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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人过的圣诞节就是图个热闹,第二天照常上班,柳墨青去上班,刚一到单位,就被护士长逮住了。
“听说昨天小冯病了,你一直陪着他?”
“嗯,食物中毒,不过不算太严重,过两天就好了。”柳墨青一边换上白大褂,一边说道。
“你们这第一次见面也是特别。”护士长的声音里藏着暧昧。
柳墨青阖上衣柜,她觉得还是要把话说清楚:“昨天也算见过,也聊了,不太合适,谢谢。”
护士长急忙抓住她:“才见了一面,又是特殊情况,这就下判断,不太好吧,好歹要正正规规吃个饭……”
她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小柳医生做决定的时候,通常都是这副表情,淡淡的,却很坚决,没得回头。
冯康年就是一个突然跑调的音符,柳墨青没放在心上,魏依依来电话追问的时候,她也把前因后果都说明白了,魏依依还是觉得可惜,但她也明白,柳墨青这种死心眼的人,要她真能相亲,恋爱,结婚,那才是天上下红雨。
“得,我白高兴一场。”魏依依那头的声音闷闷的,“其实,你借着这个机会发展下也不错,我看那小子挺实在的。”
“你要么,我介绍给你。”
“开眼了,小家伙会开玩笑了。”
魏依依很久没提她这个外号了,当初她也是好的不学,跟染天池把这个外号喊得倒是顺口。
“不跟你开玩笑,说正经的,你尽量跟那个祁梦声不要有太深的接触了。”
魏依依一顿,忙反问:“为什么啊,人家是大老板,跟他搞好关系说不定我能多点机会。”
“依依,你的事业你做主,我也希望你在这条路上越走越好,但是,”柳墨青坐在医院楼下小花园石阶上,望着灰蒙蒙的天,她的声音不由低了几度,“祁梦声还是少接触为好。”
魏依依想起昨天柳墨青对祁梦声的态度:“你知道些什么吗?”
然而,柳墨青只答:“感觉。”
“啊?”魏依依无语,“就凭感觉?”
“嗯,我感觉很准的,你忘了,当年,我就感觉你不是个坏姑娘。”
“切,老娘当然只是偶尔玩脱点。”魏依依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行吧,反正我跟他也不太有交集。不过……我怎么觉得他对你有些特别啊。”
“嗯?”
“昨天我一提你在医院,他立马说送我们去。我还以为他只是为了送李老师,可现在看起来,不太像啊。”
柳墨青唇轻勾,那是当然的事情,她不想让魏依依跟祁梦声有过多接触是因为现在祁梦声的背景,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万一牵扯了她就不是件好事了,但她没有对魏依依多说什么。
“你想多了。好了,午休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上班了,回头找你吃饭。”
“你这回头跟唐银尘的回头一样,远着呢。”魏依依没好气地说,“你俩欠我的饭能排到年夜饭了。”
跟魏依依聊完,柳墨青又坐了会,随手拿起没吃完的三明治,要了一口后又停住,脑中想起前天晚上祁梦声递过来的那个三明治,她只是揣兜里了,并没有吃。
她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很不应该。她不应该没吃那个三明治,她也不应该拒绝他昨晚送她回家的机会,祁梦声心思缜密,不可能没发现她态度的变化。
她以前怕他,躲他,现在,她不怕他了,可是她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得瞒着他,还要去应对另外一个人,很烦,她现在觉得演戏很累,演恨这种情绪更累。
单轻鸿的话她都记着,但她不信单轻鸿说的话,单轻鸿说染天池承认他们是恋人。这跟染天池很不搭嘎,只要柳墨青不答应的事,染天池就不会强迫。
他就是舍不得她有一点委屈和不情愿,她还记得那是他们吵得最凶的一次。
平时他们基本不吵架,一来柳墨青性子淡,不爱搭理人,二来染天池惯着她,惯着她毛病,也惯着她。
但那次是实实在在的吵,柳墨青有天比赛,那天她发挥得不错,她的老师和母亲都陪着她,比赛后,柳妈妈打算请老师吃个饭,就在饭店前,刷刷地冲出一帮小年青,嬉笑怒骂。
柳墨青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后头的染天池,他跟其他人并不怎么亲近,神情懒散地就跟着,手上夹着烟,偶尔吸上一口。
柳墨青知道他在外面也有帮朋友,但她不爱管他这些破事,也相信他有分寸。但他今天突然这般出现在她面前,边上还站着她母亲,柳墨青心里忽然烧起一把火。
她父母那时候已经知道染天池,这么个男生,以前还是一个院子的,现在一天到晚追着自家女儿,能不知道吗。
但毕竟柳墨青对染天池的描述也仅限于为人有些散漫,而且她自己也表示没跟他有过多来往,她的成绩也一如既往的好,准点上课,按时回家,没错挑,父母是很相信她的自控力的。所以,这件事上也没再过多指责,就让她离染天池远点,别被带坏了。
染天池也看到了他们,但这小子也聪明,装作跟人聊天,很自然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柳妈妈皱起眉头,问道:“走在最后面的那个是不是追你的那个染天池啊?”
