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过村货郎 人人喊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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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姐姐,你们琼楼好归好,不过只掏白衣相公们的荷包吗?”小苏拍拍自己浑圆的肚皮说道。打了个饱嗝,又补充说:“昨日回去,我父亲有此一问,还望姐姐回复。”

“谁说的?今日带你走上一遭,你便知道了。你先等我一时半刻哈,姐手快得很。”王小楠说着走进里间,搬出个化妆箱来。

“你瞧好吧。”

但见她将透明胶质往眼角、腮帮子上抹上两抹,食指中指配合着掐弄两下,几道纹路便出现在原本平滑的脸上;又将一管儿自然色阳光黑巧棕粉底拿出来,往裸露的肌肤上一顿拍打。10分钟不到,镜中出现了一张风吹日晒的脸;再粘上粗眉毛,加宽鬓角,换了套衣裳,改造完成,活脱脱换了个人。待她一开口,吓人家小苏子一跳。

“如何?还认得姐姐不?也是没法子,不如此的话,出入都不自在。哎,你也得变变妆!这小书生的模样跟我出去不搭调。”

“一大一小去到库房张罗带上了不少玩意儿,悠悠地骑行着出城去了。走下官道,上乡间小路。稻香有多香?出溜了四五十里没闻够。终于拐进一处村庄,王小楠说:“小苏你嗓门亮,喊!”。

“送货下乡喽!我的货,好滴狠!大家都出来看一哈塞哎!”

不愧是打小誊抄《庄子》长大的孩儿,自然流淌的能量流那是相当的强劲。小楠暗暗点头,看!一代文豪都能扯着脖子吆喝,多么松弛的心态啊!这才是,上得厅堂,下得乡野,左手拈着书稿,右手握着,握着三轮车把啊!不过,小苏,你这……

“你这是一口——大宋川普啊!前两天还藏着呢哈,没听出来。我也有个版本,要唱的!你听啊:

打起鼓来,敲起锣哎,骑上倒骑驴我来送货哎。

车上的东西实在是好啊!

有不费油墨的水写布,针头线脑花布头儿,姑娘护手的小甘油,小伙爱穿的胶鞋底啊。

纳上胶底儿跑得快,走道儿下地不怕磨。

都说那香胰贵人物,咱那香皂肥皂功用多呀,可洁身来,又能洗衣!

小孩儿用的吃奶的嘴呀,优生优育的mountain套。

大嫂子们见了我呀,也能满意呀!都说巧妇难为无料的炊,我给她带来正宗扬州雪花盐呀,看准了官方认证呀!

还有那锃明瓦亮的马蹄铁呀。赶车的爷们儿一听嘎嘎乐!

心思货郎的心肠热,我想买的东西你车上没有啊!大娘我劳作在深夜,给一家老小做点针线活。咱家里孩子没管住呀,把我的镜腿儿给掰折。常把鞋底儿当鞋面儿,常把鸭子当成鹅。

老大娘不用再说了哦,我明白了您是上了年纪眼神弱。想买花镜不费事儿呀,我货郎披星戴月顶风冒雨送到你们那个家门口儿,还给你捎来那眼镜盒呀。

金色晚霞照山坡呀,货郎我推着那个空货车……”

王小楠的吆喝叫卖着实有用,这不,还没唱完,就有生意上门,赶紧的招呼:“老伯,您要哪样?随便挑随便捡,有啥需要与我说来哈!”

“你这车,好!”

“啊,啊?这是琼楼派给俺们货郎用的,我们也需花钱租来。大爷您再看看别的。”

“有牛车快不?”

“那,你要是腿脚儿好,别说牛车了,骡车都能追一追撵一撵。不过大爷,飙车不安全呀!你要不再看看别的?”

“咦!那好啊!几个钱?”

“大爷呀!刚跟你说过,三轮车暂时还不发卖呢。”

“你俩小子都下来!我试试!”

