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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苍筤看到自家三弟终于脸色有所变化,满意地起身:“休息吧。”
柳墨青刚要敲门,顾苍筤突然开门,从里头走了出来。他的气场又沉又强,柳墨青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给他让开道。
顾苍筤停在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眼:“梦声精神不太好,请你多照看。”
柳墨青低着头:“这是我的职责。”
顾苍筤起初并未对柳墨青多上心,祁梦声做事之小心,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没多问。可今天亲眼所见,这个女医生秀外慧中,心思细腻,洞察敏锐,确实让人无法轻视。自家三弟一直以来自视甚高,但碰上这个女医生,估计讨不到好。
柳墨青察觉到他的视线,并未回应,默默等他看够后,才进屋。祁梦声屋里的条件比她好不了多少。他正靠在床头,见她进来了,稍微直起点身子。即使在这样艰难的处境里,他也不显得落魄。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桌面:“刚到的血袋。”
柳墨青立刻问道:“血型对吗?”
“放心,不是第一次。”
柳墨青拿出一套新的试管、针头,用止血带扎紧手腕,找准静脉,涂上碘酒,再用酒精棉球细细擦拭。
祁梦声斜着头,安静地看她轻握着他的手找血管,他的手因长年打架,留下不少伤疤,皮肤也粗糙,而她的手,十指修长,肤色白皙,就连指甲盖都晶莹圆润,两只手是鲜明的对比。
她低头专注手上的活,替他输上血后,柳墨青略一抬头,对上他沉沉的目光,他好像已经看了她有一会,柳墨青心跳没来由地不正常起来,但她向来不太外露情绪,很快找来体温计,在他耳侧量了下。
他的手烫得吓人,连她都觉得有点热,体温计显示的数字也同样吓人,柳墨青不由皱眉。
见她一脸严肃,祁梦声问道:“怎么,温度很高?”
“你自己感觉不到?”柳墨青没什么好气。
祁梦声无所谓道:“是有点热,过两天就好了。”
柳墨青忍不住说:“你现在每一次受的伤,都是在折自己的寿,不是每一次都能熬过去的。”
祁梦声笑了笑:“哦,多谢柳医生关心。”
柳墨青沉默了,她有很多想问的,但她要回家一趟才能确定,现在细细想来,这一整件事情都透着诡异。
今天的事情,当齐文鑫说她的手机没有问题的时候,她立马意识到,祁梦声替她掩盖了,而他这番态度,除了是维护自己,更是将矛头隐隐指向梁文。联想到与梁文的数次交锋,以及陈灼的现状,柳墨青很快想明白了。
祁梦声的目标是梁文,但他作为上位者,在事件不明朗之前,不能有个人的偏向。所以,让下头的人自己先撕起来,他再从中挑点错,一来二去,把某些人处理掉,也就顺理成章了。
“你的手机。”祁梦声冲床头抬了抬下巴。
柳墨青早就看到了,但没主动去提,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我的手机,是不是已经被监控了?”
“只是做了反追踪处理。”
柳墨青将手机收好,她边收拾医药包,边问:“你早就觉得梁文有问题?”
“你想知道?”
柳墨青沉默,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祁梦声没追问,反而自己说开了:“我并不想他有问题,少了他,少了阿灼,只剩下典阳和文朗,我们伤了多少元气。但内鬼不除,就没有一天安宁。”
柳墨青道:“阿灼……真的被抓起来了?”
陈灼为人不差,待她尊敬有礼,坦白说,她并不希望看到他出事。
祁梦声的神色有点冷,不过只是转瞬之间,他已神色如常:“这种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反倒是单轻鸿那边,你打算怎么应付?”
柳墨青直言道:“我不擅长这些,三爷有什么高见?”
祁梦声对上她的双眼:“你是个聪明人,但我劝你最好早点定下心,不然,总有一天我和单轻鸿都会容不下你。”
柳墨青不由抿起嘴唇:“我如果帮着单轻鸿,还会一而再,再而三救你吗?”
