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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墨青从棚里出来,梁文焦躁地在外头等着,其他几个人散在周围戒备着。
梁文见她出来,立即冲上前,柳墨青没有摘下口罩,闷声道:“你们可以进去了。”
梁文飞快捏了手中的烟头,沉着脸问她:“情况怎么样?”
“还算顺利,但他失血过多,需要尽快输血。”
梁文即刻跨入棚中。夜里的风带着冰冷又仓皇的味道,柳墨青朝外面走了两步,静静地看着眼前荒凉的黑暗。
她摘了口罩,身体有点虚脱,柳墨青缓缓蹲下,伸出手,失神地看着这双手,手上留着沾染血后的滑腻感。手术一结束,她的手就开始发抖。祁梦声,染天池,她感觉她快撑不住了,她想问他,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问他,万一是错的呢,她的直觉从不会出错,可是她还没证实这一猜想。如果……如果错了呢……
柳墨青克制了好久,才慢慢恢复平静。她收拾好情绪,打算回去跟他们交待下后续处理,刚才只是紧急救治,条件这么恶劣,输血、药,都要跟上。
然而,她还没进到棚里,就看见梁文架着祁梦声出来了。
柳墨青有些着急:“你还不能动。”
祁梦声呼吸略显沉重,轻微咳嗽一声,缓缓道:“没时间在这里耽搁,我们得立刻撤离。”
“可是……”
“警察很快会找到这里,也不知道阿灼能撑多久。”
柳墨青吃了一惊,她是觉得少了什么,原来是陈灼不在这里,他从来都是祁梦声的左右手,基本不会离开其身边。
“他们快到了吗?”祁梦声推开梁文,试图自己站立。
柳墨青见他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欲言又止。祁梦声似乎发现她的担忧:“死不了。”他凝视她片刻,“你的脸色怎么比我还差?”
她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不亚于他的大难,
柳墨青只觉得酸涩,低下头低声说道:“你刚才很危险,多来这么几次,我也受不了。”
祁梦声还想说什么,这时,从不远处开来几辆车,远光灯照射出空中数不清的颗粒尘埃。柳墨青眯起眼,看到从中间的一辆车上下来一个女人。
孟雨琴一如既往的干练美丽,哪怕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身边一群不是流血就是流汗的大老爷们,她依然化着精致的妆容,身着不菲的定制套装。
孟雨琴笑着对祁梦声说:“看起来没想象中严重,我还带了私人医生。”
祁梦声朝她走去:“已经很麻烦你了,没事,我的医生在。”
孟雨琴立刻注意到柳墨青,礼貌地对她含笑点头,随后便走到祁梦声左边,自然而然地扶住他的胳膊:“当心。”
祁梦声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孟雨琴也很聪明的没有再去尝试。柳墨青跟在他们身后,祁梦声丢弃了自己的车,预备坐孟雨琴的车走,柳墨青被安排在最后一辆车。
祁梦声停下脚步,回过头说:“柳医生跟我一辆车吧。”
孟雨琴很快笑了笑,对柳墨青说:“柳医生别跟我们客气,过来吧。”
柳墨青走过去,这人突然脚下不稳,一个晃荡,眼看就要倒下去。几乎是本能,柳墨青伸手接住了他,祁梦声几乎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便顺势抓住柳墨青的手,然后就不放开了。
“三爷!”边上的人全都冲了上来。
祁梦声稍微站直了些:“没事,不用大惊小怪。”
柳墨青尽可能撑住他的左臂,帮他稳住重心,可当她望着两人交握的手,脸色越发难看,他正在发烧,所以掌心很烫,柳墨青冰凉的手被他握在手里,不一会便暖了起来,她一脸眼中带着担忧,但没说话。
梁文先一步替祁梦声打开后座的车门,柳墨青慢慢扶着他进去,等他坐好,她刚打算放开手,却发现这人握得还挺紧,柳墨青发现抽不回来后,也就上了车,坐在他旁边,任由祁梦声拉着她的手。
“……”
孟雨琴站在一旁,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神色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她很快恢复微笑,对着其他兄弟关照了几句,坐进副驾驶座。
听他们言谈中的意思是不能回江城,要先去建市迂回。
柳墨青心中瞬间转过几个念头,这一去不知道又要多久,别说医院里的事,唐银尘和魏依依估计都会察觉异常,还有家里,妈妈时不时会到她家里看看……
柳墨青正思索着,只听孟雨琴问道:“陈灼呢?”
