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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观棋依然埋着头,或许,在这一刻。无论到来何许人也,似乎都已经无足轻重。
“观棋哥哥,你...怎么了?”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响,在此刻却特别的清脆悦耳,带着几分稚嫩,在他耳畔响起。
李观棋缓缓地抬起沉重的头颅,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愣。那个在酒楼中扎着五彩斑斓大花辫的小女孩,正静静地站在面前,如同初春的嫩芽,她正单手抿嘴小嘴看着自己。
两双大眼睛,如同黑曜石般闪耀着光芒,眨巴眨巴着。
当她的目光落在李观棋那满布泪痕的脸庞上时,那双大眼睛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仿佛被一层淡淡的忧伤所笼罩。
她缓缓地伸出那双稚嫩的小手,从衣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枚黯淡的铜板。那铜板虽然不起眼,却在她白嫩的手掌心显得格外醒目。
轻轻地托着那枚铜板,如同托着一颗珍贵的心,然后缓缓地递到了李观棋的面前。那动作虽轻,却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关怀和温暖,让李观棋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她微微俯下身子,将头轻轻靠在李观棋的耳畔,声音细如蚊鸣:“观棋哥哥,灵灵这里还有着一块铜板。是灵灵偷偷攒下来的,给你。”
说罢,她蹲下身,双手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紧握的双手,眼中满是不舍地将那块铜板轻轻放在他的掌心之中。
看着手中的铜板,李观棋的眼中泛起一层淡淡的泪光。灵灵见状,再次伸出那只稚嫩的小手,动作略显笨拙,轻轻地为他拭去脸颊上的泪痕。那小手在他的脸上挪来挪去,让他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
“谢.....谢....”
话语尚未落下,从灵灵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急切的斥责。
“还不快快回来!在那里与那个扫把星磨磨唧唧做什么!”
灵灵轻灵地转头应声道:“好!”
声音清脆悦耳,在转身离去之前,她还不忘回头,对李观棋轻声劝慰:“观棋哥哥,别哭了。荀爷爷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哭泣是最没有志气的表现。”说完,灵灵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身上散落的雪花。
她的双眼之前还显得有些低沉,此刻却再次闪烁起明亮的光芒,仿佛两颗璀璨的星星。对着李观棋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初升的阳光,温暖而明媚。
这时从她脖颈之上,露出了那红绳,红绳之上,挂着一枚铜板。李观棋的目光也随之落在,那红绳之上。
“观棋哥哥...这是阿娘送给我的礼物...”她轻声细语,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涩和犹豫。稚嫩的双手带着些许飘落而下的风雪,轻轻捂住胸口上的那枚铜板,眼中闪烁着珍爱。
看着他的目光,刚想开口之际。
“灵...灵...回去吧...
李观棋把头撑在古剑之上,朝着她,挤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见此,灵灵单手捂着那枚铜板,随即便踩着深雪向后离去。
“雪雪还在下啊下,花花还在飘啊飘,大黄....”
笑声清脆悦耳,如同翠鸟,歌唱着。
当矮小身影逐渐消失在李观棋的视线之中,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抬头望天。
那一望无际的飘雪,被寒风撕扯着散落各处,他感受不到一丝寒冷,只任由雪花侵袭脸颊。
他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喘息着,甚至就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唯有那只包含着铜板的手,却是捏得无比的紧实。
散落在脸颊上的雪犹如一双温暖至极的双手,轻轻地,暖暖地停在他的脸庞上,久久未散。
泪水,就像是不断线的雨,再次下了起来。似乎,比那漫天飘雪还要冷上三分。
看向空中起舞的飘雪,他缓缓闭上了双眼,可泪水还是透过眼缝往下流着。
“傻孩子,哭什么哭,爷爷这柄古剑就送你了。”
“执此剑,爷爷望你,护苍生、护山河、行正道、行善心。”
.......
脑中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逐渐回响,他再次睁开双眼看向漫天飘雪。
在那飞舞的飘雪之中,几张和蔼的脸浮现了出来,但又随着那刺骨的寒风消散。
呜....!
不知是何种鸟儿,在天边悲啼了一声,声音却似泣血。
李观棋缓缓站起了身,带着霜雪的手腕擦拭着脸上的泪花,双手紧紧地抱着黑剑,朝着那南墙口快步前行。
寒风卷起漫天飞雪扑打在他的身上,像是阻拦他前进。
他没有停下,此刻,飞雪就是他的朋友,寒风就是他最亲密的伙伴,陪着他前行,前进。
唯独那孤独的身形,逐渐消失在漫天飞雪之中。在那矮小的背影中,有种说不出的东西,有孤寂,哀愁,思念...