祁梦声半开玩笑道:“或许,你想从我身上获得更多,所以,还不能让我死。”
柳墨青的心脏猛地收缩,第一次有种无处遁形之感,在祁梦声面前,她就像被玩弄在佛祖手中的孙猴儿,怎么都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柳墨青思量片刻,谨慎道:“我爸是公安系的,但确实已经退休,闲赋在家。这件事太敏感,所以我没说,而且……我跟家里关系并不好,十年前就搬出来住了,我和我爸一年里也不会说超出三句话。”
“嗯,你以为这点小事我会查不到?既然查过了,又把你放在身边,就说明,我认为没关系。”祁梦声觉得累了,躺下身,闭上眼,懒懒道:“行了,我不是没拿你怎么样么,别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但你真要做什么的话,可要想清楚。
柳墨青正要起身走,突然听他说:“你今晚留下来照顾我,万一我有个好歹,你也得跟着有个好歹。”
柳墨青望着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沙发,侧着身躺下,她并不敢真睡,只是靠着假寐。
屋里,只有床头一盏老式台灯孜孜不倦地散发着光热。
格外安静下,又在今晚受了那么多冲击后,柳墨青忽然凝聚出了些胆气,既然是祁梦声主动提及,她不妨顺着多问几句:“那你还查到我什么,让我心里有个数。”
“柳墨青。”
柳墨青立刻睁开眼,他一般都喜欢不正经地叫她柳医生。
却听他的声音轻缓地响起:“人最可悲的就是永远沉溺于过去,想开点,何苦为难自己,有些人不值得你这么做。”
他不是第一次说教她,之前也跟她说过类似的言语。柳墨青盯着不远处床单发黄的边缘,调整了下呼吸,她才能平静地回道:“并不是为难,值不值得,我心里最清楚。”
祁梦声却说:“被你放在心里的人,不见得感激你。”
柳墨青忽然升起一股恼意,她只想知道事情真相,就算牵扯到其他方她也要知道,但她没说,她知道他现在这样肯定很小心翼翼,她忍。
床头的灯似乎暗了些,祁梦声没再多言。
这一夜,柳墨青是睡不好的,输血完毕后,又给祁梦声换了药,测了两次体温,这个男人昏睡过去后,就没再清醒过,她甚至担心高烧不退会引发诸多并发症,好在清晨时分,体温终于降到37.5度,柳墨青稍稍松了口气。
只经过一晚上的休整,顾苍筤下令折返江城。
柳墨青一夜没睡,精神不济,走下楼的时候,悄悄看了眼昨晚众人集中的位置,那里显然被打扫过了,不留丝毫痕迹。
梁文就这么消失了,可能已经死了,他昨晚经历的恐怖,柳墨青想都不敢想。柳墨青跟着众人上车,其他人知道她在祁梦声屋里呆了一夜,都用一种莫名敬佩的目光看着她。
她不解,倒是在跟齐文鑫打招呼的时候,听着他用那好听的声音说出不那么好听的话:“柳医生果然深得三爷信任,以往受伤,就连阿灼都只能睡门外的份。”
是不是真的信任,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顾苍筤跟柳墨青之间并无多少交流,但大清早碰到了,还是互相打了个招呼,难得的是,他停下脚步仔细询问了祁梦声的伤势,看来他对这个三弟确实非常关心。
在得到柳墨青“已无大碍”的答复后,他回了句“辛苦了”,随后满意地上了车。
令她意外的是,潘叔也来跟他们汇合了,他老人家脸色很不好,但看到她还是抱以微笑,还关心了她几句。她听说那处老宅在警察抵达前被潘叔烧了的,里头的东西没被搜出来,潘叔能逃出来,已经算是命大。
但他老人家神色很悲凉,毕竟那是他呆了一辈子的地方,却在他手中化为灰烬。一行人并没有乘坐飞机,车子开了一天,终于回到江城。
柳墨青已经筋疲力尽,一路上,祁梦声的情况偶有反复,顾苍筤像尊黑面杀神一般盯着她治疗。反倒是祁梦声还安慰她,说自己祸害遗千年,死不了。
柳墨青没多说话,他知道祁梦声在安慰她,可是哪有人这么安慰人的。本家的人早就收到消息,顾苍筤和祁梦声今日归来。
这里是真正的顾家本家,顾丹罽和顾苏芳一见到他们,立刻冲上来。
倒是顾丹罽,这小子是这家人里面唯一正常人,他见到柳墨青,关切道:“姐,没事吧,没想到这一趟这么凶险,你受苦了。”
柳墨青只有在面对顾丹罽时,难得露出微笑:“没事,好在性命没丢。”
祁梦声瞄见这一幕,不由出声唤道:“你就只关心你姐,你哥还在这呢。”
“哎呦,三哥,你这不是能喘气吗,好得很,肯定是我姐医术了得,救你于危难之中。”
他这一口一个姐的,引来不少人注意。顾苍筤有点意外自己的小弟这么喜欢一个外来的女医生,顾苏芳见老幺搂着一个女人比自己还亲,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在深思,她甚至在怀疑,这个柳医生有什么秘密。
至于典阳和文朗,之前已经见识过,再看到,不得不感慨,顾丹罽恐怕是从小被二小姐打骂惯了,碰上个讲道理,懂礼数的姐姐,就格外亲近。
一家人回到屋里,顾苍筤的意思是,在祁梦声没完全康复之前,柳墨青得留下照看。柳墨青应下,一则不敢违抗顾家老大的命令,二则反正她已经收到主任的“拟辞退”邮件,科室里已经通报批评她,并抄送了科室的大主任,她估计是回不去医院了。
柳墨青被带到客房,她刚进门,顾苏芳后脚跟了进来,还关了门。
只见这位二小姐施施然坐到床上,翘起大长腿,自下而上仔仔细细打量着柳墨青。
这次见面比上次好不到哪里去,都是经历了一路凶险,神色疲倦,眼皮都是肿的,身上更是脏兮兮的,还沾着血迹,怎么看都是平淡无奇的样子。但她能在三弟身上动刀子,能在三弟房里待着。
顾苏芳是个女人,别看她一副吊儿郎当,横向霸道的样子,但她也有女人特有的直觉。
三弟是个不太有安全感的人,所以不愿人近身。所以说,柳墨青能给他安全感,这份信任究竟从何而来?