“他走另一条路。”
“今晚怎么会突然闹得这么大?”孟雨琴试探性问了句,“如果不方便,不必回答。”很知进退的女人。
“幸亏你在这里。”祁梦声果然避而不谈。
柳墨青的手一直被祁梦声牵着,柳墨青也没有要抽回手的打算,任由他牵着,柳墨青闭上眼休息,然而她的手机在这时震了震,祁梦声半睁开眼,然后又闭上眼。
柳墨青摸出手机,单轻鸿的消息发来:死了活了?
柳墨青没回复,过了一会儿,单轻鸿的信息发来。
单轻鸿:陈灼已经被捕。顾家势必动荡,找机会把祁梦声下一次行动的消息告诉我。
柳墨青将手机摁灭,她怎么可能会告诉他祁梦声下一步干什么,她疯了要卖染天池。
车子行进到第二天清晨,终于出了高速。祁梦声带着手下中途下了车,孟雨琴友好道别,这回也算是患难见真情,孟项司与顾家关系估计会更进一步。
临走前,孟雨琴特意跟柳墨青握手,柳墨青虽不明白其用意,还是顺势跟她握了。
孟雨琴和风细雨地微笑道:“柳医生,难为你了,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
女人天生的敏锐感令她立刻领会孟雨琴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这个女人不好对付。柳墨青觉得,他们之间没什么敌对的关系吧?但柳墨青注意到了一点,随后了然地挑挑眉看向祁梦声,原来是只大妖精在勾魂啊~
天还未亮,孟雨琴走后,他们一行6个人站在路边,柳墨青还担心他们得找什么落脚点避难,谁知不出15分钟,就有三辆车停靠在他们面前。
柳墨青还在猜测这里是不是又有他们的据点,为首的车后座缓缓放下车窗,里面露出一张深邃严谨的脸。
顾苍筤。
会在这里见到顾苍筤,这是柳墨青怎么都没想到的。
顾苍筤之于顾家有点像太上皇,地位在那里,但好像不怎么管事,一切都有祁梦声把控,偶尔听说顾苍筤为人沉冷,虽不如祁梦声霸道,但也是非常有气魄,手腕之强,有孤狼称号。
他没开口说一句话,只冲祁梦声点了点头。显然,祁梦声对于他的到来是提前知晓的,他带着柳墨青上了第一辆车,其他人跟着上了后面的车。
“怎么这么不小心。”
顾苍筤的嗓音很低,语气很慢,却不由令人神经紧张。
“是我的失误。”祁梦声干脆道。
交谈完这两句,二人再无他言。柳墨青不知道是顾苍筤顾及祁梦声的身体状况,还是因为车上多了她这个外人。
车子开了有一段时间,直到太阳东升,他们终于在一栋三层楼的仓库前停下。
不同于宁城的老宅子,这个地方更加隐蔽,钢筋水泥粗糙地构架出四方的结构,透着浓浓的秃废感,纵使已被旭日光芒包裹,依然闻不到一丝温暖的人情味。
顾苍筤下车带头走了进去,祁梦声被人扶着进去,柳墨青跟在最后面,她望着这栋灰蒙蒙的大楼,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巨大的阴影吞噬。
柳墨青以为顾苍筤会马上安排祁梦声养病,但没想到所有人集中在一楼,这里设施简陋,空旷得说话都有回声,四面漏风,许轻言下意识地缩紧了脖子。
顾苍筤坐在为首的沙发上,祁梦声坐在他旁边,行动如常,柳墨青不太确定他的状况,他的脸色还是苍白,除此之外,并不能看出太多痛苦之色她有点想开口说话,但想想还是不了因为说多错多。
只有他们二人是坐着的,其他人全部有序地排成两列稳稳站着,柳墨青在最末端找了个位置站定。
气氛有些奇怪,站在她旁边的小兄弟真可谓大气都不敢出,她刚才进来的时候还听到走在最后头的两个人在那里嘀咕什么——今天要开戒了,不见红给三爷偿命怕是不会罢休。
