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画像(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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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身处暗室,又无迫在眉睫的生死危机。

桃源种种,便会控制不住的浮现。

殷水流面无表情的望着水面蒸出的氤氲萦绕,任是大力强壮在体内烧得犹如火炉一般,他也没有心情往下瞥去一眼。

解衣。

入盆。

殷水流岂会在意经由窦弼缝合的伤口不宜沾水,将妖刀勿拔随意搁置在一旁,便当即断开与太易邪童的链接。

痛。

立即一浪接着一浪的涌来。

殷水流低头。

合眼。

双手死死抓着盘沿。

“夫郎,暂且别画了,瞧这天色,怕是将要下雨了,咱们须得将外面的家什赶紧收拾一下。”

桃源出事的那日傍晚时分。

郑旦抬眸瞥着乌云渐渐密集的天际,将被疾风吹散的青丝别在耳后,从篱笆院中的矮凳上起身,眉眼含笑的来到殷水流身后。

“这便是夫郎画的我?”

她的一双剪水双眸好奇的打量着渐渐成型的画像,没有料到见到的会是如此灼灼其华的女郎形象。

一时瞧着竟是痴了也似,不觉拿着双手摸向自己脸颊。

“怎么一副见着稀奇事物的模样,未必画像上的人,还与你平常镜中见着的自己不同么?”

殷水流失笑地拿手往她眼前晃晃。

还不等再说道几句。

意外。

便在这种岁月静好中悄然来临。

仅仅只是一瞬。

天便黑了。

以窦弼的话来说,他在太易章从脑颅中浮现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便被潜伏在人体中的妖魔污染了。

这种污染几乎让殷水流失去所有理智,只想着去咬碎、撕裂,以及摧毁面前的一切。

包括他自己。

“夫郎……”

被殷水流一口咬在咽喉上的郑旦,不敢置信的望着陌生得可怕的夫郎。

不论她如何挣扎叫喊,她挚爱的夫郎只以猩红的双眼看着她。

然后,等着她慢慢窒息。

“孩子……”

在死亡来临前,郑旦在奄奄一息中悲怆而绝望的摸向自己的腹部。

轰隆隆的雷声从乌云密布的天际传来。

暴雨落下。

这副血淋淋的画面,每每从罪恶的记忆深渊里浮现出来,都能让殷水流承受不住的喘不过气来。

他的右手五指慢慢松开盆沿,探索着往旁边的妖刀勿拔摸去。

这点痛苦不够。

他要拿着刀刃再往身上添一点。

“唔!”

一截被拧成细绳的粗布倏然出现在殷水流的颈上。

随即狠狠将他勒住。

殷水流猝不及防地睁开眼来,此时方才发现房门已经打开一条缝隙,一名单氏壮汉满面狰狞的欲要将他勒杀当场。

“洗干净脸以后,发现你生得真真是少见的俊俏,瞧着实在让人心痒难耐。”

此人不是奉命前来伺候殷水流沐浴更衣的几仆之一。

此际见殷水流被他勒得面红耳赤。

不禁邪恶的嘿嘿直笑。

“本想着进来便将你打杀了,现在却是不论如何,都要与你爽利一把,不然我这一辈子便算是白来了。”

殷水流的双足在盆中本能的瞪出大片水花。

眼瞳很快泛白。

“有窦右曹护着你又如何,看我将你勒晕了以后,再把你折腾醒来。”

单氏壮汉急不可耐的又加了几分劲。

对他而言,便是直接勒死了,也无碍于他接下来的举动。

可惜。

即将要沦为他俎上鱼肉的殷水流,却在窒息来临的那一刻,诡异的停止了所有挣扎。

甚至于,他将双手重新放在了盘沿。

“你……”

单氏壮汉被欲望扭曲的脸庞顷刻间僵住。

转而便显得更为凶恶的运劲在拳,向着殷水流的脑颅狠狠砸去。

这一着,不亚于普通人抡着小锤施为。

不料砰地一声响。

殷水流浑然无事的从勒紧的咽喉间,缓缓地发出极其沙哑难听的声音:“发现我一时勒不死也打不死,是不是让你现在很是为难?”

单氏壮汉没有说话,面色一时难看至极,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逞凶气焰。

他的信息有误。

此人不是寻常死囚,以他生门十二的修为,纵使是拼尽全力也难以应对。

殷水流将湿漉漉的手掌伸到眼前道:“你既是感觉到为难,那我来帮你省去这份为难的烦恼可好?”

单氏壮汉知道取舍的时机转瞬即逝,在殷水流挥掌拍来之际,先行一步运劲在拳,向着自己的头颅要害击去。

这一着,大出殷水流的预料之外。

他缓缓从澡盘里起身,将缠在脖间的粗绳丢往一旁,目光阴冷的望着单氏壮汉自尽而亡的尸体。

“这是奉命而来的死士,单氏庄园中谁要害我的性命?”

皱眉思忖片刻。

出盆。

取来单氏提供的更换衣物。

没有盘髻着冠的必要,怀念前世寸头的殷水流险些一刀将满头长发削了,最后仅以一条细带系着了事。

待他穿上布袜,趿着高齿木屐,挥着大袖飘飘走至房门,方才发现先前送他前来澡房的几名单氏奴仆已经全部毙命在外。

“这般急匆匆的想要将我灭口,连这些单氏仆人也不放过,便这么畏惧狗币调查我的案件卷宗么?”

殷水流在这方世界能认识几个人?

更遑论与人结仇。

至于他在尾丘狱的血腥斗殴中活生生打死的那些死囚,他们的亲属倘若在信息壁垒下有本事知道他是谁,早便使尽手段让他暴毙在牢中了。

何苦等到现在。

而以这张与前世十八岁一模一样的脸,穿越数月以来也不见一个认识他的人,大抵上可以猜测出不会存在着什么原主。

所以不论是重生加穿越,抑或是其他。

他,还是他。

故而这起杀人灭口事件,有可能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与判他秋后凌迟处死的卜里杀人案相关。

“能轻易指派一个生门藏武夫为他拼死效力,可以想见此人在单氏中的地位如何。”

“不过如此明目张胆的杀人行径,在窦弼这个绣衣使者面前,倘若编不出一套解释得过去的说辞,断然休想轻易遮掩过去。”

殷水流将妖刀勿拨缓缓拔出鞘来。

再望着森寒的刀尖。

“又或是,他宁可单氏与狗币发生冲突,也想要在绣衣使者面前,隐藏住真正的卜里杀人犯的身份。”

持刀走到尸体旁边。

锋刃割过。

殷水流徐徐吐出一口还未酒醒的浊气,拎着单氏壮汉的滴血头颅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