满头黑线的王小楠,身边是灰头土脸,晒红了脸的苏小轼子。

“是不是我唱的,大家伙儿都没听清楚?你说下回还改成说的吧。”

“姐,不关你事,连我都听清了。”小苏道。

这一村老小,由族长带头,蹬着倒骑驴,一圈儿又一圈儿。这个下来了,那个上去了,没完没了,往复循环。可算都骑过了。哎?!那个最开始打听价的大爷,他咋又上去了?!货还在车上搁着呢,都没机会搬下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无奈地呆坐在村口大树巨大茂盛的树荫底下,汗都落干了。愣是眼瞅着,金色晚霞照山坡呀,货郎我推着那个货车,还没开张,哎来哎嗨哎嗨嗨哟~~

不过,可见这村里人还算好心,好像特意给他俩人空出个树荫来把暑热遮挡。同时。也好让他们尽情试驾吧。

下雨了?一滴水嗒的落在小楠胳膊上。奇怪了!明明大太阳当空,莫非下的是晴天雨?显然苏轼也察觉到了。二人抬头去看,那是……大筐?树上吊着那些个大筐做啥子嘞?正纳闷着。这不,你大爷终究是你大爷,关键时刻还得是大爷。就这小半天的功夫,把个倒骑驴骑行技术摸得透透的。大爷风驰天掣地带来一阵清凉的风,开口说:“货郎小哥儿啊,晚上上我老汉家吃一口呗?跟我说说,这车哪能弄来?”

不等小楠回过话来,呼啦啦上来一群村民,总算有人注意到了车上的商品。大家东挑西拣七嘴八舌的,把个王货郎忙的恨不得长出三只手两张嘴来。一块儿来的那位,咋也不见来帮把手?忍不住心里吐槽那个姓苏的小子,关键时刻放鸽子呀!他不会突发感想,跑哪儿赋诗一首去了吧?啥叫百无一用是书生呢?

大树下,苏轼扶着一个踉跄的童子问道:“这位小郎君,你怎么被人吊到树上去了?”

那童子此时目光呆滞,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尚未作答,旁边一妇人接口道:“哟,你是跟着货郎一道来的吧?”

“嫂子眼光亮,我正是随家兄一道到来的。做点儿小生意糊口,承蒙您关照!初来贵地,不知这,将孩童吊在树上是何道理?”苏轼问道。

“哎呀呀,听听啊!这小货郎平日里走街串巷的,倒学得了一张巧嘴来。你这口音不是本地人吧?进了咱这村可是命好,让你也沾沾文气!”眼看这位大婶子要说起来没完,正经问题还没答上一句,苏轼又道:“敢问,您是这孩子的……?”

“呀!这还看不出来!这是我亲大儿啊!你不知道,咱这是出状元的地方?风水好着嘞。我家大儿将来可是要考举人的,跟你们这些寻常娃子可不一样!说实话,我看你这小郎也不赖,赶紧帮你哥卖货去吧,有些事儿呀,不用非得打听。”大婶子眼角眉梢透着得色,笑着说道。

“婶子,难不成是为了让家中儿郎专心读书,省得四处游玩走动,方才将学童悬筐空中?”苏轼大胆猜测。

“哎呀,这货郎家的小子,脑袋还蛮灵光哦!虽比不得我们娃,不过你也去问问你家家翁,找个先生开开蒙,认几个字。看你这样子,说不定也不是不成的。”

“糊涂虫爹妈!”苏轼直言道。

“什么?你这娃说啥?”显然,大婶儿不是没听清,而是接收无能。

苏轼又道:“平白禁锢孩童手脚,以为困住身体便能学业精进。既罔顾儿童天性,又不知学问真谛。鸟兽教子,尚知身体力行,教之以实用生计,何况人乎?大婶子,还不速速将这孩童父亲长辈叫来,我有话要说要问。”