“开始吧。”顾苍筤低沉道。
祁梦声颔首,正对上下属们,他说得很慢:“在这里的兄弟都是自己人,正因为是自己人,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总共布了5条线,真正的路线,只有1条,但这批警察就是这么神通广大,准时准点截到我们,干掉了我们7个兄弟,你们灼爷也被控制了,货也丢了一半,还在我的肚子上开了个洞,就连单轻鸿那孙子都盯上了我们,老宅子被一把火烧了,好在潘叔老道,已经逃出。我不说是谁,自己出来吧,领个全尸。”
祁梦声说出这番话,倒是平静的很,但听得柳墨青心头一跳,想必昨晚行动之惨烈,绝非简单一句话能概括,折了陈灼,没了货,自己又差点没命,如果她是顾苍筤或祁梦声,怕是怒不可赦,反观这二位大佬,还能淡定地坐着,不愧是舔着刀口,见惯大风大浪的人。
下头的人噤若寒蝉,很长很长的沉默,空气仿佛凝滞。
“不出来是吧。”顾苍筤发话了,“三爷刚动了手术,要赶紧休养,我们就速战速决了。”
祁梦声笑了笑,令人不寒而栗:“大哥放心,我撑得住,没把我弄死,就应该知道,会有今天的下场。衣服全给我脱了,所有人把这三天的吃喝拉撒都说一遍,一个字都别给我漏。然后……手机都交上来。”
底下有一阵小小骚动,但到底没人敢反抗。柳墨青把和单轻鸿的聊天记录都删干净了。
有个人从队列中走出来,气质干净,脸上还带着柔和的笑,跟这帮凶神恶煞的根本搭不上关系,就像一群狼中混进了一只博美,怎么看怎么诡异,柳墨青着实想不到,这么温润小巧的,会跟这帮人扯上关系。
柳墨青想起他是跟着顾苍筤来的,他手里拿着个箱子,把所有人的手机都收集到一起。交了手机的人开始脱衣服,柳墨青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柳医生,没听见吗,把衣服都脱了。”梁文一面扯开自己的领口,一面似笑非笑地冲着柳墨青道。
其他人不怀好意的目光都朝她飘来,柳墨青像定海神针一般,动也不动。她的目光越过这些人,看向祁梦声,一字一句道:“对你们来说是老规矩,对我来说是新规矩,我是新人,不懂规矩,还请祁三爷指点,我需不需要脱。”
祁梦声面无表情,只道:“新仔,你去。”
那个气质干净的小哥立马领会,放下箱子,并且拿出一个扫描器,走到柳墨青面前:“柳医生,失礼了。”
这个新仔动作迅速,且手脚干净,没有任何逾矩之处,如同飞机安检一般,给柳墨青全身做了检查后,平静道:“limpio.”
“不是吧,这样就好了?”梁文冷哼一声,“大哥,三爷,依我看,这个柳医生才是最大嫌疑人!”
柳墨青盯着他那张黑黝黝的脸,背上的寒毛一根一根竖起来,犹如刺猬一般,做好了防备与反击的本能准备。
“哦?”祁梦声眉梢轻挑,反问,“你说柳医生有嫌疑,可她救了我的命。”
“三爷,别被这个女人装出来的一副无害的嘴脸蒙蔽了。”
梁文裸露着上身,强健的肌肉,无情的伤疤,都充满了攻击性,犹如一头围猎的野兽带着病态的欲望和残暴的眼神,盯着他爪下可怜的猎物。
“这里的兄弟一起出生入死过好多次,对大哥和三爷更是忠心耿耿。按理说,我们这次计划周密,就连阳哥、阿文都不知道,偏偏出了大篓子,有谁是新来的?有谁跟警方有关系?有谁跟单轻鸿有联系?”梁文围着柳墨青慢慢踱步,一圈又一圈,“柳医生,我们三爷心善,你救过他,他信任你,但是,你倒给我说说,为什么你会突然冒出来救了三爷,为什么要隐瞒你父亲是警察,为什么……要不是我正好给你电话,你是不是已经跟着他们远走高飞了?”