“没看清,看着不像。”
“我看是他。”
“不像,他不抽烟。”
“唉,这个男生不学好,抽烟不是分分钟的事。”
“妈,吃饭去了。”
柳墨青把老妈拉进了饭店,可就这一晚,老妈无数次暗示她,最后关头,要把牢,别分心。
第二天,柳墨青把染天池叫出来,两个人到常去的奶茶店面对面坐着。
染天池见势不妙,立马主动坦白:“昨天难得跟朋友打个球,他们硬塞了我一根烟,我就抽了一口。”
柳墨青最讨厌这种流氓气的东西,染天池也从不在她面前污了她的眼。
柳墨青却说:“染天池,你以后打算怎么办,高考志愿想好了吗,这次模拟考得了几分?”
“我能得几分你还不清楚?”染天池趴在桌上懒懒地抓了抓短发,“喝什么?”
“我跟你说话呢,坐直了。”
染天池立马挺直后背,但不一会儿就软下来“你不用担心我,我有打算,以后不会让你饿着。”
“没有你,我也不会饿着。”柳墨青“你有打算,什么打算?以后我演出完了,去吃宵夜,你给我端盘子?”
染天池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他昨天睡得晚,整个人没精神:“柳墨青,我们能不这么说话吗?”
“不能。”
“好好好,我不对,我不该抽那该死的烟,真的只有一下……”
柳墨青怒了:“我管你抽不抽烟,你抽死了都与我无关。”
染天池立马服软:“我知道你生气,好了,不抽了。”
柳墨青压下火气:“这和你抽不抽烟没关系,你有没有想过未来该如何,两个不在一个阶层的人,是永远无法在一起的,哪怕一开始在一起了,也很快会无法交流,直到相看两生厌。”
染天池突然意识到局面不对,罕见地收起笑容:“柳墨青,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个现实,这么虚荣的一个人,我们还是高中生,你想得太多了吧。”
“我搞音乐叫虚荣?我是现实,因为现实才是生活。我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感情一头栽进去。”
染天池眉头一挑:“你是说我的感情虚无缥缈?”
“是,我们还小,还能玩几年,但我不想玩,我有理想,我想要在我热爱的事情上干出一番成就。你呢,我不想你那么堕落,你的成绩又不是很差,再努力一把不行吗,我不求你能够有什么太高远的成就,你好歹考个好学校,考个好专业,再找份好工作,不然我们以后连在一起的可能性都没有。”
“染天池,我知道你父母离世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创伤,可是这并不是你不对自己负责的理由,你连你现在都管不好,怎么管我们以后,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父母在天有灵,他们怎么看你,你已经辜负了你父母你知不知道?”
“我怎么样,还轮不到别人来管。我自有打算,还有,别拿我父母说事儿,换做其他人说我父母,信不信我抽死他?”
柳墨青仰起脸:“你抽啊。”
染天池瞪了她半天,憋得肺疼:“你对着我就是有恃无恐!”
柳墨青看向他:“那不然呢,我还倚仗什么。”
染天池瞪了柳墨青半天,勾了勾唇角,也是怒极反笑,长腿一跨,直接从位子上起来,冲门口走去。柳墨青突然觉得好累,摇摇头,给自己倒了杯水。
然而,过了不到十分钟,柳墨青眼前晃过一个身影,她抬起头,看到染天池面色如常地坐下。
染天池替她往杯里倒了杯水,清了清嗓子,“你让我想想,人生这回事,我好久没想过了,你不能让我现在就给你列个计划,几年成为科学家,或者几年赚出一百万吧。”
“我没让你做科学家。”柳墨青道。
“凡事得一步步来,要不,下次我物理考及格试试?”
