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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匠铺并不如何忙碌,县衙定的一批刀兵粗坯这两日都交付差不多,剩下的都是那些匠师该去忙活的事儿。
整个偌大的宁县匠铺随着这一批的刀兵粗坯交工,陡然是松弛了些许。
眼下的宁县匠铺约莫有近百人,其中杂工占了一多半。洗料、看塘、冶炼诸多工序都要杂工上手,刨除这些底层的杂工外,其余的大工或者匠师,便过得相对轻松了。
“陈策,来这么早?”一身灰袍的张铁胜杵着个脸拎着酒壶迎着陈策走了过来,见候在公房外的陈策,便招呼了一声。
踩着点,这位工头姗姗来迟。
张铁胜个子不算高,平日到哪都是带着酒壶。
酒壶中都是一些清酒,没什么度数,闲暇时喝两口不影响做事,也能解一解酒瘾。
对于陈策,张铁胜用起来很是满意的。
头脑灵光,任何事情教一遍即可上手,平日里沟通交流也难得顺畅。再加上这小子乃是陈大江的侄子,知根知底,张铁胜也便将陈策当成自己的心腹培养。
匠铺不大,但肮脏事也不少。
整个匠铺几乎把持着整个宁县的刀兵出产、农具锻造等一应的差事,再加上主家与州城的关系,一年到头各种活计可不算少。如此,其间油水自然不缺。
作为主管冶铁的工头之一,张铁胜也并非脑目耿直之辈。
油水谁都想给自己的口袋多揣一些,张铁胜也不例外。所以,冶铁作坊内外那都要有人能跟盯住事的。
于是,年纪虽小,但机灵懂事且做事老道的陈策也就入了张铁胜的眼。
“张头,早早在这候着,是有些事情寻您。”陈策打量了一眼周边,见无人关注公房外的自己和张铁胜,然后替张铁胜打开公房侧门,跟着张铁胜走进公房。
“什么事情?昨天的私活出岔子了?”张铁胜一脸莫名,想想近期自己也没给陈策交代什么事情,也就是让其跑了一趟私活。
“没有,那铁锭夜里冶炼好是存在咱们的库中,您今天招呼人去拉走就行。”陈策回了一句,不等张铁胜再次张口,是从怀中拿出被布裹着的短剑,又对着张铁胜道,“这有一物,还请张头掌掌眼。”
此时公房该当值的另外两位工头估摸还在巡检作坊,估算一下时间,也够陈策和张铁胜交底。
张铁胜一脸疑惑从陈策手中接下短剑,去掉糙布,便见一青灰短剑。
短剑经过强化后,整体剑身略有变化,也因这一份变化,让整个短剑浑若天成一般,比例拿捏的是正好。
清晨的光线透过公房的窗沿缝隙投射在剑身之上,一丝丝迫人的冷厉让张铁胜不由起了哆嗦。
“此短剑乃是昨夜我在黑河谷一处废弃暗房发现,于夜中辨不清,只觉不凡。于是以青石试了其锋锐,足以洞穿半尺厚的青石板。”这是陈策早已想好的说辞,关于自己的装备强化面板,自然不可能与张铁胜提及。
虽是信任,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在没有能力保守自己秘密之前,陈策必须要谨慎加谨慎。
“神兵?”张铁胜眼中目光一凝,强压着心头的惊骇,看向陈策稚嫩的面颊,是压着声音确认道。
陈策点点头,然后立于一侧不再多言。
短剑锋芒已开,清冷的剑身让张铁胜也迟迟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张铁胜用粗布重新将短剑包裹好,随后看向陈策,道,“此事可有其他人知晓?”
陈策摇头,回道,“我拿到第一时间便想寻张头,不过那是深夜,又不知张头家宅的详细地址,这次早早过来候着。”
“行,此事重大,于你既然信任我张铁胜,某自会为你谋一份结果。”张铁胜不傻,日常和陈策接触,多少明白陈策所求。
乱世之中,但凡男儿自当搏一份前程与出路。
陈策既然将这短剑送至他手中,那陈策是个什么想法,张铁胜脑子一转便已然清楚。虽说是清楚,但实则这事情来的太突然,突然到张铁胜自己也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将这短剑送出。
“先去忙吧,这事情于我也要筹划一番。还有,家宅地址我留与你,得闲暇跟你大伯一起到我那坐一坐。”说着,张铁胜找出一张纸条,沾了些隔夜的墨,写下自家住宅地址给到陈策。
至于短剑,自然留在张铁胜手中。
陈策对其笑笑,然后出了公房。
公房大门被带上,陈策心中大致回顾一番,该是没什么纰漏,然后便进了公房对面的两层小楼高的作坊。照例,该上工还是要上工的。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是四天光景。
在这四天内,张铁胜是找过陈策一次,告知陈策经过他打探,这宁县并无人打探这神兵下落。如此,方是确定这神兵应是无主之物。
对于张铁胜的慎重,陈策很是理解。
这等物件经手,都怕一个来历不明。万一是有主之物,那送至任何人手中,都隐含一些麻烦的。而能跟‘神兵’配的上麻烦,极有可能处理起来将会特别棘手。
对此,陈策只道自己时常进出黑河谷,并未见到什么可疑的人,也从未有人找自己打听过关乎神兵的事情。
自那一次碰面后,张铁胜便无其他消息,陈策虽有心想问,但却一连两日未见张铁胜的踪影。倒也有其他工头打听张铁胜的消息,就是那匠铺的坐堂师傅也不甚清楚,只道说家中有事在忙。
如此,陈策这心中不由犯了嘀咕。
这老小子不会跑路了吧?
