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不立危墙之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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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水流还没有沿廊走出几步。

忽地皱眉停足。

淅淅沥沥的雨水已经停了,从檐下照耀而来的恍惚灯光中往前望去,却见丝丝缕缕的雾气不知何时蔓延在偌大的单氏庄园中。

“红雾?”

仅能以右眼分辨这种诡雾的殷水流不禁眼瞳微缩。

酒意愈发的醒了几分。

纵使是在灯火照耀不到的地方,这种逐步弥漫开来的宿雾,也似在黑幕下缓缓流淌的血流,欲要渗透着进入单氏庄园的每一寸空间。

“怎地短短时间内会生出如此多的诡雾?”

殷水流暗道一声不好,他的右眼能见真实诡状,知道在此时的单氏庄园中,已经有了几分甲丑船上的惊悚恐怖。

君子尚且不立于危墙之下,何况乎他这种不想多生事端的人。

正要就近找寻一个单氏仆人问清窦弼的所在,远处的高墙内忽然发出一声凄厉尖叫,紧随其后的是一阵癫狂的桀桀怪笑声音。

“大好头颅,看我砸个痛快。”

殷水流面沉如水的望着漂浮在夜色中的血雾。

停在了廊下的幽暗处。

很快。

他便又听到有闻讯而来的单氏其他人匆忙赶至发生事故的地方,其中有人发出难以置信的崩溃叫声。

“三兄,你砸的是阿嫂啊!”

另有声音悚然喊道:“快些叫族老前来。”

他们制服这名发狂族人的进程并不顺利。

直至单吉带人前来。

听着远处的嘈杂声声渐渐没去。

殷水流停足不前,等待的正是此时,拎着行凶者的人头,向着那方叫道:“窦君能否听到我说话?”

窦弼诧异回道:“水流兄沐浴完了,怎地如此与我打招呼?”

“半刻以前,有人欲要将我勒杀在澡房中,所幸他没有成功,所以我现在还能与窦君如此打着招呼说着话。”

殷水流在狂奔中挥舞着宽袖翩翩,带着一路滴落的头颅鲜血,向着窦弼的所谓位置喊道。

窦弼不敢置信的喝道:“那人是谁?”

他在房间中听声辨位,几息以后出现在殷水流面前,指着殷水流手上拎着的头颅问道:“可是这个驴日的直娘贼?”

“他将守在门外的几个仆人尽数杀了,方才步入房中向我行凶。”

殷水流没未道出行凶者后面还有指使者。

他本就时日无多。

尤其是拎着头颅步出房门以后,见着庄园周遭弥漫着如此诡谲难测的血雾,更是不愿过多的留在此地节外生枝。

“好胆!”

窦弼先前服下的青冥散还未完全失效。

本就燥热。

听闻此事引发的火冒三丈,让他怒不可遏的拿过行凶者的滴血头颅,转身便向着随后而至的单氏众人面前丢去。

“单翁,这意图杀害我兄弟的蟊贼,可是你族中的人?”

听着窦弼如此大发雷霆的诘问。

单吉顾不得从头颅上飞溅而来的血水,面色凝重的抓在眼前打量说道:“瞧着似是我族内的庶宗子弟,叫甚来着?”

单氏一族聚居繁衍数百年,大宗不断分出小宗。时至今时今日,一些弱小的小宗,已经居于闾左的瓮牖绳枢之中,几乎与奴仆无异。

他单族长怎么可能认识每一位族人。

“是单毛。”

乌宽辨清了行凶者的样貌从旁回道。

单吉立即作出既是愧疚又显庆幸的模样,以他尾丘乡宰的身份地位向着殷水流致歉。

“近几日以来,我族中有邪祟作乱,不时有人会被惑乱神智,作出迷失本性的祸事。”

他的长子单晖亦摆低姿态说道:“万幸殷郎君无事。”

殷水流暗忖,这便是指使者为行凶准备的说辞了。

有种种邪祟祸乱致以发生死亡的先例在前,着实可以在单氏庄园内做到祸水东引。

他不愿在此时多事,只想着稍后便劝说窦弼带着他们二人辞别离去。

窦弼却不想就此作罢。

“单翁,你族中近日不太平,不止有邪祟潜伏生乱,还有内鬼逞凶作恶,这行凶者的头颅并无半分邪祟入侵的诡息残存,如何可以算作迷失本性杀人未遂。”

又在怒形于色中询问殷水流。

“水流兄,你以生门藏修为制服这行凶者时,他当时有否神智失常的地方?”

一并传入殷水流耳中的,还有窦弼细若蚊蚋的道术传声:“今夜我们来错此地了,现在需要速速离去,水流兄切记要顺着我的话来说。”

殷水流心下稍定,不止是他发现了单氏庄园的离奇诡状,窦弼这种善于降妖除魔的绣衣使者亦是有所察觉。

当下便斟酌着说道:“我在房中拿刀逼问他的时候,他还知道求个痛快,说话的条理也清晰明白,瞧着不似神智错乱的人。”

单吉失声道:“怎会如此?”

窦弼故作愤愤不已的模样,冷笑着环视在场的单氏众人一眼。

指着殷水流道出他的“身份”。

“水流兄乃是我在燎原郡的总角之交,数月前从燎原出发来上阳,不料在浮岚河段遭遇变故,失去了往昔的大部分记忆,沦落成了卜里杀人案的死囚。”

“天可怜见,若非我今日在中丘找到水流兄,我这至交好友便要在尾丘乡寺的判决下,成了秋后的一缕无辜亡魂。”

单氏众人听着不由一脸错愕。

殷水流亦然。

代替单吉行使尾丘乡宰之权,判决殷水流凌迟之刑,并向上级呈报的乌宽正要在目瞪口呆下说话。

窦弼挥手打断。

“我知道乌仆想要说些什么,我这兄弟在尾丘乡寺受审时,神智迷迷糊糊,他当时在堂上胡乱说的话,如何能作真?”

“我从小便认识他,他哪里来的什么卜里妻室?又如何在虚弱不堪时,在卜里接连杀了那么多人?”

“这是为卜里杀人案的真凶,故意设计栽赃的冤假错案。”

窦弼在情绪激昂下,说得唾沫横飞,从而向殷水流诠释,什么叫秉持着正义与光明的绣衣使者。

他有官身。

纵使是躲避风险的跑路,也需要冠冕堂皇的理由。

“若非水流兄在这段时日恢复了小半记忆,连带着生门藏修为也一并有所恢复,方才在行凶者的手下便已经遭遇不测了。”

“他与你们单氏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何以无缘无故的在你们单氏庄园内,遭遇到如此卑劣的暗杀?”

“现在,我有理由怀疑,卜里杀人案的真凶,便藏在你们单氏庄园中。”

“因为,只有真凶,才会这么畏惧出现在我身边的水流兄。”

单氏众人齐齐色变。

窦弼仍然不给他们半点说话的机会。

“单翁,你我为花楼同穴之交,倘若是其他事情便也罢了,现在涉及到我挚交好友的生死冤情,莫怪我不给你留下几分薄面。”

“我这兄弟记忆还未完全恢复,再留在你们庄园做客,只怕性命便要没了,今夜的邪祟入侵,请你们另寻其他的绣衣使者。”

“待我安顿好水流兄,再来揪出这个卜里杀人案的真凶。”

一言不合即告辞。

窦弼伸手抓住殷水流的胳膊一跃而走。

连霓裳在后紧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