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谋定而动(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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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沉,光晕柔媚,晚霞如血,染亮半个天际。

江南水乡,鱼米之地,河汊沟道丛横交错,水气氤氲,颇见清凉。夕阳的余晖交映着晚霞的灿烂泼洒在滟光粼粼的河面,染织成一副骄人的画卷。

四匹马,四个人一路疾赶,终是在最后一抹夕阳消逝前赶到了钟家堡。几人提马向前,刚一接近木桥便听门垛上有人喊道:“来人且住,请报上名讳。”

墨义提马上前,道:“在下墨义,受儒家掌门匡悟之命特来拜会钟家堡堡主。”

门垛上人道:“诸位稍待,容我等请示下堡主。”

不多时,只见一虬髯皓齿,浓眉环目,胸脯横阔,年愈六旬的老者立在门垛的中间喊道:“不知诸位可有儒家匡掌门的信物?如今乃是多事之秋,请恕老夫冒昧了!”

墨义自身上取出一支竹简,道:“堡主,此有匡掌门书信一封,还请堡主过目。”

老者道:“诸位且请稍待。”说罢,只见一守卫飞奔而来,接过墨义手中的书简复又向堡内奔去。

不多时,只听“咯吱吱”的大门开合的声音,随即便见那老者迈着大步向四人走来,远远的道:“钟万里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几位多多担待!”

墨义道:“前辈无需苛责,我等冒昧来访,打搅之处尚请见谅!”

钟万里手一摆,道:“诸位,请随钟某客厅说话。”

众人落座,钟万里道:“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墨义道:“这两位前辈分别是‘天灵鬼手’仇不结仇前辈和‘镇魂’无面前辈,这位是荆济,晚辈墨义。”

钟万里一惊,道:“请恕钟某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仇大侠和无面大侠驾临钟家堡,失敬失敬!”又道:“墨少侠难道就是江湖上疯传的‘齐鲁学记’‘武日’的魁首?”

墨义道:“惭愧惭愧,只是侥幸罢了!”

钟万里转向荆济道:“老夫观这位少侠气宇轩昂,眉间英气逼人,不知师从何处?”

荆济道:“晚辈自幼受教于家父,如今只是跟着两位前辈和墨大哥历练江湖而已。”

无面道:“我老人家一路走来,却见钟家堡戒卫森严,路遇之人颇有愁容,不知此为何故啊?”

钟万里道:“此事说来话长,几位既有儒家匡掌门的手信又是江湖大侠,钟某不妨直说。二十多天前,‘生人无相’柳无相柳老弟将‘钟氏三杰’送回钟家堡,钟某才知道‘钟氏三杰’被魁嵬阁以‘枯骨丹’胁迫在细水客栈设伏袭杀‘万物飞花’兰若音兰女侠。情况危机之时,恰逢柳无相柳老弟路过救下兰女侠并擒住我那不肖的三个孩儿,之后又遭人以暗器偷袭致我儿钟途身亡。在柳老弟赶到钟家堡的当晚钟某便收到来自魁嵬阁的信函,竟是要钟某交出‘钟氏三杰’,否则便要灭了钟家堡!”

说罢,钟万里自一边的案牍上取过一个竹简递了过去,仇不结接过竹简一看,脸色瞬即大变,无面、荆济也都看过竹简内容,最后递到墨义的手中,只见竹简上写着“三十日内,送‘钟氏三杰’到金家废墟,过时,钟家堡鸡犬不留!”

墨义将竹简一合,起身送还给钟万里,道:“堡主,如今过了多少时日了?”

钟万里道:“已过二十一日,今日是第二十二日。”

无面道:“吾观堡内的白幡莫不是为了祭奠钟少爷?”

钟万里道:“确如无面先生所言,钟某育有四子,老大钟途已然魂归九泉,老二、老三身中‘枯骨丹’之毒,老四现随农家千机堂姒云生姒堂主修习。”

仇不结沉默良久,道:“钟堡主可知魁嵬阁的手段?据仇某所知,这个组织不仅心狠手辣,更是形踪难觅,多年来竟是无人知其究竟!”

钟万里道:“正因为知道魁嵬阁的手段,钟某宁可一战也不愿苟活在他人的淫威之下,何况我儿被害之仇也要与他们算上一算!”