“柳医生,多谢你啊。”
柳墨青默默站着,任由她的目光肆意打量她,而她这句道谢,听不出多少真心实意。
“不过,你是签了合同的,这也是你的本职工作,说句谢谢,是我跟你客气。”
“二小姐不用跟我客气,这确实是我的本职工作。”
“嗯,记得是你的本职工作就好,别动什么其他歪脑筋,我说得够直白了吧。”
“哦?二小姐是想当谁的说客吗?是孟雨琴?那她自己怎么不亲自来说,二小姐,我是怎么当上你三弟的私人医生的,不妨你去问一问,如果你三弟不能保证我的所有安全,那就让他开除我,别来我这里搞这套,我不吃。二小姐,我很累,要休息了。麻烦你出去。”柳墨青一听到如此,坐下后说道。柳墨青她是淡然,但并不代表她受人威胁,这女人以为威胁她有用?
说完未等顾苏芳有反应就起身去了客房的卫生间,顾苏芳不是个就这么忍气吞声的主,立马起身掏出枪给了卫生间三枪,因为是消音器的原因,所以只听到三声闷响,柳墨青从浴室听到声响走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卫生间门把手上的三个枪洞,柳墨青浑身发凉,柳墨青出来,看向她,如果顾苏芳真的要杀了她的话,根本不会有人听见。
顾苏芳笑得肆意疯狂:“柳医生,我知道你是祁梦声三顾茅庐请来的,可是,我也想请你明白一个道理,在顾家,我就是个疯子。别拿这种规则压我身上,最好听话,不然这弹孔是出现在你身上了。”
顾苏芳说完,心情畅快地出去了。柳墨青突然之间觉得腿有些软瘫倒在地,看着顾苏芳出了门,还,真是个疯子。柳墨青呆滞了许久,终于走进浴室里洗澡,洗澡出来后倒头就睡了,她很累。
说是本家,实际上只有顾苍筤一直住在这里。老幺还在住校,顾苏芳三天两头换男友,住所也随着男友三天两头换。祁梦声管着社里大多数业务,也是居无定所的代表。
难得这几天,一家人齐聚在本家。柳墨青的工作就是照料好祁梦声,她敲了敲门,里面很快有人回应。
“到时间换药了。”
她站在门口,望着屋里烟雾缭绕的众人,现在她已经很习惯了,这帮大老爷们就喜欢把环境搞得又脏又臭。而这帮大老爷们也习惯了柳墨青的存在,定时定点,这个医生就会催着祁梦声换药。
她在这片烟雾中看到了典阳,典阳也看到了她,她冲她笑,还是放电的那种。柳墨青很想找机会跟典阳单独聊一会,可惜一直没有办法。
祁梦声言听计从地从烟雾中走来,跟着她回到房间。
“你这个样子,伤口永远好不了。”
“事情太多,忙不过来。”祁梦声不以为意。
柳墨青把已经被血染红的纱布换下,神色严肃:“人不可能永远这么幸运。”
“那就祈祷多点运气,尽可能活到运气用完的那一天。”
柳墨青抬眼见他枕着手臂,仰面对着天花板,看上去并不像说的那样满不在乎。
每当看到他不顾伤口渗血还在那开会,她都不能理解这个人为之拼命的到底是什么?但她好像也除了心疼,没别的办法。
柳墨青收拾好东西,随即在脑子里又过了遍说辞,对他说:“我想回家一趟。医院的工作,我也要去处理好。”
“给你下午的时间,晚上就得回来。我让吕肃送你过去。”
“不用,我会打车。”
祁梦声直接忽略掉她的意见,吕肃接到命令后,立马屁颠屁颠开着一辆宝马,在门口接驾。
“柳墨青。”
柳墨青抬起头,祁梦声倚在楼梯半道上望着她。
她用目光询问。
“早点回来。”
柳墨青有点恍惚,他的视线在这一瞬间似乎很柔软,干净得不似传说中的万年大佛。
但很快,祁梦声又跟上一句:“晚上我还要换药。”
柳墨青头也不回走了。一路上,吕肃用他那流利的中文跟她滔滔不绝:“柳医生我越来越葱白你了,你救了三爷,Tu es mon idole。”
但很快,他话锋一转,说:“但是,灼哥竟被抓了,*****”
吕肃用母语骂了很多消音词汇。
提起陈灼,她心中也是一沉,说不上来的滋味。人总是有感情的动物,但她现在不希望有这样的感情。理智上她要和这帮人保持距离,但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无法在陈灼身上打上“罪有应得”四个字。
“不过,三爷总有办法把他救出来的。”吕肃笃定道。
吕肃将柳墨青平安送到,并强行在小区楼下停好车位等她。她独自上楼,一边开门,脑子还在想着医院、祁梦声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可谁知,门刚打开,从里面突然走出个人影。
柳墨青被突如其来的人影吓到,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是我。”
柳墨青定了定神,看清来人后,心头一松,回过身慢慢关上门,换好鞋,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不认我是吧。”
柳良渐看着女儿冷淡的模样,也没生气,就站在客厅,看着她进进出出。女儿看上去是乖乖女,实际上骨子里倔强的很,当初,他以为事情过去了,父女之间没有隔夜仇,过个一段时间,就好了。没想到,这一过就是这么多年。
“你这几天去哪了?”
