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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依依微微战栗,却依旧仰着头迎视他:“是又如何?去年三苗作乱,现在天兵已踏平阮湘。今日你杀了我,半年后便轮到僰人族灭!”
何簁簁听到这里才明白,自家小娘子并不是要宣示什么中原之国的威严,这大虞已不是从前的大虞,那征三苗的大军也只是朝中奸党的爪牙,可不是她们心目中的“天兵”……
之所以不顾性命激怒僰人,是想到与其被他们掳走,还不如死在这里啊!
这是求死保节!
但那边孔延鹤、刘宗爱刚刚捡回一条命,现在是一点也不想死,此时已经听得亡魂大冒,赶紧上前转圜:
“大土司息怒!何小娘子年幼,一时激愤才有所冒犯,所说作不得数,本官才是主事之人……”
第一采薇指着他们:“给老子爬开!”转向何依依,“你是觉得老子拳头不硬吗?”
何依依毫不示弱,娇小的身体站得笔直。
第一撒金忽然站出来叫嚣:“大王,我来弄死她!”
他冲过来,狞笑着朝何依依头顶伸出一手,想将她扯出来施暴。
何簁簁哪会袖手旁观,抓住他的手猛地拽过来,接着一个过肩摔,利落地将他甩了出去。
这一下发生得太突然,周围的僰人蛮都愣了一下,然后吭哧吭哧地笑出声。
撒金恼羞成怒地站起来,恶狠狠拔出了刀。
采薇喝道:“撒金,打女人还用刀吗?”
撒金不甘地丢掉刀,又朝何簁簁袭来,拳头直奔她的颈侧。
何簁簁早就提着心,没等他够到自己,果断飞起一脚,正中裆部!
撩阴腿可不是吃素的,撒金顿时倒在地上,弓腰捂裆,发出阵阵惨嚎。
何氏三女都道这下死定了,一脸惨然地等待他们的报复,哪知僰人蛮却轰然大笑起来:
“撒金,婆娘安逸不?”
“鸟蛋碎了没,快掏出来看看!”
“哈哈哈哈……”
撒金忍着巨痛跪坐在地,又去捡刀。
采薇一脚踢开他的刀,不满道:“你又想动刀?!”
撒金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看着何簁簁,又忿恨又想征服,不甘地哭喊道:“大王,我不用刀就是了!但我真的想要她啊……”
采薇呵呵道:“你打不过她,她是我的了,以后你要敬她!”
撒金不服了:“凭什么!是我先要的!”
采薇道:“你不服,到时候可以来抢亲。”
何簁簁暗恼,问没问过我本人啊?这就开始你的我的了?
哦,这就是蛮夷分俘虏的方式!
那边的第三美忽然道:“大王,我也不服!”
采薇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其他僰人蛮却呦喝起来:
“儿豁,第三美,大王没看上你!”
“你看看哥,哥要你!”
第三美朝那人踢出一颗石子,怒道:“爬起!”
说罢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第一采薇也不管她,向何簁簁逼了过来,斗鸡眼盯着她,身上的肌肉也随着脚步跳跃着,强壮得不像话。
“看在你面上,我就不锤她了!你可以打赢我,然后带她离开。也可以直接跟我回家。或者,我把你扛回去!”
何簁簁至今仍不明白这些僰人蛮为何对娇俏的小娘子毫无兴趣,却对自己格外关注。
如果依依袅袅能平安回去,她觉得可以权宜一下:“我跟你走,你就放她们回去?”
“那不行!她们是战利品,我要跟我的族人平分。”
那还说什么!
何簁簁将依依袅袅往边上推了推,空出位置来,盯着第一采薇。
第一采薇也眯眼看着她。
一力降十会,巨大的力量差距下,什么技巧也没用,何簁簁唯一的机会就是出其不意。
只见她微微抬脚,作势欲踢。采薇吃了撒金的教训,果然缩手下沉。
然而簁簁那一脚却是踢向了他的小腿。
堂堂大土司哪里见过这种女人打法,腿骨被她一脚踢得结结实实,顿时疼得抱脚,黑脸涨成了红脸。
何簁簁没有犹豫,后退两步助跑,趁他抬着一脚蹦跶的时候,一头朝他肚子上撞去。
“砰——”
虽然采薇反应极快,双手反推了她一下,但也被她撞得倒退几步,重重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匪群爆笑,依依和袅袅却在哭叫——
因为何簁簁被他那一推,直接起飞了,砰地撞在马车上,顿时全身疼得像散了架一样,喉咙口一甜,什么东西涌了出来……
“簁簁!”
依依袅袅冲过来扶住何簁簁,心疼不已。
采薇迅速爬起来往这边跑。
依依袅袅虽然害怕,但还是挡在了簁簁面前。
采薇两只大手粗暴地一拨,把她们推开,对簁簁道:
“不要动,你可能骨折了!”他的语气甚至有些焦急,“澈,找几根木棍和绳子来!”
不一会儿,名叫澈的男人拆了一辆装粮的车架,跑过来与采薇一起将何簁簁轻轻地放在板子上,再用木条和绳子固定她的上身。
何簁簁疼得几欲晕厥。采薇说的没错,她身上肯定断了几根骨头。
但眼下还不能晕,她虚弱地说道:“大土司,虽然我打不过你,但你也倒了,我们各退一步如何,我留在这里,你放我家娘子回去?”
依依急道:“簁簁,我们怎能抛下你?”
边上的刘宗爱却道:“此法甚好!簁簁娘子得大土司青睐,是她的福分。今日一战本就是误会,咱们正好化干戈为玉帛,也好尽快回思州养伤。”
依依袅袅怒瞪他,还没发话,采薇就先冲过去一脚踹倒了他,骂道:“哪里来的怂汉,这么不要脸!”
转头问澈:“澈,你怎么看?”
澈不像第一采薇那么黑壮,剑眉星目,五官立体,虽然不符合这时代中原人对男子的审美,但以何簁簁的眼光,若是梳理一下头发,刮掉胡渣,几乎可以说壮过强森、美盖黑古、帅过彦祖。
何簁簁脑海里甚至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去山里当个僰人妇也不是不能考虑……
澈想了想,对采薇低声道:“大王,那个虞人妹说的没错,咱们这次不管怎么做都要有个交待,要么就放回去,咱们认个错,要么就杀光了,咱们往山里一躲,谁来杀谁!”
簁簁听了两眼一黑,对僰人唯一的幻想破灭了。
撒金火上浇油:“大王,我看全杀了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