梁文说完,柳墨青就深知自己再次陷入了洗不清的泥潭,所有看她的目光瞬间森然,仿佛只要她回答的稍不留神,就会被这群人生生撕裂。
祁梦声支着头,目光沉冷,但没说话,倒是顾苍筤说了句:“柳医生,你来解释,如果合理,我们不会为难你,但如果你有一句谎言,我们也只好让你开开眼,看看我们究竟有多少种手段。”
祁梦声命令道:“新仔,柳墨青的手机,立刻排查。”
“是。”
柳墨青预设过今天这样的场景,只不过,来得快了些,她的每一个毛孔都因为寒意而微微发抖,但她在心底不断地给自己加强暗示,明目坦荡,不露畏惧,淡淡道:“文哥似乎很针对我。”
梁文粗声道:“我只针对有嫌疑的人。”
柳墨青立马应对:“阿灼已经说过,在尼泊尔的时候,我是被他抓去手术的。”
梁文耻笑道:“是啊,真巧,露出一本医学杂志,引我们上钩。”
“第一,这个杂志我从五年前开始,每期都会买,不信可以查。第二,文哥这话很有意思,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没有遇到我,你们祁三爷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吗?哪怕是可以安排,你们不应该先谢谢我吗?”
梁文正想反驳,柳墨青却不让他反驳,紧接着道:“第三,我父亲是警察,那是三年前的事了,他已经退休了,怎么,堂堂中晟社,连一个退休老公安都怕?至于我要不要说,我倒要反问一句,社里哪条规定成员要在进社前交代祖宗十八代的?你问,我自然答,但要我主动说,我也不傻,我若说了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岂不是自己找死路。第四,我是被单轻鸿的人盯上,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控制我,就等于堵死了三爷的一条生路,我好不容易赶来救治,好歹是第二次救了祁三爷,你们现在不去找单轻鸿麻烦,反倒怪我,这份智商感人,我也是无可奈何。”
祁梦声听后倒是笑了,柳墨青平日里话不多,但一开口,就看得出,这个女人绝不是软柿子,学习好,就是好啊。他也不是第一次欣赏她的辩词,她的声音冬日里凉透的雪,极致的凉,但祁梦声希望她多说点。
就连顾苍筤听后,都不由多看了几眼柳墨青,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新仔,怎么样?”祁梦声问道。
齐文鑫:“查过了,没有可疑信息。”
梁文冷冷道:“你倒是查清楚没,别用那点三脚猫功夫,糊弄人。”
齐文鑫冷冷地回视他:“就算这只手机炸了,我也能复原所有的数据。”
“新仔的技术没有问题。”顾苍筤发话了,梁文再是挑衅,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柳墨青脑袋嗡一声,热烘烘的,齐文鑫说没有查出任何可疑信息,不是他技术有假,就是……祁梦声要保她。
她朝他看去,他却正和顾苍筤低声说着什么,柳墨青隐下心神说:“我也有点疑问,不知能不能说。”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梁文凑到她耳边,恶言道。
柳墨青下意识避开,谁知他突然发难,揪起她的头发就往地上推:“妈的,还敢躲。别他妈以为自己是三爷的女人,就给我嚣张。”
“哦,所以,你在怀疑我吗?”
