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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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彣看过早期制作精良的有关动物群体捕猎视频,大型动物首先会把猎物弄死再分而食之,族群里不同阶级的动物吃的先后顺序和部位各不相同。而独立或集群出动的虫子不在乎猎物是否死亡,往往是吃着最鲜活的生命,猎物会在被吃的过程中死掉。

可能大型动物也会食用正呻吟着的猎物,那些视频对温室生活着的人来说过于残酷,所以一般不会播放。

总之,刘彣享受着濒死的快感,钻心的疼痛,将要被撕开的肢体,还有快要掉下去的肉。

他忽然生出了悔意,不该早早拒绝诱导者,这种将会被肢解的滋味真不好受。每一只咬住他身体的虫子,都爆发着无与伦比的力量,仿佛在下一刻,这些爆发中的力量会就地生效。

恍惚之间,手臂要废掉之前,思绪再被拉扯进意识领域,早早等待着的白衣青年人坐在一张公园长椅上,手边躺着一束鲜花。

这给了刘彣喘息之机,他留着冷汗靠着长椅,喧闹的公园尽收眼底。他看着玩沙土的孩子和一旁交谈的成年人,看着几只跑来跑去的狗,还有绿树与草地。但其他的与人类接触不深的动物,也就是除了猫猫狗狗外,连一只鸟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这里应该是白衣青年人等待的约会地点,他在来之前换了一身衣服,但还是白色的。等到刘彣到来,青年人从口袋里取出纸笔,刷刷的都是落笔声。

享受肉体的自由,刘彣不置一词,不知道身边的青年人会说什么?是再一次劝降?还是纯纯为了折磨人。

笔下落飞快,和公园喧嚣的环境极其不融洽,在长达一分钟后,青年人把纸丢给刘彣,冷漠的神情似有挣扎之意。

那纸上画了一朵闭合的花,花骨朵用圆圈整个圈住,让根茎分割明显。

刘彣端详着花的样子,皱着眉迷惑,还没等他开口去问,青年人吐了一口气说:“诱导者的每一片花瓣都生长着细密的神经元,平时,这朵花是闭合的,为了保护自己的神经不会被破坏。但在它要扩散自己的精神力或把猎物拉入强烈幻觉时,这朵花会张开,你可以理解为这花是一部自由开关的雷达。”

刘彣抬头凝视青年人,发现后者的焦躁的纠结更深了,也听着后者继续说着。

“要打败诱导者,通俗的攻击方式不行,必须一次性解决它所有的神经元,就是说要有一个一击致命的机会,让花枯萎。”

“我都要没命了,何必告诉这些东西?”

“在你离开幻觉后,我想了很久,差不多半个月,想来想去,你还是对的。”中年人说着从长椅上跳下,“比方说一款难度很高的游戏,想要通关,每一步都是折磨。如果开了金手指,让关卡变得容易,玩起来则索然无味,也不会再注意游戏中任何装备的数值和搭配。我在自己建造的虚幻世界里体验了无法去计数的人生,各种各样的都尝试了一次,但越是这么尝试下去,空虚感越强,因为我可以操控这里的一切。这么说吧,假的就是假的,给不了任何真实。”

刘彣点头再点头,青年人脸上的纠结在这一席话后换成了决然,在来回的踱步中依旧自己的话。

“我试过创造一个和妻儿老小一家团聚的世界,可我无法面对那种假人的表情,更无法自我欺骗。所以,我也决定好了,是时候同这种虚假告别。知道为什么我要在今天重新约会一次吗?就是想再看一眼,我爱人真实有过的表情和思想。”

讲到这里,青年人不再走来走去的,他抢过刘彣手中的纸,用威严的语气说:“刘彣,你和我一样存在纠结,这次叫你来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有犹豫和迷惑,像以前那样心狠手辣。因为我想去死了,你作为朋友得棒棒我,亲手送走上路,如果可能的话,下手利索点。”

“可……”

“没有可是!算我求你,结束我的痛苦,为我两百年的孤独画上最后的句号。行不行?行不行!”