“孩儿他爹,他三姑四姑,老叔,二姑奶奶,大伯娘哎!你们都过来,这儿有个小子,好长一张脸面,嘴巴里不知吐的什么言,你们来听听哟!这是羡慕嫉妒恨起你们大儿大侄子有书念,他自己没这出路,也不想别人好嘞。”说着,一把扯过自家尚未反过味儿来的孩子,胖大身板拦在自家儿郎与苏轼中间,又厉声道:“别当着我家读书郎说这些怪话,也不知道一个卖货的小子,哪儿听来这些荒腔怪调!我儿鹏程啊,咱不听他的话啊。一心只读圣贤书还错了不成?就咱这出身的人家,不读书一辈子当泥腿子,有啥出息?别看大儿你现在吃些苦头,以后啊,享不尽的福!你爷在下面等着看你登科那天呢。”

大婶子那一嗓门子,声音从村东头传到村西头。不大一会儿,乌泱泱一群亲戚里道都赶了来。孩儿他爹原本正想念自个儿亲爹孩子他爷,于是抱着牌位就过来了。他拦住刚想上前呛声的三妹,说:“稍安勿躁!咱家以后也是诗礼之家,不急!咱讲理!”

这位爹正了正身体,干咳两声,转向自家婆娘,埋怨道:“还有天光,怎就把娃放下来了?再吊上去!……啥,要屙屎?憋一会儿能咋的?晚上回去再屙。你还不知道吧?隔壁村儿4岁就开始上吊了!你可别妇人之仁,反耽误了咱家鹏程儿。啊……嗯,那个哪儿来的野娃,你听着!那个,学海无涯唯有勤勉不辍,方能登堂入室!所谓内卷者,非徒竞争之谓也,亦自我超越也。学子专注学业一事,别无他顾。嗯嗯,内个……先生之前还说啥来着?他老叔,你也说两句。”

他老叔:“啥叫天性?俺们是没啥文化,就知道好羊产奶靠挤,好铁炼钢靠打!一个小娃娃,没见过不努力能成才的。附近村里都是这样办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对也对,不对也对,是与不是啊?他大伯娘?

“鹏程娃娃啊,我光看着就够辛苦的,孩子嘛,多少有点儿可怜。”他大伯娘声音弱弱地回道。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吃不了念书的苦,以后就要吃生活的苦。”另一家长纠正道。

“谁在那儿给咱娃娃灌毒药汤?是你这小子?!看你晒的那个黑不溜秋的样儿,将来不过像你哥一样作个贩子!在我们面前指手划脚,你也配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

……众口一词,排山倒海……

眼看着小苏这副小身板迎头撞上大众舆论的浪潮。然而,他是谁?年纪虽小,腹有锦绣。自幼便立志离要做那敢于直谏的范滂。所以,面对众村民这点小阵仗又算得了什么?

随着天色渐暗,几个装载孩子的大筐被一一在树上解放下来。孩子们活动着麻木的腿脚,刚迈出筐沿。说时迟那时快,小苏以他所能之极速,拾起那些筐子一一套在一起,背起飞跑。跑哪里去?当然是往倒骑的方向。边跑边喊:给同学少年们放几天假吧啊啊啊!我理虽多,然一时难敌大人们执念深重啊。楠哥,我来啦,快开车!天法道,道法天,道法自然!波若波若蜜!快蹬啊!楠姐,我念咒助你一臂之力!

当时的骑行速度,王小楠估计起码达到了四十公里每小时,超出一般人腿力一点五到两倍,人力车踩成了电动三蹦子。总之,那是一种特殊情况下的脚力爆发,否则,那帮面目忽然狰狞起来的村民们就不会在视线中渐行渐远了。

“小苏啊!你这是咋惹上众怒的?”王小楠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汗水一边问。

“莫提了,我这皆是为了学童们好,可,一肚子理说也说不通!”小苏把个来龙去脉一说。

“妈亲,原来一千年前就这德行!后世好歹下课还让去如个厕,勉强算时代进步发展了吧。这可好,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等会儿!这么说,那会儿不是下雨?感情不会是……童子呢一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