染天池还殷勤地递着水杯。柳墨青接过水杯,喝了口。
“有恃无恐就有恃无恐吧,小家伙说什么都是对的。”他说完这句,冲她一笑,柳墨青一下子忍不住笑了。
一如当初,染天池从不勉强柳墨青,柳墨青看起来跟水一样无害,实际上脾气倔得让人崩溃,她没答应过的事,他不敢乱说。所以,单轻鸿有部分话是在骗她。
染天池作为单轻鸿的替身,单轻鸿说是把他当兄弟,可替身换句话说就是替死鬼,柳墨青不觉得在危难面前单轻鸿会替染天池挡枪,反倒是染天池会尽忠职守。
单轻鸿所谓的兄弟,不过是抽烟喝酒的兄弟,跟生死之交,差得远了。单轻鸿这是看她样子单纯好骗吧。
她现在只能按兵不动,因为有太多疑点,比如,染天池怎么选上的作为单轻鸿的替身,比如那天发生了什么才有了著名的火焚庆山岗事件,再比如,如果那天染天池真的是被烧了,他怎么活下来的,他又怎么从染天池变成祁梦声的……这一切她都要从各方去取证才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转眼跨年了,唐银尘终于现身,请柳墨青和魏依依吃了个饭,他对她总是特别照顾。柳墨青正好也有事问他,便应下了。
唐银尘和魏依依碰到了就开始互贬,柳墨青就看看,笑笑,唐银尘觉得有点冷落她了,突然想到件事,忙说:“我前段时间碰到吴慧琴了。”
吴慧琴,她温柔又可爱的同桌,高三的时候转学了,听说后来出国了,反正出事以后,她们就没再联系过。
“她回国了?”
“嗯,也就是回来探亲,她结婚了,孩子两岁了。”
“哦。”
“她跟我问起你。”唐银尘看着柳墨青低头吃着菜,自顾自地说,“她好像不知道你转行行医,也不知道……天池的事。”
柳墨青没在意:“嗯,她在国外这么多年,消息不通。”
“她问我,你有没有原谅她。”
“原谅?从何说起。”柳墨青觉得有些纳闷,“我跟依依都没事了,又怎么会生她气。”
魏依依也说:“我这个罪魁祸首都成闺蜜了,她呀,就是太小心翼翼了。”
“她就是觉得内疚,听说今年也去给天池上坟了。”唐银尘回忆了下,扯出一个笑容,“你别说,我到现在都觉得天池这小子狠起来真有点让人瘆得慌,不过要不是他……”
“要不是他,我就没了。”柳墨青轻声接道。
那时候,围绕在柳墨青身边的怪事层出不穷,围绕在她身边的人虽然都是善意的,但并不妨碍有人恶意想要整她,整她也就算了,后来把吴慧琴也牵扯进来,利用吴慧琴把她骗到了美食街边上的废弃工厂,上来就要废了她。
她当时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寻找突破口,可是她力气不及男生,她有些惊慌,耳边只剩下吴慧琴撕心裂肺的哭喊。眼看着钢管就要戳下,她眼前一阵风掠过,然后右边的桎梏没了,有人挡在她面前,这么近的距离,再是近视,她也不会认错这个人的背影。
柳墨青第一次看到染天池打架。以前听说他很能打,但也只是一个概念。现在,在她面前,这个很能打变成了一副动态画面,她差点看呆了。
他打架的时候神色冷峻,像是把月光凝在了脸上,白得渗人,跟平时笑吟吟的样子判若两人,每一次出手绝不浪费力气,狠准快。更多的柳墨青描绘不出来,事情发生太快,完全不可能像电影里头那样一帧帧看仔细。
当时那些流氓发了狠,手里竟变出一把小刀,直冲柳墨青来。就在这几秒钟,染天池几乎是飞奔到她面前,毫不犹豫,直接用右手握住刀刃。可是那个人反应得也很快,另一只手又拿出把刀,染天池避闪不及,刀尖划过他的右臂,十几厘米的刀口。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惊恐的眼神,以及他掌心和手臂成串的血往下滴落,他眉毛都没动一下,先是踹掉了那人手中的刀,直接右手腕一翻,把人的另一只手手腕给折了。刀还在他手里,他就这么握着,冷冷地望着倒在地上的人。
他回头看她的时候,身上的戾气还没收起,柳墨青看着他,走了上去,她已经回过神来,她脱下自己身上的薄外套,包住了他右手臂那最长的刀疤上。他看着柳墨青害怕的神情,他还以为她怕他现在的神情,渐渐将自己满身戾气收起,轻笑道,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可他哪知道,柳墨青只是在害怕他的伤,她想的是,他受伤了……
魏依依恶狠狠地踢了唐银尘一脚,说什么不好,说这个,真是要把天聊死!