墨义道:“晚辈受儒家前辈所托,前来钟家堡是为向前辈请教有关三尺郡五斗城金家二十年前的灭门血案,如今钟家堡被魁嵬阁胁迫,想来前辈应该知道些什么!”

钟万里面色微变,手握扶手正了正身子,道:“老夫确实一直在追查二十年前金家的血案,但是,说来惭愧,多年来却并无什么实质的线索。时至今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金家血案的元凶便是魁嵬阁,而金家血案的源头应该是魁嵬阁是为了得到金家的什么东西,这个东西目前应该还没有被魁嵬阁拿到,否则魁嵬阁的人断不会经常现身金家废墟。二十年来想要购买金家旧址的人不是退出便是遭了横祸而亡,想必也定与幕后黑手有关系。”

墨义道:“堡主如此关心金家的血案,不知可有什么缘由?”

钟万里稳了稳心神,道:“说来话长,四十年前,钟某初入江湖,彼时还是一腔热血,豪气干云的烈烈儿郎。在这万里水乡偶遇盗匪欺压良善,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只是未下死手以致后来被贼人以奸计所擒,奄奄一息之际被金家老主人金月楼所救。金老非但将我救起还传授我拳法、剑法,后来金家少主金不奂更是资助我建造钟家堡。没有金家便没有我钟万里的今天,俗语有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立身的恩情!”

无面道:“江湖传言钟家堡堡主侠肝义胆,为人仗义,如今之见,竟是传言不虚!”

钟万里道:“无面先生过誉了,江湖谣传,钟某实不敢当!”

墨义道:“如今离魁嵬阁的期限尚有七日,不知道堡主有什么打算?不是想以钟家堡为战场要与他们拼上一拼吧?”

钟万里道:“钟某断不会受魁嵬阁的胁迫,目前唯一可做的便只有依靠钟家堡与之一决生死。”

面对钟万里如此的豪气,四人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忽然,一守卫急匆匆的走进大厅,道:“启禀堡主,堡外有人自称‘生人无相’柳无相要见堡主。”

钟万里一听,面色顿显喜色,道:“你先下去吧,我随后就来。”

钟万里起身向四人道:“几位稍待,容老夫去接下柳老弟。”

无面道:“堡主请自便。”

眼见钟万里快步走出大厅,仇不结道:“‘生人无相’这个老东西向来不问世事,只管自己逍遥快活,如此出尘脱俗之人竟与钟万里颇有交情,奇哉怪也!”

无面道:“我老人家若不是在‘武日’上亲见他上台,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呢!”

荆济道:“我年少时曾见过这位柳前辈,应该算是一个潇洒飘逸的性情中人!”

不多时,只见钟万里引着一行人进到大厅,几人向人群一看便即认出了林雨、桃枝和柳无相,因为这三人都在“武日”上过台。

柳无相颇为惊讶的,道:“‘镇魂’无面,‘天灵鬼手’仇兄,没想到两位也在钟家堡,多年不见,两位风采依旧!”

仇不结快人快语道:“你个老东西在九德贤庄露个面便消失无踪,不曾想竟是带着这么多小娃娃到处乱窜!”说罢,用手指向林雨、桃枝,道:“难不成这两个小娃娃是你的传人?”

柳无相连连摆手,道:“这两位皆是故人的传人,小弟适逢其会遇见而已。”

钟万里道:“诸位即是熟人,也无需过多介绍,只是这年轻一辈的翘楚,还是相互引荐一下的好。”

柳无相只向众人介绍了一下林雨和“桃花三荽”,而跟随而来的另外两名桃花阁弟子却并未多言。当墨义报上姓名之后,柳无相、林雨以及“桃花三荽”,甚至另外两名桃花阁的弟子也是一惊。只因他们也早就知道了“武日”的魁首并非卜圭,而是一个叫墨义的少年。在他们赶来钟家堡的路上也一直听见有人议论这个“武日”的魁首——墨义,如今一见之下却是个不过十七八岁的英气少年,心下自是不可置信。

柳无相道:“不知道仇兄此行钟家堡所为何事?”

仇不结道:“我随墨义小友一道而来,事情当然是墨义小友的事情了。”

钟万里道:“柳老弟,墨少侠受了儒家掌门匡悟先生之托欲查二十年前的金家血案。”

柳无相眉头一紧,随行之人也是不禁一怔,尤其有一个桃花阁弟子竟至身子一震,显是对钟万里的话颇为在意。

半晌,柳无相道:“墨少侠难道与金家有什么关系?”

