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阳病而已(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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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为什么水汇镇的鱼丸米线比我们那边的好吃?”

“这个,就得说到天地造物的神奇之处了,水汇镇里的鱼,都是生长在三条河流汇合之处,这代表着这里的鱼儿啊,要适应三条河流的水质环境它才能生长,这鱼肉,每天用来种不同的水质来训练冲刷,所以它鱼的肉质,相对我们那边的要好,这是原材料好,再接着,水汇镇的村民们,大多数都是靠河边捕鱼为生,每天都和鱼打交道,每餐都做鱼来吃,他们做鱼的技术工多手熟,好的原材料再加上好的技术,所以,他们这边的关于鱼的美食,是我们那边无法相比的。”

“师傅,我懂了,我们坑口镇那边靠山,我们那边的鸡和竹笋,就做得比他们好吃。”

“嗯,不错,还有呢?比如中药材生长的地域区别?。”

“呃。。。。。。中药,我们那边山多,山上有很多葛根、五指毛桃、土茯苓。。。。。。”

“停,你先说一下葛根的生长特性。”

“这。。。。。。葛根的生长特性啊?它像薯一样,长在泥土里,往泥土下深长,它的树干,是藤蔓,很长,会缠着周围的大树梢绕上去,一直绕到大树顶都还在长,开出紫色的花朵。”

“所以,葛根的药用是?”

“治疗伤风、醉酒、嗓子疼、脑壳疼!”

“赭实啊,以后,你要记得,你想学好中医,你就得忘掉你道士师傅教给你的那些祖传秘方,你要学会思考和推理,我再给你讲一遍葛根,像你刚才所说的,葛根它往下深长在地下,往上的藤蔓很长,可以围绕树到十几米、甚至上百米高的大树顶上,它都还可以生长,那这代表什么?代表葛根的运输水分、运输营养的能力很强,那么十几米高的地方,它都能运输得上去,所以,葛根这药的特性,是升。升什么,往上升,升水和运输各种营养物质上去,有水份和各种营养物质,它绕到树顶上的藤蔓,才能健康的继续生长、开花。知道了葛根它的特性是升,那就知道它能治疗什么了。像嗓子干引起的嗓子疼,葛根把水升上去,润了,治疗它,像后脑受寒的头疼、颈子硬,葛根把热量升上去,就散寒了,治疗它,像喝酒过多,口干舌燥、头晕、呕吐,葛根把水分升上去,就生津止渴、散酒的热量而解酒,像拉肚子,葛根把肚子里的水分升上去了,肠道的水分少了,所以它也治疗拉肚子。知道了葛根的药性,你就可以推理出它靠什么来治病,你不要靠死记硬背,规定了什么药治什么病。”

“哦,知道了。”

“那水汇镇最多的中药材是什么?”

“是。。。。。。是车前草,水汇镇这边没有什么山林,但在路边,在河边,我到处看到的,是车前草。”

“嗯,那车前草的特性又是什么?”

“是利水,因为水汇镇这周围环境的泥土,含水量比较多,车前草能一直在这些环境里生长,不给水淹死,那它肯定是有排水的功能,甘淡渗利为阳,这是师傅以前教过我的。”

“嗯,很好!”

。。。。。。

陈京墨对于张赭实的教学,经常会是这样,在每一天的日常生活和大自然现象中随兴而问答,就比如现在,张赭实喜欢吃鱼丸粉丝,就从鱼开始教学,引起他的兴趣,再用启蒙的方式引起他的思考。

在陈京墨的想法中,生活处处是中医,不是只有那几本应试中医教科书才算是中医,要变成一个开口闭口就只懂说阴虚、血虚、气虚的老古板中医很容易,读熟那几本中医教材就行了,但想要成为一个会举一反三,把中医融入到日常生活的人,能治中医书上都没有的病,那就要有点悟性和推理了。

还好的是,张赭实这个人,心不杂,不会耍小聪明,而且听话。

也是往往只有这种人,才能够真真的学习到中医,像张清河,心里全是利益、赚大钱的小心思、小聪明,他的中医知识水平,也只存在于祖传秘方和特效药类的投机取巧。

这种人,陈京墨在前世见得多那些专家了,心术不正的人,就算是学了几十年中医,考到最高级别的职称,他的技术,也高不到哪里去的。

古时候,师傅教徒弟,是很看中徒弟的心术这方面,第一,因为心术不正的人,他的心思不会放在学习技术方面,他只会在学习技术的过程中,选择投机取巧的方式,学来的全是皮毛,成不了事;第二,心术不正的人,就算学到了一点技术和原理,他反而会用来害人,那就有祸于社会了。

“天。。。。。。天赐神医?”

水汇镇离坑口镇不远,也就三十多公里,陈京墨在路上还是给人认出来了。

“真的是您吗?”站在陈京墨面前的,是一个身穿黄色丝稠、满脸福相的中年男人,他看着陈京墨惊讶地问:“您怎么下山了?您不记得我了?两年前,我是给您扎两针,就治好三年多腰疼的张伯仪啊。”

“哦,原来是张员外啊,你好!”其实陈京墨真的不记得这位是谁,在这七年里来,他帮人治好的腰疼不知有多少个,他哪里能一个个记住,但是别人都问候你了,你总得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回应一下,打完招呼后,他就拉着张赭实转身就走。

“哎,天赐神医,请慢走。”张伯仪看见了,他忙快步赶了上来,伸手拦着陈京墨说:“神医,你来到我们水汇镇了,我作为东道主,想请你吃个便饭,不知神医赏不赏脸?”

