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仗剑云行,他山来客(4k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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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甩出血色飞剑,

血剑斩向灰衣修士。

那修士抬起手来。

骷山血剑,便是犹被空手接白刃,居然停滞半空,停在掌教身前。

那修士动了动手指,血剑便骤然落地。

剑落地上,投掷有声,随后剑刃嘶鸣,发出磨牙之声,

法剑剑柄之后的脉络,也如触须般挣扎。

当下,

那骷山法剑,仿佛发出某种无声悲号。

可那剑虽如活物,却挣脱不出,这灰衣掌教的指掌。

仿佛是被某种力量,镇压在了地上。

这灰衣修士的门法,倒是和方前鬼佛所用之法,好似殊途同归。

不过这灰衣修士,动用此法时候的模样,显然更加恬淡,无比轻松。

显然其修为,乃是在那鬼佛之上。

在其掌风镇压下,

那凶厉之剑,也被磨了性子,

剑脊刃上,仿佛镇压了一座山。

便如入了五指山的孙猴子,虽有心猿要逃,却又难以脱身出来。

果然。

不行。

季白自知此法未必有效,但他当下所要做的,只是为自己争取时间。

争取,

那左手法剑成型的时间。

以神庭之法,凭第三次集锋——

成剑!

季白仗剑而行,大步向前。

从他掌心,弥漫出烟云,烟云萦绕身前,此前动用的小周天法,也是再度充盈自身。

二道门法,竟然交汇一处,犹如浑然一体。

若他周身萦绕的,是风。

那他手中暗藏的,便是云。

季白纵行二术,便是忽觉周身飘飘然,熟悉的感受,浮现于身。

正是此前驭鼎而飞,在那殿外仙境云雾内,所感受的御云乘风之感。

当下,

轻盈之意,浮上心头。

这意念只是生出,

可是他的身体,竟然也真的轻盈起来。

在他周身上下,好似化生烟尘。

犹如香火萦绕。

那苍白香火,和他身上朴素黑衣,交错一处,化作白山黑水般的景。

一时之间,

季白当下,倒是仙法从行,仿佛化作一座大山。

又身法轻盈,好似腾云驾雾。

他将心意凝聚左手,在他背后,便是化生出某种形意。

那形意,

先是化作手掌模样,出现在他身后。

随后那手掌握拳,

化作另个姿态——

状若一只闭眼合眸的虎。

正是此前拓印之法,

此刻,却莫名浮现在他身后。

季白举手投足,挥手生风,那萦绕此地的香火,朝着季白背后股掌从行而来。

在季白周身障壁作用之下,他的身旁,隐约传递出某种低沉风声,犹如呼啸虎啸。

白山黑水!虎啸山林!

季白心中萌生意念,

举拳下砸,在他掌心,那集锋之术,便是再度凝聚成形态。

当下,

在他的左手之中,化生出一道双头的刺剑。

犹如一根投掷的标枪。

如此枪剑,

正是此地藏匿的法,那诸多烟雾飞云,汇聚而成。

季白心中生出某种感受,

此剑,倒是如意。

好似可随心意变化,想要轻盈,便能轻盈,令他飘摇而起。

想要沉重,便能如那鬼佛之力,化生万钧之力。

当他来到那鬼佛之前,手中剑势,便已然构成形态。

季白挥剑,向前!

一剑之下,便是犹如化生呼啸虎啸。

背后的拳,也化作云掌而来。

香火手掌化作一团异相,仿佛真的生了灵性,朝着那灰衣掌教按了过去。

“休伤吾主!”

那鬼佛见季白大步跨来,本未放在心上,

哪怕是季白丢出手中之剑,也是并未在意,

但是在他察觉季白手中,

那隐隐浮现的第二道剑势时,方才露出那如临大敌的模样。

鬼佛抬起手来,化生千钧万钧之力,

朝着季白的方向,虚空抓了过来。

妄图依靠方才动用的重力之法,将眼前季白再度擒拿。

不过他这慢了半拍,当下,已是来不及。

季白此刻,

已然法成,

那风云之相的小周天法,已经在他周身,化作呼啸壁垒。

砰砰砰——

鬼佛的万钧重力,犹如一只虚空大手,朝着季白身上抓捏而去。

可是此力落到季白身上,

却是犹如石牛沉海,只是泛起微微波澜,便沉寂下去。

那周天风云之法所化的障壁,好似化生反力,发出嗡鸣之响。

与那鬼佛之法对冲,将其阻挡在了外面。

此法竟然……

有着这般效果。

季白心中生出欣喜。

他本来做好硬抗鬼佛一击的准备,当下来看,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没想到这所谓“小周天法”,和此地的“香火云剑”,倒是有些关联,和这此地,也算是暗自契合。

如此一加一,在此地,便是相当于大于二的效果。

就算是面对那鬼佛的控法,也足以硬抗。

甚至单纯在此地法则的感知下,

自己凭借着法家的序列,

似乎可以占据更多优势。

此刻,

哪怕这鬼佛气势,依旧强横无比,可是在季白看来,也是了然于心。

在见法之下,自己对于此地神庭法则,了解更为深厚。

他当下,几乎生出了某种错觉。

似乎在这重力之法上,自己和那鬼佛,已经极为接近。

哪怕当下面对这犹如参天神像的鬼佛,也未必不能与之抗衡。

甚至生出几分胜算的想法。

不过当下,

自己所要面对的,

并非眼前鬼佛,

而是那灰衣的掌教!