墨义道:“晚辈受儒家前辈所托,查询当年金家血案的真相,与金家并无什么关系,只是出于对儒家前辈的承诺,也想为金家血案寻个真相,还一个公道。”

柳无相道:“墨少侠确信自己能查出金家血案的真相,还金家公道?”

墨义道:“所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非为不至,事在人为。’晚辈相信为之则明!”

柳无相道:“墨少侠此言让老朽十分的佩服,儒家人的眼光果然与众不同!”接着看向一位桃花阁的弟子,道:“阁主,大家都是为金家和魁嵬阁而来,不妨以真实身份示人吧!”

只见一桃花阁弟子修眉娟目,体若春柳,向着众人一礼,道:“桃花阁金玉蝉见过诸位江湖朋友。”

钟万里闻言,面色一紧,细细打量之下,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怔了半晌,缓慢地挪到女子近前,道:“真的是大小姐?”说罢,竟是倒身便拜。

那女子伸手扶住钟万里,道:“钟大哥不可如此,确是小妹金玉蝉。”

此刻的钟万里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嗫嚅着道:“没想到我钟万里有生之年还能见到金家的人,实在是老天保佑!”

此刻,墨义、无面等人也是一惊,江湖传言金家被灭门,并未留下活口。但是结合钟万里先前所言,再加上如今的情形,这叫金玉蝉的女子必定是金家之人无疑。

良久,钟万里收拾好情绪,道:“诸位,这位便是五斗城金家的大小姐金玉蝉,即是金家当家金不奂的妹妹,金月楼金老爷子的亲生女儿。”

随后,柳无相便将自己与金不奂的关系向众人讲述了一遍;林雨也将自己师父封不二与金家的关系说了一遍,只是省去了金家二小姐的事;金玉蝉也将自己桃花阁主的身份告知大家,并言此来钟家堡便是为了商量对付魁嵬阁的办法。

钟万里听完是兴奋不已,自己多年追查尚不及这短短的半个时辰!

钟万里道:“大小姐,钟家堡上下皆以大小姐之命是从,大小姐若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

金玉蝉道:“我与柳大哥商量之下也并无好的办法,原想与钟大哥商量之后再做决定。”接着道:“玉蝉想要听听诸位和墨少侠有何高见。”

一时间竟是无人说话,毕竟魁嵬阁并非小门小派,更不是什么遵守江湖道义的名门正派。斗与不斗,如何斗才有胜算都是无法估量和预期的,事关钟家堡的生死存亡和金家的仇怨,任谁都不敢妄言!

突然,墨义道:“金前辈,能否借一步说话,晚辈想向前辈单独请教个问题?”

金玉蝉一怔,随即看向钟万里,钟万里道:“大小姐,墨少侠请随我来。”说罢,自大厅的右后方打开一道小门,待金玉蝉和墨义进到门内,钟万里随即将门带上。

二人打眼望去,这竟是一间极其简单的密室。密室靠北一张座椅,左右两边各有两张相对摆放的座椅,密室边缘的墙上挂着几盏油灯将密室照的通亮。

墨义道:“前辈,可知道‘五色精华’吗?”

金玉蝉道:“早年曾听父亲提起过,但是并未追问过是什么东西,难道金家的血案与这什么‘五色精华’有关?”

墨义道:“前辈即是金家仅存的后人,理当知道‘五色精华’之事。”接着道:“当年先祖在祁真大祭司的带领下率船队出海为始皇帝寻求升仙之道,最后却是莫名来到新秦大陆,船只壁于骊山谷涧,惊起‘五色精华’离涧飞散。五精者乃水之精华——海洋之心,火之精华——赤炎火晶,土之精华——大地之心,金之精华——百煅晶石和木之精华——原木之稷。祁真有言:‘五色精华’乃是天地灵气汇聚而成,分则各布一方福祉,合则能使人度化升仙,长生不死。为保‘五色精华’安全,祁真分别指派了道家、儒家、墨家、西渡城归家和五尺城金家探寻和守护‘五色精华’,以期有朝一日重回大秦之时再将‘五色精华’合一献给始皇帝,以完成自己出海的重任。只是岁月无情,命有不怠,直至今日也没人找到重回大秦的方法。”

金玉蝉听完竟是呆呆的立住,竟不知道背后还有这许多的因由,道:“如此说来,金家之祸皆因这金之精华——百煅晶石而起喽?”

