煤炭生意最重本钱,你没钱,煤炭怎么会上车。”

王永生只是微笑。

“哎,那个,朋友,老哥我问你,你是有多没钱?”徐宏杰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问王永生。

“老哥,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兜里比脸还干净,付了你的定金,现在是分文无有,不过你放心,做成了这单生意,你的运费,一分也少不来。”王永生说。

外头北风呼啸,白雪皑皑,徐宏杰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他看了看外面,现在已是晚上六点钟,东百的冬天天黑的极早,现在天已漆黑一片,正此时,弯月如勾,星光暗淡,只能依稀瞧见公路旁边光秃秃的麦子杆在月光下反射着点点寒光。

月黑风高啊。

难道是路匪?徐宏杰以前不是没听同事讲过,据说99年那会儿五队有一个姓林的,拉货时遇到个年轻人,说要搭车出城,付他两百块钱,姓林的那人心善,而且想着还能赚一笔外快,于是便答应了,没想到那一出城便再没回来,报警候警察去找,找了几天没找到,半个月后有村民报警说在山沟子里看见个大车,车里还有个死人,死的那叫个凄惨,是被一根铁丝活活勒死的。

警察带家属去认人,这才确认了是消失了快一个月的老林。

三个月后,那年轻人在辽省落网,才知道这小子原来是个通缉犯,为逃出城里的交通封锁才整的这一出戏码。

徐宏杰自己越想越怕,刚下意识摸了摸车门边上收纳盒里的扳手。

就听小和尚说,三哥说他不付钱,还要矿里的煤炭。

林宏杰当即心中更骇,撇了眼小和尚鼓鼓囊囊的棉服,越看越觉得里头装了带响的东西。

他在心里组织起语言,想了半天,哆哆嗦嗦道:“朋友,我实话跟您说,我母亲今年已满七十,女儿刚满十四岁,媳妇没有工作,家吃穿全靠我支撑着,道上的规矩我也懂些,您要是江湖好汉,我绝不会为那点赏钱去赌全家的性命。

我车上钱不多,只有五百元,此外还有两条烟,您若不嫌弃也拿去,您说个准确地方,到了地方我给您放下,或者后面板床枕头下压着块黑布,是我平时中午歇息时蒙眼睛用的,您用那布给我眼睛蒙上,塞到床底下,您来开车,只留我条性命,我准保不会多嘴,只当咱没见过。”

林宏杰说了这一大段话,一颗心脏跳个不停,喘了好大几口气,才把气喘匀。却发现气氛十分安静

“哈,三哥,这老小子把咱当土匪了!”小和尚指着林宏杰大笑道。

“啊?王永生也是一愣,道:“兄弟我做的是正经生意,不信你看。”王永生心道这林宏杰也忒懦弱。早知还是先瞒着他的好,没办法,索性掏出采购合同给他看。

借着车内微弱的光亮,林宏杰看见了那红章后,脸上顿时羞红了大片,终是心下稍安,放心开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