他可没有什么拿捏张铁胜的手段,若是对方黑心要吃独食,他也只能认命。
命运对于弱者,从来都只有赌这么一条路。
又是临近下工,收拾心思,继续在作坊中老老实实的清扫了窑炉。下工后,出了作坊,几经犹豫,终究没有冒失去张铁胜家宅找其打听进展。
早早的回了家,眼看没几天自家弟弟要来宁县,估摸要在自己那房间挤两天的,他总要把被褥床铺收拾清洗一下。
一天转眼便过。
这日清晨,陈策一如往常,提前到了匠铺。
刚进匠铺青灰色的大门,张铁胜已然换了一身锦衣立在匠铺大门前,脸上堆笑和四周的上工的杂工打着招呼。
见到陈策,张铁胜赶紧对其招手。陈策见张铁胜这身装扮,估摸着事情总算有着落了。
“抓紧收拾一下跟我去主家走上一遭!你小子真是走了天大运势。”张铁胜的脸色抑制不住的笑容,整个黝黑脸上的那份得意更是要溢出来一般。
见到张铁胜,陈策于心中终舒了一口气,依旧恭敬,对着张铁胜行礼间猛然见张铁胜腰间挂着代表匠铺管事的腰牌,脸上堆出笑容连忙向张铁胜贺喜道,“恭喜张头升任匠铺管事。”
这一声贺喜,陈策是纯真心实意的。王家的匠铺,有两大分支。
其一,是以坐堂师傅为首的匠师、大工、杂工的生产序列。其二,便是正儿八经代表匠铺对外做生意的铺主、管事、各大掌柜、小二的销售序列。
这管事一职含金量远不是一个工头能比拟的,不但是能代表匠铺与各地分店掌柜接洽,更有巡查分店,左右配货的职权。但凡张铁胜心思活络一些,那搞钱的门道可比工头多了去了。
“行了,就你这小子眼尖,别给咱来这套虚礼?怕是等得着急了吧,没编排我几句?”张铁胜还真是得高看陈策一眼,小小年纪,倒是能沉的住气。
搁其他人,见到自己怕早就张口要结果了。
“哪能做那事,小子对张头的为人自是清楚。”陈策灿笑一声,那赶紧拍着胸脯自证。
“不和你卖关子,主家安排你随大少爷前往兖州的长眉观伴读!月俸二两银子,啧啧,这都比得上我这管事的月钱了。”张铁胜话里话外也是羡慕,若他也如陈策这般年轻,定然是要和陈策互换一下。
“伴读?长眉观?”陈策皱眉,看向张铁胜满是惊愕。
“本来我是建议让你接了我大工的位置,或者是直接去到坐堂师傅下面打打下手,熬个三五年,混个匠师的资历不难的。”
“不过,无论是接任大工或者去坐堂师傅下面熬资历,以后你的出路无非是入匠籍进官府的作坊,旱涝保收。再不济往后没什么其他运道,便自立门户做个匠师,接点零散的活计养家糊口罢了。”
“于这般出处,对于寻常人也算不错了。”
“但我知你志向不凡,正好大少爷前几日得以入长眉观跟随那位长眉半仙修行,主家自然不放心大少爷一人前往,便让你得了这一伴读的差事。”
张铁胜前前后后解释了三五句,陈策便也知自己占了大便宜了。
其实在陈策自己的预想中,便有这一份献宝缘由,主家顶多是让自己接任张铁胜大工的差事。
自己在冶炼作坊中,虽时间不长,但其间门道也早已摸得清楚。虽是年纪偏小,但顶个大工的职差,有主家发话,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却不想,主家没给他安排继续留在匠铺,反而是引为大少爷的伴读。如此安排,陈策哪能不满意呢?也难怪张铁胜见着就说他走了天大的运势。
名为大少爷的伴读,万一得大少爷看中,纳为亲信,以后便是这匠铺的铺主见陈策也要笑脸相迎的。且大少爷王源于整个宁县的风评也是不错,从未传有纨绔声名,想来在这大少爷身边伺候应是轻松的。
抛开伴读清贵的身份不谈,就是这每月月俸涨到二两,直接让陈策由赤贫阶级迈入小康的。
“行了,我带你去见一下主家,作坊这边等见了主家后再回来做收拾吧。”张铁胜说完,让陈策平复些许,顺带随手拦了一个路过的杂工让给坐堂师傅带话,随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匠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