柳墨青回到卧室,拿出一只袋子,开始收拾东西。
“你们主任电话打到了我这里,说你翘班了两周。”
“你妈给你电话,你也不接。”
“我回她微信了。”
柳良渐愣了下,没料到柳墨青突然回他话,片刻后,他又说:“你回她说你在旅游,你倒是跟我说说,你都去了哪,玩得工作都不要了。”
“嗯,今天回来就是去交辞呈的。”
柳良渐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当初为了什么拼命考上医学院,现在你说辞就辞?”
柳墨青蹲在地上,手上叠着一件毛衣,她埋着头,看不清表情。
柳良渐也意识到自己提到不该提的,沉默片刻后,说:“阿墨,有些事情,不要那么执着,或许有一天就豁然开朗了。你这样下去,只不过苦了自己。”
柳墨青不知道什么是豁然开朗,她不去主动记起,也不去主动忘却。
“你妈很担心你。你可以不管我,也可以不理会其他人的看法,但别让她伤心。万一你有个好歹,你让她怎么办。”
柳良渐自知话说多了无用,女儿的脾气在染天池死后就变得古怪,好像没有人能再进入她的精神世界,她把自己跟其他人完全隔离开,尤其是他,不接受任何来自他这里的信号。
柳墨青背对着他,漠然说道:“钥匙还给我妈,以后来前打声招呼。我打算辞了工作,去外面历练个一两年,偶尔可能会失去联系,但不用太担心,我都会安排好。”
柳墨青今天跟柳良渐说的话比过去一年加起来的都多。
柳良渐立刻拿出老公安的架势:“历练?到哪里去历练,为什么要失联?”
柳墨青并没有回答他的追问,她继续陷入沉默模式。柳良渐很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也很想干脆把她关起来,让她冷静冷静再说,但他也深知不可能了,她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小姑娘,他们这样吵下去只会让事情更糟。
进退两难,这位老公安面对自己的女儿,难得的露出惆怅的心情。
“父亲。”
柳良渐临走时,柳墨青突然唤了他一声。他的背影陡僵住,女儿已经很久没有叫他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的人生,我自己会负责,抱歉,让你和妈失望了。”
这一下午,柳墨青做了很多事,写了一封遗嘱,把自己所有财产清单记好,还有很多想要对父母说的,对好友说的,每一个落笔都很艰难。不得不说,柳良渐的一番话对她深有触动,这些日子的经历让她意识到,性命不保不是说说的,她可以不管自己的一条命,但最伤的是父母。她无法在这一辈子做到两全,只能来生再报。
再然后她去了医院,被自己的领导骂的狗血喷头,她心中有愧,全然接受。但当她提出辞职的时候,主任反倒怔住了,联想到一向工作表现优异的姑娘突然一反常态,忙反过来问她最近是不是遇到事了,工作的事不要轻易下决定,别冲动。
最终,主任决定先让她休个长病假,调整好心态再说。这也算是大家乐于见到的折中方式。
处理完这些事,外头天色已暗,柳墨青也没来得及跟科室里的人一一道别。吕肃载着她返回本家,柳墨青刚回到本家,就被带到西餐厅,只见顾家四兄妹正在吃饭。
祁梦声随口问了句:“吃过了吗?”
“吃过了。”柳墨青撒谎道,“我先上楼放下东西,你吃好了叫我,我来给你换药。”
祁梦声不语,看向吕肃。
“柳医生是直接从医院回来的,没吃过饭。”吕肃答。
“……”
祁梦声立刻指了指自己边上的位置:“一起坐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