紧接着,魏依依也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因为这事,染天池从来不拿正眼看我好吗,我成天热脸贴冷屁股。”
“谁叫你没管好你妹,你说撕撕乐谱就算了,还找流氓伤了墨青,天池没废了这帮混蛋已经是心怀慈悲了。”唐银尘很是感慨,笑了笑,有点苦涩,又有点怀念,“那小子总喜欢放学跟着你,那天看你没回家,也没去学乐器,觉得不对,抢了我的自行车就跑,我他妈为了跟上他,腿都跑断了。他呀,一碰到你的事,就紧张得不行。”
柳墨青心里涩得不行,她知道,没有染天池,她的手就真的废了。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所有人都骂她良心被狗吃了。
而染天池的手虽没伤到要害,但终归留下了伤疤。他也一直不愿把伤疤露给柳墨青看,每次柳墨青要看,他就躲,耍无赖,他怕柳墨青内疚。
只不过,那次事情后,吴慧琴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主动要求换座位。再后来,她出国了,她们之间,也从分享一个面包的好朋友,到无话可说的陌生人。
少年之间的隔阂,说不清,道不明。一次过失,就是一辈子难言。
饭吃到一半,提到往事,大家都有点沉默,唐银尘还在那绞尽脑汁挽救场面,柳墨青突然低声问:“那个时候,是你去认尸的吧?”
“啊,是。”唐银尘愣了下,他立即跟魏依依互看一眼,又小心地观察了下柳墨青的神色,斟酌道,“他父母都不在了,其他亲戚也联系不上,警察联系了学校,我硬是跟着老师一起过去。”
她尽量忽略越来越快的心跳,问:“你还能认出他?”
唐银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丢了筷子,拿起湿毛巾擦了擦手,情绪沉重起来,好半天才说:“我后来想想,还好你没去。那场面……我跟你说实话,我在现场就吐了,回来后,我一周看见肉就恶心。全身烧伤,能认出是个人就不错了。”
魏依依大气不敢出,听完这句话直接在桌底下踩了他一脚,就不能说得委婉点吗,你是打算把人聊死吗!
柳墨青眼中突然闪现奇异的光芒,她一下子抓住疑点,急问道:“那怎么就能确定是他呢?”
唐银尘有些悲怜地看着柳墨青,他当然理解她的心情,他何尝不是,可是……
“警方做了基因比对,确认是他。”
柳墨青怔怔地重复了一遍:“基因比对……确认是他?”
魏依依别开脸,不敢看她的表情,唐银尘有些不忍,却不得不说:“是。墨青……过去那么久了,你也应该走出来了。”
柳墨青微微仰起头,头顶上的灯,透过浅蓝色的灯罩,洒下悠悠的蓝光,给她本就苍白的脸添上了一丝哀伤:“是啊,很久了。可我怎么还是觉得没有真实感,好像,他没死一样。”
唐银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见过尸体的人,他不得不相信,但柳墨青自始至终没有接触过任何他死后的事物,在她的记忆中,可能,他还是那个俊秀少年。
柳墨青回头想想,发现自己的学生生涯因为染天池而丰富多彩,惊心动魄。她不知道染天池为什么那么喜欢她,她始终觉得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有次她实在被他告白得烦了,忍不住问:“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染天池难得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认真地掰起手指:“太多了,怕是说不完,你看,你学习特别好,乐器特别好,个性特别单纯,长得特别招我喜欢。”
柳墨青哭笑不得:“这就是原因?”
染天池一脸真诚地回了一句:“不是啊。”
柳墨青黑脸:“你耍我吗?”
染天池笑得眉眼都弯了:“这些优点大家不都看得到吗,我嘛,就觉得你什么都好,好到我怕自己配不上你。”
他对她的喜欢简直要从他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里溢出来,源源不断,恨不得把她淹没。
一个人若是经历过那样一段充满爱的时光,对其他任何的喜欢,都会觉得少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