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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的哭声来得迅捷又凶猛。
正处于精神污染范围之内的四个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卷入幻觉之中，几秒后异变开始。
两个狙击手两张伪装布，陈拾和小五用了一张，在原狙击埋伏点后侧二十米距离藏着，位置更高视野更广，将那几个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至于那翻开的一个小角，也是故意留的破绽。
但，小五对近处四人进行精神污染还不能解决全部危机。
陈拾几乎在哭声响起的同一瞬，起身，抬枪，扣动扳机。
“砰——”
枪声响彻，却打空了！
那原本定定站着的方哲以肉眼难以追索的速度，躲开了子弹。
“砰砰砰……”接连三枪，陈拾几乎调动了全部注意力，追着那模糊的身影射击，但根本追不上。
不只是他调转枪口的速度，还有子弹的速度，都追不上那道身影一分一厘。
在下一颗子弹发射出去之前，方哲以不可预想的速度来到面前，左手夺枪，右手出拳，刚好打在陈拾左颧骨上，将他打得眼冒金星。
“大哥哥……”小五惊得瞪大了鳄鱼眼，连哭都忘了。
“别停！继续哭！”陈拾抚着晕沉沉的头，提醒着。
异变还未完成，一旦让那四个人停止异变恢复正常，他要面对的危机就更大了。
方哲回到了原来站立的位置，拎着陈拾的手枪，枪口对准了小五。
非战斗型基因进化者！速度类—超速！
太快了，快到超出人类极限，他在小五的精神污染范围内一来一回走上一遭，连幻觉产生的速度都追赶不上。
陈拾不由心惊肉跳！
他在这一刻居然想起了这个叫方哲的人，真的是城防护卫队小组长，还屡次在城防军“比武大赛”上名列前茅。
棘手啊！
两人的距离在手枪射程之内，方哲一舒眉间抑郁，带了一丝喜色：“给你个选择，我杀掉她强行扼制精神污染，或者你替她挡子弹，去下地狱。”
陈拾酷帅地撩了下不存在的发丝，“那就下地狱吧，看样子你也不太希望你的组员活，要不再拖几秒？随意啊，先杀谁后杀谁于我没区别。”
换做陈拾自己，如果抢得了主动权，一定第一时刻开枪，救下自己组员，但对面的方哲还与他讨价还价，借由这空档让异变继续进行，其心可诛，其目的就值得玩味了。
方哲挑挑眉，没说话，枪口依旧黑黝黝的。
陈拾则已经挡在了小五身前，低声道：“滚起来，往山坳里滚。”
虽然小五滚进山坳之后，被超速追上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但不试一试怎么能服输。
“大哥哥……”小五的鱼尾颤颤巍巍，“要不你抱着我跳到他附近，我试试哭得更……”
“砰！”
一声决绝的枪响震颤整个巨石区。
陈拾摸了摸心口……
方哲向后仰倒下去。
“呼……”陈拾摸着心口，压住狂跳的心脏：“活了。”
他侧头，看见不远处的将军仍举着狙击枪，坚持了好几秒，确认方哲确实死透了，才把枪放下，由旁边的人接了过去。
“哼！我是老了，可我的枪不会老！”将军一边感叹，一边摆手阻止人靠近。
将军看到了，他身后的人也看到了，陈拾旁侧仰坐在地的恐怖存在，以及刚刚异变完成的四个异变人。
将军接到陈拾消息的时候，正被执政庭的三个副执事纠缠。
洛克希也果真是小肚鸡肠，被他内涵反呛了之后，居然让那三个话痨跟自己纠结取消“大清肃”后的细节，等他得空背着三人查看消息，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他一拍桌案，带上自己的狙击枪，一路紧赶慢赶前往定位点，远远听见方哲高声呼喊的威胁话语，立刻调整状态，将其一击毙命。
四个异变人彻底失去理智，嘶吼起来。
小五在陈拾背后瑟瑟发抖：“大哥哥……我控制不住他们的啊，他们好像要攻击你啊啊啊——”
陈拾这才突然想起，小五只能控制自己能不能传播精神污染，却不能把已经发散到异变人脑海中的幻觉收回去，现在将军的援兵到了，却因为污染源头的存在，没法靠近那四个异变人。
来不及思考更多，他转身绕弯，绕过几个异变人，抱起小五拔腿就跑，“我跑出一百米后，解决他们！”
他跑出了不止一百米，那四个异变人也很快被制住绑了起来，只余没有意义的嘶吼。
就在这时，桑槐带着几个研究员闻讯赶至，看得出来他刚从床上爬起，还没来得及打理自己，就带着秃顶的几根随意飘飞的发丝匆匆而来。
没有瞧不起这位老师的意思，陈拾只是感慨，有的人在没日没夜做研究试图拯救人类，甚至不修边幅，而有的人每天把自己打理得纤尘不染，忙着内斗。
他想在内斗中保住一个善良的小女孩居然这么难。
“哪儿呢？哪儿呢？”桑槐擦着自己的无框眼镜，目光到处乱寻，“小陈拾，人在哪儿呢？”
“老师！”陈拾遥遥应了一声。
桑槐激动得迈步就要往前，却被随行的几个研究员拉住。
“靠近精神污染源头，就会被影响被污染！”
“胡说！陈拾不是没事嘛！”
经桑槐这么一点，众人这才发现，那个源头正陷在陈拾的怀中，又瘦又小，如果不是之前看过视频，只怕会以为那是一副人体骨架。
“老师，我费了那么多心力，是想救她！”陈拾在远处呼喊：“您能不能保证，不要像对待动物那样对待她！不要只把她当做实验对象！”
桑槐愣住了，桑槐身后的研究员们也愣住了。
——不过一个贫民窟的精神污染源头而已。
陈拾早料到他们眼中会出现怎样的含义，也并不在意他们如何将自己摆在高高的位置，更没打算晓之以情。
他选择动之以理：“她是个特殊的存在，一哭就会引发精神污染，哭泣停止异变就会停止，所以一定不能虐待她欺负她伤害她，不然靠近她一百米范围内的所有人都会发生异变！”
一百米范围……是陈拾胡诌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范围具体有多大，但他的目的只是告诉研究中心的人，如果要以小五研究精神污染和异变人，要研究未来穿越者和时空通道，就不能让她哭。
“好！”桑槐立刻答道：“我保证！如果她在我的研究中心出任何事，你随时来取我性命！”
这个承诺的风险是很大的。
虽然研究中心只向地下延伸了六层，却几乎占据了整个中峰山腹内部，共1600个实验室，两万余研究员，但凡任何一人起了异心，都会造成意外。
桑槐却在用自己的命来抵抗这个意外。
陈拾垂头，盯住怀里的那双鳄鱼眼：“小五，你愿意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