青年人的两只手掌重重拍在了刘彣肩头,目光从决然换成恳求。

刘彣嘴巴张了张,终是一句话没说。

当幻境消散,他的脸上被温热的液体纠缠,撕咬最为凶残的那只虫子被轰碎了脑袋。

吴纤葵单手装上下一颗球形弹丸,才击发过的电磁炮炮身有灼烧之气,这时的女孩俯卧在地,后颈的红灯明亮如炬。

算上电磁炮正在使用的电池,女孩还剩最后两个,为了对付小型虫子,她把电磁炮切换成低功率发射模式,威力小的同时耗电量也小,打这些虫子虫孙勉强够用。几乎不需要瞄准,第二发弹丸瞬射,精准地击中另一只虫子的身躯。

在女孩视角里,刘彣和虫子几乎是纠缠成了一团,这对射手的心理是一个很大的考验,然而女孩就是能瞬间开火再准确命中,射击效率令人惊叹。

一枪,两枪,三枪。

刘彣身上的虫子死了大半,他一脚蹬开腿上的,用重获自由的拳头去击打腹部的。又是一枚弹丸飞过,他腿部的虫子没了生息,没了虫子的拉扯,身体砸落在地。

顾不得那些伤口,他双手握住最后一只虫子的双颚,用蛮狠的力量将其掰开,把这只体重惊人的虫子平端起来。重新装填了弹丸的女孩按下击发按钮,弹丸射穿了虫子身首结合部,虫身落地扭曲,虫首被刘彣整个撕开两段。

“最后一发子弹!”

吴纤葵大声提示刘彣,随后她拆下还有余量的电池,把满电量的更换上去。既然弹丸还剩一个,那么这最后一发就要效率最大化,来一次全威力发射。

刘彣捡起来他的斧头,战场另一边的小美正陷入苦战。

女孩把手指放在按钮上,让炮口对准处于战场边缘的诱导者,但奇怪的是,她竟无法按下射击。明明拇指就在按钮下,稍微用力就能按下去,可就是有种细若游丝的抵抗力使她狠不下心。

那是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迷惑。

吴纤葵瞬间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刘彣!那东西在影响我!我没办法开枪!”

这把电磁炮和一杆卡了壳的枪区别不大,女孩也和一个卡在石头缝里的人没有差距,人和枪都处于无法运作的时期。刘彣心领神会,他多次体验过诱导者,关于控制心智这种事轻车熟路。

把斧头紧握好,刘彣箭步向前,跃过地上虫子们的残破身躯,直冲着那朵花而去。

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诱导者并不躲避来势汹汹之人,只花骨朵一抖,正和小美交战的大母虫放掉了即将唾手可得的胜利,转动庞大的身躯扫向刘彣。

虫后以尾部的尖刺作为砍下的刀,随着腿部快速运转,挥动起于身体的巨大难以想符的协调。

虫尾刺瞬息到来,刘彣向侧面闪躲避过,下一击迎来的不是安全,反而是虫后甩动过来的半个头颅。就是说这只大虫子以一点为轴发力,让整个身体做了一次一百八十度的快速旋转。

攻击到来的措不及防,半个颚角度刁钻,威力远比尾刺更加强大。

危机关头,刘彣趴倒在地,让虫后的头擦着自己的后背横扫,待风压扫开,他又翻滚几次半跪在地上。

大母虫完全横在了刘彣和诱导者中间,以其体积为盾,完全护住它的主子。

虫后凝视着刘彣,瞳孔喷火。

只一秒的对视过,大母虫再起发难,排山倒海冲来,观势头,让人生不出半点抵抗之心。

论速度,论力量,论体型,它都要比正常人类强上几条线不止。

刘彣双手持斧准备,双腿随时准备发力。

当虫后距离刘彣只剩几个身位之时,后者快速后跳,同时挥下斧头,这一斧子嵌入了虫后肉瘤一样的头颅当中。一人一虫目光相对,皆观察着对方,上一次这般近距离对视还是发生在两年前的事情。