祁梦声几乎是第一时间从位子上站起来,光是这个动作就令他冷汗连连,但他面上不露分毫,一手虚掩着腹部,弯下腰,一手将柳墨青从地上拉起,柳墨青看着他,祁梦声握着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后。
“三爷……”
梁文愣了下,他当然知道这一起身,一弯腰对于现在的祁梦声而言无疑又是一次酷刑,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做了,那就意味着……
“我和大哥常说,现在这个时代,要用脑子混。”
祁梦声踱步到梁文面前,抬手指了指他的太阳穴,梁文站着不敢动,一阵冷意从脊髓窜入大脑。
祁梦声环视所有兄弟,渐渐收起笑脸,冷冽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我们要尊重知识,尊重人才。柳医生,是我花重金请来的,是签了合同的正式员工,她的地位等同于高级干部,她的身份也是我和大哥确认过的。我再说一遍,她是医生,是知道怎么拿手术刀的医生,她不是随时可以躺下敞开腿的娼妓,都给我,记,住,了。”
祁梦声话音刚落,顾苍筤出声道:“柳医生,你有话就说吧。”
柳墨青平静了下呼吸,说:“文哥,表面上你是针对我,怀疑我设局骗了陈灼,但联系这一次,我是不清楚当晚发生了什么,陈灼不在了,我倒是觉得,谁从这件事获益,谁就是最有嫌疑。”
梁文鼓着肌肉上前一步,怒道:“你放屁。”
柳墨青没说话,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祁梦声坐回到位子上:“刚才柳医生的手机已经查过了,那么就从高级干部开始吧。”
齐文鑫心领神会,找出梁文的手机。祁梦声这话没毛病,这下子,气氛凝滞到一个极点,脱得只剩下西裤的弟兄们,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无人敢喘口气。
梁文脸上阴晴不定,一双眸子鹰眼一般死死盯着柳墨青。柳墨青眼观鼻,鼻观心。
过了会,齐文鑫突然拿着电脑来到顾苍筤面前,顾苍筤看向梁文,沉声道:“你和单家的程臣倒是很熟啊。”
梁文应该是料到会被查到,也不见惊慌,忙解释说:“大哥,那个程臣是想要拉拢我,但是我都拒绝了。”
“嗯,但还是收了他100万的贿赂。”齐文鑫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补了一刀,声音温润好听。
顾苍筤推开电脑,面无表情地看着梁文,后者脸色大变:“这是污蔑,我根本没收过他的钱。”
“嗯,你是没收过,你不仅没收过,也没在2月20日提取了100万现金。”齐文鑫不嫌事大,继续补刀。
柳墨青不知道齐文鑫是个什么角色,但他看起来很得顾苍筤信任。
梁文刚才的脸色只能说难看,现在的脸色已经没有人色了“我……我没有,我没有出卖社里的兄弟!”
梁文没想到这个齐文鑫用一台电脑竟是什么都能查出来,这是他这个只读到初中就辍学,凭着一身狠劲拼到现在的大老粗没想到的。
顾苍筤还是那句话:“你可以解释,只要合理,让我们相信,兄弟们都看着呢,你是高级干部,总要服众。”
梁文在社里横行已久,与陈灼不对盘的事也是众人皆知,他看不上陈灼身为高级干部一副跪舔祁梦声的愚忠样,但实际上是他攀不上祁梦声这棵大树,无法成为他的心腹。只好暗中搞点破坏,他就不信一次两次三次,时间久了,次数多了,祁梦声和陈灼直接的信任一定会产生裂痕。
柳墨青是个突破口。所以说,柳墨青分析得没错,梁文利用她对付陈灼。
梁文是个小人,也是个狠角,他视财如命,面对程臣的100万,怎能不动心,但他也惜命、认主,不会为了区区100万就把底都卖了。近两年,顾家频频抢占单家毒品生意,把单轻鸿惹毛了不止一次,尤其是前段时间,祁三爷再出奇招,让人黑了单家的网,一下子披露了很多黑幕出去,搞得单轻鸿焦头烂额,也直接把单轻鸿引爆了。
所以,不给点干货,单家不会相信他。所以,他冒了个险。反正一共有5条线路,到最后才会定最终的线路,所以他随便给了1条看上去最不可能,最艰难的线路。
然而,当祁梦声决定走这条线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如同掉入油锅,他提议更换线路,但祁梦声却坚定异常,他再提出异议只会引起他的怀疑,反正遇上单家的人他也不怕,大不了火拼。
可奇怪的是,单家的人并没因此出现,他以为是程臣安排出了漏子,正想侥幸度过,谁知他们竟被警察伏击。