墨义道:“据晚辈所知,金家的祸难应是因此而起!”

金玉蝉怔怔地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神情涣散,脑中闪现过昔日记忆中的金家以及金家的一切美好的东西,父亲的娇惯,母亲的疼爱,哥哥的怜惜,妹妹的乖巧。一幕幕快速闪过,眼眶竟是噙满了泪水,心中暗忖:“何人如此狠毒,竟为了一个不知道有什么功用的东西屠戮金家满门!”

一阵悲戚之后,金玉蝉收拾下心情,道:“父亲连我都没有告知,想必是此事机密,我会保守秘密,若有可能我亦会担起金家的责任。”

墨义道:“前辈,我们出去吧,想必大家也等急了。”

钟万里看见金玉蝉出来,见其面色沉重,略显疲态,迎着道:“大小姐,没什么事吧?”

金玉蝉道:“钟大哥,无碍,只是惊闻一些事情一时无法接受!”

桃枝上前挽住金玉蝉的手臂,道:“师父您先坐下休息下。”

金玉蝉拍了拍桃枝的手,道:“各位朋友,二十多年来玉蝉始终不敢和金家的故友旧识相聚,皆因害怕会连累他人。玉蝉隐忍二十余年,今日即知魁嵬阁之目的,也是时候跟他们算一算昔日的恩怨了。墨少侠既是儒家的朋友,也是我金家的朋友,我想这次对魁嵬阁的一切安排皆由墨少侠操持,不知柳大哥,钟大哥意下如何?”

金玉蝉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呆住,禁不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柳无相道:“大妹既如此说,老哥哥我无异议!”

钟万里道:“我听大小姐的安排。”

金玉蝉转向墨义道:“墨少侠,我相信儒家人的眼光,也相信你的实力!”

墨义道:“谢谢前辈,我当尽力而为,不负前辈期望!”

金玉蝉道:“桃花阁有四位长老、‘万物飞花’兰若音、‘桃花三荽’和二十名弟子加上我供墨少侠差遣。”

钟万里道:“钟家堡有二位副堡主、‘钟氏三杰’的两位、还有三十名经过训练的守卫。”

墨义道:“我们对魁嵬阁一无所知,所以也尽量要魁嵬阁对我们也一无所知为好。魁嵬阁既然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我们不妨以此为引,诱他们的幕后人物出来。”

仇不结道:“小娃娃,有好事可别忘了我们两个老家伙,虽然有些老迈昏聩,但是有热闹还是可以乐呵乐呵的!”

墨义欣然一笑,道:“自是不会忘了二位前辈。”又道:“金前辈,请让桃花阁的长老和兰女侠改装之后以贫民的身份先落脚五斗城,但是不要靠近金家废墟。钟堡主需将三杰放在马车上护送去金家废墟,而‘桃花三荽’和林少侠则以守卫的身份混在钟家堡的队伍中。诸位前辈,你们只能在最后一日的午后才能进入五斗城,绝对不可提前暴露身份!我与济弟先行赶到五斗城的金家废墟,查探虚实。我们并不知道魁嵬阁会出动多少人,也不知道魁嵬阁出动的人的实力几合,所以大家务必小心,有可能我们会被全军覆没也未可知!”

荆济道:“墨大哥,我们不需要寻求支援吗?”

墨义沉吟片刻,道:“如果能活着并得到魁嵬阁的确切信息,我们才需要支援以剿灭他们,眼下我们一无所知,只能先保证活着并找出想要的东西。”

无面道:“小娃娃,你是要以身为饵?”

墨义道:“晚辈是有此打算,只是这很难!”

夜幕低垂,星空璀璨,河面在微风的轻拂下泛起层层涟漪,宛如一块巨大的镜子,将天空的倒影完美地反射出来。月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闪烁着温柔的光芒,无比的宁静和安详。

微风吹过,带来了湖水的清凉和岸边草地的清香,让人感到一阵阵的舒适。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蛙鸣,引着蝉鸣声此起彼伏,虽然声音高亢,却并不打破这份宁静,反而增添了夏夜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