随着风雪飘向四方。
......
南墙口,一座座突兀而起的小雪丘格外的显眼。
从远望去,那凸起的小雪丘就像是一群筋疲力尽的人群。
一排排地跪在一排,手拉着手相拥在这风雪之中。
“他娘的!这苦力活老子是干够了!”
“走了!太臭了,受不了!”
......
几位官兵随意地把那群焦尸倒在一旁的深雪中,随意地掩埋了几下,谩骂了几句,便一脸嫌弃地离开。
小雪丘旁,李观棋平躺在深雪之中。
从远方望去,空无身影,他的后背早已铺满霜雪。看到官兵们离去,他的目光移到了,随意掩埋的焦尸之上。
两只拳头紧紧握着,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顺着指缝淌出鲜血。
缓缓站起身,身姿略显佝偻,带着衣衫上的霜雪,朝着焦尸而去。
步伐沉重,泪珠从未断过,随着他的每一步滴落而下。
雪花轻轻落在他的发梢,滑过他的脸颊,停留在他的唇边,仿佛是在试图抚慰他那颗破碎的心。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此时的他彻底控制不住内心,呐喊了起来:“爷爷,婶婶,大娘....!”
当他步履蹒跚地走到焦尸旁,双手无力地松了开。古剑随之倒在厚雪之中,他的双腿无力地跪了下去。
面前,男人,女人,幼儿,老者。烧成焦炭不辨形状的、扭曲挣扎姿态痛苦的,张嘴向天无声呼号的.....
飞雪飘过焦尸,仿佛在为他们覆盖一层薄薄的白纱,让他们在死亡的沉寂中找到了一丝宁静。
可即便是雪再怎么冰寒都掩盖不住肉体焦熟的特殊气味,零落散在各处。
他麻木地低下头去,一张张烧得焦烂的脸,正对着他的脸。
那些熟悉的面孔,如今已经辨不清原来的模样,只剩下焦黑的皮肤和突出的牙齿。
雪光冷冷斜过来,透过表层的细雪,照在漆黑的头颅上。
那被烧得只看见牙齿的脸上,雪白森森地闪着寒光,仿如正在狞笑这世事,如此颠覆,如此悲凉。
李观棋双手使劲刨雪,即便是小手磨起了大块血泡,他也没有停息片刻。
“剑随心出,心随剑动,爷爷会一直陪着棋儿长大,看你执剑四方。”
“爷爷你的胡须好白好长,抓爷爷大胡须了!”
......
热泪从未断过,仿佛在倾述无尽的思恋。
以往的记忆在那飘雪之中,回响,浮现,那焦熟的气味,犹如一把利剑直插他的心窝。
呼哧!
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仿佛一把无形的锯子,切割着四周的宁静。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一股冰冷的气流,将周围的空气凝结成细微的白雾。
这些白雾在空中缭绕,如同幽灵般的存在,转瞬即逝后又重新聚集,循环往复。
他的身体在寒风中颤抖着,那是一种无法控制的哆嗦,似乎连灵魂都在战栗。
是因为刺骨的寒冷吗?还是因为内心的悲痛如同这寒冷的天气,将他冻得无法动弹?
他的双手已经冻得麻木,却仍然倔强地扒着覆盖在地面上的积雪。
经过一个漫长而艰难的时辰,他终于从厚厚的雪层中扒出了一具焦黑的尸体。
那尸体已经被火焰烧得面目全非,几乎辨认不出原来的模样。黑色的皮肤紧绷着,仿佛一块经过岁月洗礼的焦木,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焦味。
漆黑弯曲的手腕之上,一条焦黑无比的手镯显露而出,默视着焦尸手腕。
即便那焦熟味再怎么刺鼻,他都丝毫没有在意,双手紧紧地抱着那具焦尸。
“爷爷!”
太阳透过漫天飘雪照射而下,与这刺骨的冰雪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李观棋紧闭着双眼,泪水透过眼缝流出,当他再次睁眼地看着怀中的焦尸。
眼眸低垂,他那半遮半掩的脸,在这寒风腊雪中,显得格外苍白。
他无声地倒下,忍不住潸然泪下,掩卷长叹。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我也曾见到过太阳。
可如今,太阳却把我照得更加荒凉....
......
“谁?!那边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