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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匪很快搜缴到中间,躲在车底发抖的刘宗爱和礼部侍郎孔延鹤都被揪了出来。
孔延鹤一边拍着官袍上的尘土,一边小声责怪道:“刘小侯爷,何煦之提醒过你要小心生民,我也说过僰人不可不防,你看这……”
刘宗爱讷讷道:“我哪知道他们会冒出来。”
孔延鹤叹了口气:“唉,去年天师道顾道首还说老夫寿享遐龄,至少八十五岁上,不意今日竟有此祸!且看这些僰人还讲不讲理吧。”
他向前两步,故作镇定地问道:“当面可是夷州僰人大土司第一采薇?”
采薇身旁一个桀骜彪悍却明显还没成年的半大少年扯着嗓子喊道:“你嚷个爪爪!我们第一氏已经不是大土司了,现在是大天王!”
第一采薇傲慢地朝孔延鹤抬了抬下巴:“有屁快放!”
“咳!某是大虞礼部右侍郎孔延鹤!大土司,我知你去年曾上表朝廷,请赐天王之爵。”
他顿了一下,见采薇没生气,才接着道,“虽然陛下没有答应,但你也不该袭杀朝廷天兵。你可知我等此行乃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几个蛮汉打断了:“大王快来看,好巴适哟!”
原来他们搜到何依依的车驾,被何簁簁拦着,他们也不强搜,只顾盯着何簁簁大喊大叫。
顿时上千道目光都射向了何簁簁。
那个半大僰族少年眼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指着她大声道:“大王,我要这个婆娘!”
何簁簁:?
只见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近,似乎想居高临下威吓一下何簁簁,奈何比她矮了整整一个头,只能梗着脖子瞪她。
让簁簁厌恶且害怕的是,他一脸的好勇斗狠、凶残暴戾,像一只无法无天的野兽,简直人厌鬼憎。
采薇几人也走近了,眼神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睃巡。
那中年汉忽然笑道:“第一撒金,你才几岁?知道怎么造婆娘吗?”
匪群都嘿嘿笑起来。
第一撒金回头怒道:“我怎么不知道,我看过大王造寡妇!”
群匪顿时哈哈大笑。
那采薇挠挠头皮,嘿嘿直笑。
撒金又道:“你有田大爷造婆娘我也偷看过!”
群匪再次爆笑。
那名叫“有田”的中年汉面露尴尬。他身旁的一个白晳清秀、身材火辣的蛮族少女怒道:“撒金,你胡说什么?”
撒金脖子一梗:“第三美,我没胡说,你老汉不太行,他不是造婆娘,他是被婆娘造!”
“哈哈哈哈——”
匪群已经笑不行了,连蹲在地上的翊卫军兵士一时也忘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现实,一个个憋得面红耳赤。
这是什么大型开车现场?
何簁簁倒还好,车里的依依和袅袅只怕已经羞愤欲死。
笑过之后,第一采薇朝何簁簁发话了:“喂,马车里还有谁?”
边上的孔延鹤终于想起此行任务,硬着头皮道:“大土司,车上之人身份贵重,万万不可造次!”
采薇眉头一扬:“看不得啊?那我偏要看一哈!”
何簁簁张开双臂拦住他:“大土司,车上乃是当朝尚书令之女、辰王靖的未婚妻,请你放行。”
采薇道:“桓靖?我知道他,他的婆娘看不得吗?你让开。”
“不让!”
“你受伤了?”
“……”簁簁差点噎住,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吧?见她盯着自己身上溅的一身别人的血,一时没有答话。
车里的何依依却以为她真受伤了,忽然掀开车帘,自己走了出来。
骤然见到满地的死人,其中还有不少是自己熟悉的何氏宗亲和部曲,她打了个寒战,捂嘴忍住了眼泪。又看看簁簁,担忧地问道:“簁簁受伤了吗?”
何簁簁摇摇头。她奇怪的是一众僰人见了肤白貌美的依依袅袅后,竟没有露出什么惊艳的神色。那第一采薇甚至还撇了撇嘴,略看了两眼便把视线转回到何簁簁身上。
“我看了,怎么滴,没把她看死啊?”
何簁簁道:“没怎么滴,就是显得你们僰人无礼之极!”
“老子对待俘虏需要讲礼吗?”
何簁簁呛道:“以多欺少,以男欺女,有什么好得意的?”
采薇愣住。
何依依定了定神,问道:“大土司,我们路过此地去辰州,未曾侵扰你夷州半分,何故大动干戈?”
采薇道:“前几天有两个虞人货郎跑到山里嚷嚷,说你们虞人皇帝要派兵攻打我们,会运粮来思州、锦州,让我们快跑,跑个锤子,我们僰人怕你们吗?”
孔延鹤闻言赶紧道:“这不可能,定是有人故意传谣,我们大虞从不曾想过要与僰人为敌,我们此行乃是送亲去辰州。”
采薇两手一摊:“打都打了,你说怎么办吧?”
孔延鹤脸颊抖了抖,有心彰显一下中原上国的威严,奈何被一大群穷凶极恶的蛮族围着,实在硬气不起来,最后反倒是何依依义正词严道:
“大土司应立刻救治伤员,再上表请罪,自囚于思州,听候皇帝发落!”
“呵,哈哈哈哈!”四周的僰人蛮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采薇笑罢,掏着耳朵环顾族人:“我们的战利品要我们听候发落呢!”
僰人蛮又是一阵狂笑。
何依依气愤地瞪着他:“你们僰人世受中原王朝册封,忘了前朝时是怎么被从蜀地赶到黔地的吗?也不闻前汉苏武故事吗?”
采薇闻言也有些恼怒了:“前朝是前朝,现在我们僰人可不一样了!那什么苏武不过是个俘虏,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何依依道:“那你知他说过‘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吗?”
采薇显然不知道,梗着脖子喊道:“什么屠什么灭……阿池!”
边上一个比撒金还小的僰人少年跑过来对采薇耳语道:“大王,大祭司教过这一节的,是说……”
采薇听完,气得撕开上衣,露出涨鼓鼓的胸肌,狠狠抖了几下肌肉,走近她怒道:“你这虞人妹,看你嫩生生乖兮兮的,是在威胁老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