“果然是,刀笔的法门。”

那灰衣的修士见闻季白手中之剑,眼中忽然生出光彩来。

随后抬起手,朝着鬼佛的方向,狠狠拍击,镇压下去。

“啊——”

那鬼佛前探的身姿,便是骤然停顿,随后露出痛楚神情。

紧接着,

那巨大如山般的身躯,竟然突兀地,朝着下方叩拜。

朝着季白的方向,

叩拜了下去!

“砰——”

那鬼佛朝着季白叩拜,头颅撞在布满灰尘的石板上。

历经岁月的石板,竟然无法承受鬼佛,这突兀的叩首。

大地四分五裂,崩出龟裂的痕迹,地面溃烂开来。

那石砖瓦砾,也是化整为零,变作尘土之物。

那鬼佛叩拜,激荡出一道冲击,令地上的尘埃四起,

扬起烟尘来。

“鬼佛啊,你莫要干扰。”

那灰衣修士开口,抬起了另外一只手,指掌分开,五指舒展,面朝神行而来的季白。

“既然季道友想试试我。”

“那我也想……”

“试一试季道友的法。”

“试一试他的剑!”

随着那灰衣修士话语落下,

在他面前,竟然也汇聚出道道香火,道道烟尘,

那烟尘化作一道手掌,虚实无相,若有若无。

和季白身后若隐若现的法相,

倒是有着十分的相似。

那是……

什么?

季白看着那烟云手掌,心中万分惊愕。

他见得分明,

从那手掌之上,

他感受到了某种熟悉。

从这灰衣的掌教身上,他感受到了,

某种,

熟悉的气息!

那是和自己身上的序列之力,类似,却又与之不同的——

法!

怎么可能!

他也是法序!

季白甚至来不及思索,他背后的拳,便凝聚手中剑,和那灰衣掌教所动之掌,碰到了一起!

轰轰轰——

大风起,云飞扬!

骤风呼啸,卷起灰烬与沙尘,化作巨大冲击,以二人交汇之处,化作放射之势。

朝着大殿之外,轰了出去!

原本平静的殿内,风云呼啸!

龙吟虎啸,犹如龙斗虎争!

那大殿内的花瓶,被吹倒,破碎一地!

那柳晓青本就被灰衣掌教推出数丈,此刻那大风来,生出万千罡风之意,犹如刀割,更是令她无法抵御,便是连连向后退去。

好在她身子轻盈,凭空而起,几个起落,有负非人法身,虽有狼狈,但也能令那罡风衰减三分。

“啊啊啊——”

可是半空之中,却传出一声悲鸣。

一个独臂的女修士,在半空发出惨叫连连。

正是那一路跟随众人身后的李叒子,此刻竟然如纸片人般,朝着殿外甩去!

不好!

柳晓青听闻背后之声,连忙回身。

甩出蛇袖,缠绕在那李叒子的身上。

将她从半空扯下,护在身后。

可是那罡风依旧,迅猛异常,柳晓青身上只是闪了几道光,身上便传出什么破碎之声,便是也失了定神之法,二人被那罡风吹出殿外,摔了出去。

直至二人退出十丈,那风力于此地衰减,这才止住脚步,不再后退。

若没有那柳晓青帮衬,这肉体凡胎的李叒子,想必是要摔出神庭山门,冲下殿外八百阶梯,

从那朦胧云层,跌将下去!

李叒子回头,满是忌惮地看着背后云海。

心中生出劫后余生之意,颤抖开口:

“多……多谢。”

可是她却是不敢抬眼,只是朝着柳晓青做出嘤咛之态,小声说道,

“谢谢长老,谢谢柳师叔。”

“嗯。”

那柳晓青低眉垂眼,看了那李叒子一眼,她的神色稍有缓和,随后露出忧心模样,看着殿内之景。

至于那两名与季白产生过主仆之法的大汉,则是从殿内满脸狼狈爬起来。

二人,竟然没有被吹出殿外。

那季白与灰衣掌教之间交手,所产生的冲击骤风,虽然将二人掀翻到殿门上,将他们摔了个七荤八素。

但也因二人气血充盈,凭那五道勾玉的气血,在被掀翻之前,寻了个好地方。

二人撞在殿柱和大门上,虽然连连呕血,受了创伤。

不过倒也凭借气血硬抗下来,没有性命之忧,

倒也是……

不幸中的万幸。

……

此刻。

神庭殿内,那满地灰尘,竟然因季白和那掌教交手,而清扫一空。

原本此地厚重的尘土,竟然都被那骤风吹拂。

清理得一干二净。

烟尘散去,风沙落下。

露出那鬼佛,还有两道身影。

季白遮挡面部,不住咳嗽,驱赶身上厚重灰尘,抬起头来,看着那同样灰头土脸的掌教。

当下他倒是知晓,这掌教身上的衣衫,是因何成了这副模样。

此刻,那掌教高举鬼佛头顶,抬起手来,看着自己的手掌。

他盯着自己的右手,喃喃自语到:

“确实是,好剑啊。”

他话音刚落,他的右手尾指,便是脱落下来,化作尘土。

落到鬼佛的头顶。

碎成了沙尘。

季白看在眼中,这灰衣掌教所行之法,倒是和那黄三姑,有些相似之处。

或者说,干脆便是类似的法门。

其御重之势,好似是传给了座下鬼佛。

而那香火从云之术,无论是这鬼佛,还是那黄三姑,都是不曾施展这般门法。

不知是有所限制,还是他刻意不传。

还是说……

那力量,

其实是和自己所掌控之力,一脉相传的——

法。

难不成,他也在那鬼地,领悟了这般序列不成?

季白若有所思,抖落身上灰尘,令那尘土退却。

虽然做不到完全洁净,

但是少些灰尘,总是好的。

“彼此彼此。”

他看着那灰衣的掌教,开口回应道:

“你也不赖。”

那掌教居高临下,倒是一副儒生模样,看向洁净的殿堂,朝着季白开口说道:

“我倒是疏忽了。”

“这山门,我倒是好久没有打扫。”

“今天,还是多谢了你。”

季白哪里听不出是那掌教揶揄,咧嘴开口:

“举手之劳,你这不是,也出了力气。”

“还断了手指。”

“这倒是无妨。”

掌教听着季白的回敬,又看了看自己缺指的右手。

摇了摇头,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随后他俯下身,从那鬼佛的头顶,捧起一捧土来。

将那土石之物,塞入口中。

咀嚼。

好似吃石嚼土,随后将那土石,覆盖在断指股掌处。

稍作咬噬之意。

那掌教鼓弄片刻,那脱落的手指,便是由灰尘,重新凝聚在他手上。

转土生指,活肉白骨。

“你这门路还挺方便。”

季白开口,那掌教抬眼看他。

“你想学啊,找个功夫,我教你啊。”

“怎么,不找我麻烦了?”

季白看着那灰衣掌教,心中了然,也收了剑势,开口问道,

“这样,便是算我过关了?”

“当然。”

灰衣掌教点头,虚弱开口。

不过他此前时候,便是这般虚弱,倒是好似个加班已久的中年社畜。

当下对季白开口时候,也是这番虚弱模样。

可是就算如此,就算是季白,也不敢轻易小觑眼前的掌教。

季白看着掌教。

随后掌教扬起衣袖,朝着季白的方向,丢出了一块铸铁的手令。

季白抬手,那铁令落入手中。

倒是有些温热。

“这是?”

“不错。”

季白开口问道,那掌教点头。

“这是神行令,可令你摆脱三截障十二个时辰,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左峰的果位长老。

你能斩了那两个,是他们学艺不精,那你便取而代之,也是理所当然。”

凭以此牌,你便可以获得暂时离开此地的权能,也可执掌人鬼弟子杀伐,而无需记过。”

但是也需要谨记一点,若是宗门有敌,你要留守护法,防三截门外敌。”

季白将那掌教的话语默默记下,随后便是挺他话锋一转:

“当然,若是你学艺不精,被一干弟子取了项上人头,自然也要承受,这羸弱的代价。”

“你来到上界来,便和下界从此,有了别。”

“只要和鬼佛一般,化出仙体。”

“你可正式由下升中,入了这上殿的序列。”

季白听着那掌教话语,方知这位序之法,果然不简单,便是开口问道:

“这里你说了算?”

那掌教却摇头:

“此地,此峰,我说了算。”

“但若是出去,就未必是我说了算。”

嗯?季白心中疑惑。

“此前,你是代理的长老,当下,我却是个代理的掌教。”

灰衣掌教开口说道。

“我左如是执掌于此,不过是此地掌教空悬,不过是此地诸位同道,卖了我这个面子。”

“让我在三名掌教后,仍旧为我,留了这一席之地。”

左如是看着季白,开口说道:

“当下,我验明你身。”

“自然知晓你有所才华,虽然你头角峥嵘,命犯嚼龙御煞之命,未必肯于寄人篱下,此前行事,又是那杀伐果断,当下也明事理,那这果位长老的职责。”

“你若是想当得,若是想停留,倒也适合,倒也当得。”

“只要你如我所说,不要干扰三截山的平衡,尔便可来去自由,大事小事,无所拘束。”

左如是开口,朝着季白点头。

像是做出许诺之意。

季白刚想说些什么。

从他背后,却突然传来两声,麻袋落地的声响。

那撞在门柱上的两个汉子,竟然被丢到自己背后,此刻,好似撞晕过去。

他回过头来,望见一红发红衣,嚣张汉子,拍了拍手去的灰尘。

“掌教!”

“平日可不见你,这般好说话。”

“今天,你怎么当起,这和事老来了!”

红衣的年轻修士,抬起衣袖擦了擦嘴,呸呸几声,吐出嘴里的土石砂砾,望向季白:

“还有你,大闹左山门,好大的威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