虫后甩动头颅,刘彣便用力攥着斧柄,弱小的人被强大的虫子甩来甩去。

每一次甩起来,刘彣都有腰会甩断的错觉,但他牢牢握着斧柄,死活不松手,逐渐来消耗虫后所剩不多的体力。

若干次舞动,大母虫甩头的速度明显放慢,而被不知道甩了多少次的刘彣也到了头晕目眩的局面,就是一双手像焊住似的绝不松开。

借着虫后放慢动作的时机,小美终于逮到了机会,它灵活地爬上虫后的半个头颅,爪子和牙齿并用,去掏空脑袋里剩下的物质结构。这一致命袭击令虫后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慌,头部被袭击后,整个身体变得难以控制,每个节肢都似乎有了自己想法,如同脱轨的火车一般混乱。

大母虫原地翻滚,地堡都在因为它的翻滚而摇晃,震慑人心的嘶吼从嘴巴里流出,生命力也在和吼声一同流逝着。

这只虫子逐渐没了抵抗,头也垂下,剩下长长的身子无意识扭动。

刘彣迈着踉跄和晕眩的步伐,举起斧头砸下,直到砸断了虫后最后的大颚,随后,他把斧头抗起来,粘稠的液体由斧刃滴落在地。

轻吐出一口气,眼见着虫后的眼睛失去了生命力,刘彣便扛着斧头绕开死掉的大家伙,脚像踩着棉花一样飘忽不定,但目标明确,正是那朵大花。

小美掏干了大母虫脑袋里的一切,把虫子头从躯干上咬掉,还没等它从里面爬出来,已经死掉的大母虫竟仰起了整个前半身,如一只出水的蛟龙俯瞰一切。只是这虫子的眼睛里,真的再看不见丁点生气,死亡是真实的,还富有活力的身体也是真实的。

这巨大虫身开始在地堡里乱冲乱撞,有两次沉重地撞在了树干上,一些黑色炭化物脱落严重。

刘彣差点因为这虫子的突然暴走而遭受牵扯。

原来这虫有两个控制中枢,一个在脑袋里,另一个存在于身体中。当处于主导地位的头颅不在时,躯体控制中枢便接替管理,但没了感知能力,虫后更像一副傀儡,一头只会无意识乱动的僵尸虫。

大母虫为地堡带来绝对的灾难,震动引起那些树皮快速脱落,让这座地下建筑落这黑雨。

失去了虫后控制的虫群陷入全面混乱状态,所有虫子都根据本能行动,它们不再蛰伏一处,在地堡全部角落钻入钻出。饥饿的它们蚕食同类,饱腹的它们啃咬混凝土结构磨牙,更多的虫子探索这个地方,好奇地打量让自己重获新生的遗迹。

整个地堡吵闹着,失去了所有规则和秩序。

有些虫子听到下方的撞击声,疑惑着趴在树上感受前所未有的震动,而大母虫撞击树干后,小型虫子会从树上掉下去,摔在地上摔成烂肉一片。

两只虫子先后摔在了吴纤葵眼前,女孩连看都没看一眼,只用手擦掉了炸到脸上的汁水。她已经无法瞄准,大母虫一顿横冲直撞后,地面灰尘让本就不怎么好的能见度彻底为零,她失去了目标。

大母虫仍然在喧闹,这种叫声惹怒了本来由它培育的虫子虫孙,虫群识这个大家伙为具备威胁的同类,从巨树各处爬下,对虫后展开攻击。

刘彣自从几次险恶躲避后,再也找不到东南西北,也搞不清身在何处,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和巨大的杂音。他曾大声呼唤,可声音全被嘈杂掩盖,每一次呼吸,鼻腔都会钻进入些许灰尘。

几粒从眼前飘过的荧光下一秒便被气流吹跑,从绝对黑暗环境里,连荧光和自己的距离都难以判明。

正在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往何方时,诱导者的声音从耳边炸响。

“混蛋!你毁了这一切!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愤恨的声音没有一个确切方向,所以无法从声音判断诱导者的位置。

刘彣只得先后退,至少离开变成僵尸的大母虫的发狂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