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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第二道枪声响起的前一瞬,陈拾一个飞扑,将小五扑进了缝隙深处,但他的通讯设备,却嗑在石壁上掉落出去。
子弹精准地再次击中同一个位置,要不是陈拾反应迅速,只怕小五又要再中一枪。
“呜呜呜……好痛好痛……”
鲜血从子弹造成的空洞里汩汩往外冒,眼泪却从小五的竖瞳里哗哗向外流。
即便下肢异变成了鱼尾,却仍旧不是鱼一样的冷血动物,她的血是红色的,血量还颇大。
陈拾内心略有感慨,反手脱下内衬,按压在小五的血口上,下一瞬却把自己吓了一跳。
小五如今哭得稀里哗啦,自己离这么近,为什么没再出现幻觉?是已经通过幻觉理清了来龙去脉不会再受影响?还是习惯了?
猜是这么猜,陈拾并不敢下结论。
当务之急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他得想办法坚持到将军派人来接,可这里的定位只发给了将军,狙击手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机甲的战斗能力已经超绝,远距战斗有安装在机甲臂上的突击枪,中距战斗则用激光,近距离就是单兵格斗,所以机甲护卫队是没有狙击手的。
监察部很少面临真正的战斗危机,与大繁华时代的警察一样,多数人几十年都不会开一枪,自然也不会专门训练射击高手。
那就只有城防护卫队了。可安平数次放水、百般提醒,又让手下在公共频道里添油加醋,帮忙搅乱执政庭,也不至于做这种背后放枪的事。
这就好玩儿了。
思绪快速一闪而过,疑惑被“叮咚”声响打扰。
一颗手雷撞击在石壁上,咕噜噜滚到石缝深处,要捡已是来不及。
陈拾一咬牙,抱起小五转身一扑,从石缝里倾倒出来,连着几个翻滚,滚到一个凹陷里,避开了手雷的直接杀伤半径。
凹陷不深,刚刚好可以藏住一个人,陈拾弓着背将小五护在身下,自己暴露在外,只要狙击手心细胆大,一枪就能击穿他的肺。
但过了很久,没有枪声响起,甚至没有任何应该出现在预料之中的声音。
陈拾侧耳,忽听得惊声惨叫,似乎从狙击手该在的那个位置传来异响,他循声抬头,只见两个人形怪物在不远处的半坡上互相撕扯起来。
是了,是精神污染的距离。
当他和小五躲藏在缝隙里,那一组狙击手在污染范围之外,当他带着小五滚到这石头凹陷,正巧将他们囊括在影响范围之内。
***
初春7:00,天已经大亮,但还是灰蒙蒙一片,不见阳光。
一小组城防护卫队龃龉着出现在巨石堆附近。
“陈拾!你在吗?”有个人对着凌乱诡谲的巨石高声问道。
只有轻微的断续回音。
“陈拾,我奉将军之命前来接应,护送你和污染源头去研究中心,你在哪儿?”
“滋滋……”细小的电流声在某处角落响起。
那人循声望去,瞧见了一个对讲设备,身旁的人立刻捡起递到他面前。
“我是陈拾,你哪位?”
“城防护卫队第2小队D组组长方哲。”
城防护卫队和机甲护卫队的基本结构略有差异,他们是ABCD四个小组,每组1+4格局,也即一个组长带四个组员。
虽然报对了信息,陈拾依旧不敢信任,谁叫他根本想不起来有没有这个人呢。
方哲皱着眉,好一阵未曾听见回应,有些不耐烦:“你到底在哪里?不会没找到精神污染源头,故意造假了吧?”
陈拾嗤笑:“我造不造假关你什么事?你的任务不是来接应我的吗?”
方哲眉头皱得更深:“是。你可以出来了。”
“不急不急……”陈拾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有些慵懒,“你瞧见摆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了没?”
方哲瞥了一眼,数步开外,两个全身裹着黑布,脸上戴着黑色金属面具的人,死得挺翘翘的。
“看见了?怎么了?”
陈拾轻声笑道:“你和你的人对他们不感兴趣吗?”
“我的任务是接应你。”
“还是感感兴趣吧。只要你们肯上前查看一下,就会发现他们的装备不属于曙光城。”
“那又如何?”
“还有……”陈拾的声音更加轻快:“你手上的通讯设备,也不属于城防军,真的就一点不好奇吗?”
伴着“呲啦……”一声,陈拾关掉了通讯开关。
“妈的!”方哲将手中的通讯器摔到地面,狠狠踩得粉碎,知道已经骗不过去,对左右四人下令:“尸体烧掉,把陈拾给我搜出来!”
其他几人得令分别开始行动,方哲则站在原地闷声发怒。
一片黄惨惨的泥地下突然出现小声嘀咕:“我可以哭了吗?”
问话的是小五。
“不,再等等。”答话的是陈拾。
两个狙击手因异变自相残杀之后,陈拾第一时刻冲过去检查,发现他们在30秒内恢复成人类尸体,又发现他们配备的面具、食物和通讯器都跟曙光城不一样,很明显是外来者。
小五说她和附近贫民都被迷晕带出曙光城,视为有外来者的孤例,但这两个尸体就能成为佐证。
陈拾想冒险带小五直接前往研究中心,但现在不仅有执政庭撺掇监察部作梗,还有机甲护卫队里的内鬼,更有外来者,情况越发复杂,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
正在他百愁交集之时,小五指着不远处两块布问:“那是什么?”
那是……狙击手用来伪装的罩布,摊开之后与周围的干硬黄土同颜色,除非走到近处,根本分辨不出有何差异。
陈拾再次就地改换策略,留下一个通讯设备,扯走一张伪装布,躲了起来。
刚跟小五商量好对策,就见到五个人悄声悄步做贼似的绕了过来,他们也就安静地埋伏着。
数分钟后,那群人想当然地搜索完巨石堆,转向狙击手埋伏地继续搜找。
突然,有人瞧见一张翻开一角的伪装布,忙嘬了声口哨,引得其他几人呈围合之势缓缓靠近。
“大哥哥……我可以哭了吗?”
陈拾“啧”了一声,目光落在始终站在原地的方哲身上,一咬牙:“哭!”
“嗯哼……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