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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再往前来。
哒哒哒。
殷水流此时才发现这个迟暮老翁的足下穿着的是木屐,每往前一步便会哒一声,摇摇晃晃的在行走当中将倒未倒。
“老丈……”
听着老翁的和善声音,殷水流正要询问几句,忽尔咽喉好似给人掐住一般。
他望着耄耋老翁的目光先是生疑,继而慢慢生惧,最后僵硬着身体,立于原地不敢妄动一二。
木屐越来越近。
殷水流大气不敢多喘一口。
出现在眼前的迟暮老翁右手持着灯笼,左手则拿着那柄不可拔出来的勿拔刀。
“这次来的人有些多,不知有几人能够回去。”
临近殷水流身前三尺之远时。
迟暮老人的脚步忽然停住,微微摇头的叹息说道:“此间现在被大肆篡改,乱象纷呈,我已经将要镇压不住了,也无法再将人送出去。”
灯色在这么近的距离里,清晰的照出他满面纵横交错的皱纹。
那是一场异常苍老的脸庞。
没有半点血色。
“愿你死时无痛无苦,就此得到解脱,不要与我们一样,消弭于大道之争,不甘就此灰飞烟灭。”
声音虽然不同。
但是那张惨白老脸仔细看来,确系与那个坐凳老人分属一人,只是形象上更为衰老了许多。
“这邪祟能分作两种?”
殷水流心中骇然。
迟暮男人提着灯笼,垂着浑浊到看不清人的老眼,如同一个在街头巷尾遇到的临家翁,在彼此茶余饭后的寒暄过后,便慢悠悠的要与殷水流擦肩而过。
殷水流紧绷着身体不作任何反应。
“咦……”
迟暮男人将要提着灯笼走过去的木屐忽地一顿。
他在殷水流的近侧疑惑的抬起灯笼问道:“你的眼中,怎么会有他注入的太极轮?”
此方世界的时间好似就此顿住。
倏地。
迟暮老人的眼瞳忽然瞪得脱框而出。
不见丝毫血红溢出,便已是滴溜溜的滚在地板上,剩下两个漆黑空洞的阴森眼眶慢慢凑到殷水流的正面。
灯笼与勿拔刀一同在他的颤抖里坠落在地。
先是不敢相信的低声轻笑。
然后渐渐癫狂。
“我道是谁来了这里……”
笑到面裂了,牙崩了,头骨渗人而现,与之搭配在一起的是还余下三分之二的皱褶老脸。
殷水流骇到一腚跌倒在地。
他转而慌不择路的便要逃出走道,忽而后背大沉,已是给那老物一跃而至的阴森森压着,仅是瞬时之间便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滚。”
殷水流肝胆俱裂的一肘打去。
砰的一声。
带着褶皱老脸的头颅当即从身躯上断去,不见半点血迹,也不见老物半点呼疼,反倒是大为诧异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来。
“我的头怎么掉到了这里?”
头颅落地滚去几滚,黑漆漆的双目眼眶往上望了殷水流几眼,微微摇头说道:“不听劝告的年轻人,你不应该来到这里。”
无头的躯体将他落地的头颅接回头上,再拾起火色已近微弱待熄的灯笼。
“方才我说了什么,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末了末了却是什么都模糊了。”
迟暮老人在原地失落般的叹息一声。
他不再看殷水流半眼,足下的木屐踩着他的勿拔刀,在哒哒哒的声响中颤颤巍巍的往出口走了。
“他这是……”
殷水流心有余悸的在庆幸着他的死里逃生。
再看着迟暮老人走到舱口的位置后,往前不过三两步的距离,便忽然消失在灯笼的照耀下,连一点身影残片都未曾留下。
“这个老物去了哪里?”
殷水流心下大惊,正要随着出去看看清楚。
忽尔视野前方的舱口灯笼暗将下去,泛着橘黄光色的最后一抹燃尽。
殷水流小心翼翼走到舱口,眼前所见再非二楼的护栏与一层的甲板,而是与他现在所在位置相同的船舱甬道。
失了灯笼照耀的甬道骤然黑不见五指,待到眼前可以重新视物,不过是瞬时之间的视野切换。
前方是船舱过道。
后面亦然。
为此照明的是悬于上方的复明灯火。
同样不是一盏。
而是两盏。
摇曳着一般无二的灯色。
殷水流的脸色一时难看到了极致,忙俯身下去,细细分辨对面舱口甬道的真实度。
踩在履下的地板是实物,再看细微的构造,不论是舱口光色,还是地板裂痕,皆和他步入的船舱甬道一般无二。
唯一的不同,是迟暮老人遗忘在此方甬道里的眼珠与那把妖刀。
碎白的光影可清晰的照出上面的“勿拔”字样。
殷水流回去将刀拿在手中。
现在左右不过是个死,又哪里还管得了拔与不拔。
他失了短刃,此时需要一把利器,便锵地一把抽刀而出,想要看看这把妖刀还能生出什么诡异变化。
再单手持着刀柄,向着此方甬道的尽头发足狂奔。
“船尾也变了。”
在半途的时候还可看到船尾后方的桅杆。
待穿过半昏半明的过道,奔到灯火摇曳的出口位置,赫然见到与船尾相连的是一模一样的甬道。
“如此船船相连,数丈复数丈,难怪那老物说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出不去。这般迷宫甬道,除非拆了这艘楼船,不然生生世世都会被困在此间里面。”
仅仅是在船尾犹豫片刻,殷水流便断绝后路般的一跃而入。
随后他的心便渐渐沉了下来。
在狭窄走道上疾奔路过二十余艘楼船的距离,前后皆有两盏照明灯笼的船舱甬道彷如无有尽头一般,只怕他就此惶惶然疾奔到生命的终结,也见不着最后的出口。
“这要如何是好?”
殷水流心中既惊且惧,不论他在过道上如何叫骂,前后都没有任何回应。
再往前走了两艘楼船,依然如是。
忽地。
殷水流的脚步猛然止住,注意到前方地板上残留着的干枯血迹。
不等他蹑手蹑脚的再往前去查探,已在甬道的视野尽头里发现了一具死去多时的腐烂尸体。
“是方才遇到的老翁所为么?”
殷水流忍着恶臭凑近过去,并没有从遗体上看出多少明细死因。
待重新望着闪烁着微弱灯火的甬道前方,他的脚步便在惊疑不定中渐渐往后退去了。
没有明显外伤的尸体,倘若是那老翁杀的便也罢了。
如若不是。
前方甬道的光与影之间,便如在夜幕下隐藏着种种邪恶诡怪的林间小路,万万不可再轻易涉足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