警察出现的那一刻,梁文还没反应过来,只疲于奔命,眼看着要被警察的天罗地网抓捕,祁梦声果断兵分两路,他知道机会来了,陈灼护主,一定会主动去当那个诱饵,而这个诱饵摆明了有去无回。
他没想到这次的意外事件,还能帮他解决一个心头大患,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可现在回头看来,是福是祸,仅是一念之间。
单家的人没有出现,警察出现了,最有可能的是他们把消息透露给了警方,而单轻鸿派人盯住了柳墨青,一旦祁梦声出了事,也好不让柳墨青轻易救治。
可眼下,梁文已来不及细想,他忽然觉得自己愚蠢至极,单轻鸿心机之深,简直令人胆寒,他不该为了这点小便宜铤而走险。
事到如今,在顾苍筤和祁梦声两尊大佛威压之下,他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口干舌燥,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哥,我的命只有100万。”祁梦声自嘲道,“我命大,被打个一枪也没关系,死不了,但阿灼落入警方手里,是死是活难说了。”
就连柳墨青听到这话,心中都不免为之一颤,更别说顾苍筤,顾家老大不轻易发怒,但凡发怒,绝不会轻易收场。
梁文脸上的横肉都颤抖起来,他咬着牙,举起双手,对天发誓:“三爷,我要是有对中晟社半点不忠不义之心,定遭天打雷劈!”
“好,这是你说的。”
顾苍筤突然站了起来,周身散发出来的恐怖威压,重重压下,柳墨青甚至清楚地看到梁文因为恐惧,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柳墨青忽然道:“新仔,你带柳医生到三楼休息。”
这个叫齐文鑫的人很干脆地带着柳墨青上楼,来到三楼最里头一间房,机械地说道,但这声音实在好听:“关好门,不论外面有什么声音,都别出来。”
柳墨青进了屋,关上门。回身打量了下房间,简陋得很,就说那张最完好的床,床背的皮面上被撕开一个大口子,掉出团团灰色的棉絮,像是随时会爬出什么恶心的虫子似的,而床罩上更是积着一层灰。
柳墨青猛然听到楼下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这里隔音效果不好,这声声凄烈的喊声不绝于耳。她的缩在墙角坐下,静静地发呆,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她几乎要昏睡过去,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柳墨青一个激灵,立马清醒过来。
齐文鑫在外头说:“柳医生,三爷要见你。”
另一边,祁梦声的房里,顾苍筤靠坐在沙发上,目光沉沉地看着祁梦声。祁梦声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刚才他在兄弟面前不过是强撑。
顾苍筤知道他还醒着:“你这次的失误有点大了。”
祁梦声疲惫地睁开眼:“是我没算到警方的线报这么准确。”
顾苍筤慢慢道:“最近,事情出得太频繁,去年开始,大型交易都没成过,这次还折了阿灼,没了梁文,你受伤也太频繁,不是好事。”
“大哥的意思是?”
“那个唐银尘一直盯着我们,最近还是蛰伏一下,别让单轻鸿钻了空子。”
“嗯,我也是这么个意思。”
“还有,你的那个医生,你这么保她,是为什么?”
“大哥,你多想了,她是个很单纯的人,也只是我的医生。”
“只是医生吗?如果,我要让她正式入社呢?”
所谓正式入社,便不再是现在做个医生这么简单,也要为顾家的生意出一份力,这就意味着,柳墨青的手,不可能这么干净了。
顾苍筤一动不动地看着祁梦声,祁梦声亦是神色自若,不退一步:“如果,我不想她入社呢?”
顾苍筤目光骤然凌厉:“你对她动心了?”
“她只是我的医生。”祁梦声无奈地笑了笑,“大哥,我有点迷信,救人命的医生,我希望她的手是干净的,别沾上了什么晦气,反倒害了我。”
顾苍筤静默片刻,他对这个三弟向来信任,所以,他的要求,顾苍筤基本不会拒绝。
“如果你哪天铁树开花,记住,要么搞定她,要么离开她,别在女人身上栽跟头。”
“我心里有数。”
“我看那个柳医生,聪明得很,你心里光有数,是搞不定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