陈京墨站停,看到这个叫张伯仪,神色淡然地说:“第一,我不叫神医,我有名字,陈京墨,你或叫我陈大夫也好,第二,我们刚吃过饭,要赶路,你有事吗?”

“神。。。。。。呃。。。。。。陈大夫,打扰到您,是我冒昧了!”张伯仪在旁边忙拱手说道:“是这样的,我家里有个病人,是我女儿病了,看了很多大夫都看不好,这几天刚想过去坑口那里找您来看看,谁知道就这么巧,让我在这里看到了您,所以想请您过去看看,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方便,带路!”

陈京墨毫不犹豫地回答。

张伯仪一愣,接着脸上全是惊喜的表情,忙帮陈京墨提着大布袋走在前头,点头讨好样的说:“来,陈大夫,我家在那边,这边请,这边走。”

陈京墨点头招呼了一下张赭实,俩人就一起跟着走了上去。

世人总是把不够圆滑的人,说成是情商不高。

陈京墨懂得圆滑,他是觉得他不必要圆滑,看病治人而已,有事说事,没事少浪费时间,说那么多无用的话语干嘛。

张伯仪的家,是在客栈走过去不远,村头的青砖三进房,进了大门,路过两个大天井,西边就是他女儿的厢房了。

陈京墨他们坐在客厅上等了一小会,张伯仪就把他的女儿从西厢房喊了过来。

现在是春天,太阳当空照,天气还是有点热的,只见张伯仪扶着他的女儿穿着个大绵袄包裸着走了出来,姑娘约二八年华,脸色苍白,唇有点紫,两目神情疲萎。

“感觉很冷么?”陈京墨伸手招呼着那姑娘坐下来后,问道。

“嗯,感觉很冷,盖着绵被都冷。”那姑娘细声细气地回答。

“那你怕风吗?”

“怕,风一吹就难受。不敢出门。”

“头和脖子这里有没有痛?”

“有,发胀一样的痛,牵拉样的痛。”

“胃口怎么样?”

“不好,吃多点了会吐。”

“平时会口渴吗?喝水你喜欢喝凉的还是暖的?”

“不口渴,喜欢喝暧的。”

“二便怎么样?”

“都正常,但小腹经常有下坠感,好像里面有东西似的。”

“你自己用手摸得到包块不?天葵来时痛不?量多不?多少天?”

“摸到有一个小硬结,来时很痛,痛两天就好了,量不多,三天就完了。”

“手脚暧和吗?”

“不是很暧。”

“现在感觉身体有什么最不舒服的?”

“累,全身都累,又累又痛,提不起力气。”

“这情况有多久了?”

“有一个月了。”

“舌头伸出来看看!”

“啊~”

“嗯,把手伸过来把把脉。”

陈京墨望诊、问诊、脉诊过后,转头问张伯仪:“你说很多大夫给她看过了,那些大夫是怎么说的?开有什么药,你还记得吗?”

张伯仪听了,在旁边忙接口说:“我们镇的洪真大夫看了,说小女是肾水寒,水泛又辱脾土,所以后天脾土差,血少,开了七剂中药吃,没有效果;接着我又找来岸边乡的陈炳德大夫来看,他说小女是气虚体质,严重的中气不足,又开了补气虚的中药吃了七天,也没看到好的效果;接着我又花重金请来葛和洲的名医徐大夫来,他也说小女是肾水寒,头痛入风,脾胃吸收不好,要补土抑水,又吃了他开的七天中药,还是没有什么大的好转;再后来,我又请来大王庙的大师过来看,他说小女这么冷,是阴灵入体,阴鬼作怪,要做法事,做了三天法事下来,昨天刚做完,她现在还是这样子,今天就碰到您了。”

“师傅,她是不是真的阴灵附体了?”张赭实在旁边,轻轻地问。

“不是,哪有那么多鬼,太阳病而已。”陈京墨随口答道。

“啊?”张赭实张大嘴巴,两眼迷茫不解,问道:“师傅,她都病得这么重了,只是伤风?也就是你口里经常说的感冒?”

“谁说大阳病就只是伤风感冒?”陈京墨看了张赭实一眼,问道:“你背一下《伤寒论》太阳篇来听听。”

“哦!”张赭实想了一下,脱口而出:“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

“停!”陈京墨打断他,示意一下张赭实,说:“你看这姑娘,大热天穿绵袄,怕风怕冷,是恶寒吧,刚才她说了,头痛、项痛,你摸一下她的脖子,是肌肉很硬吧,还有你把一下她的脉,轻轻搭放上去,看看是不是浮脉?”

张赭实听了,听话的走了过去,用手指轻轻捏一下那姑娘的颈部,是很硬。

“哎呀!疼!”那姑娘轻叫了一声。

接着,他又接过陈京墨的手,三个指头轻轻搭在寸口脉上,真的是浮脉。

“对吧,是对应太阳病吧,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陈京墨在旁边笑着问。

“师傅,但是她又会呕吐、小腹部下坠,脾胃又不好,气血两虚,这也能算是伤风感冒?”张赭实不解地问道。

“赭实,看病,要有自己的主观,不要给别人定义的脾胃不好,气血两虚这些名字所迷惑,《伤寒论》里六经辩证的太阳病条辩,它说的就是,无论你这个人,身体里面是肝有肿块、小腹部生东西,还是你气虚、血虚或脾胃不吸收,只要你这个人,有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这些症状,它就是太阳病,它就得按太阳病来处理,也不管别的大夫诊断它是什么病名,而且,太阳病,不等同于伤风感冒,这点你要搞清楚。”陈京墨耐心地解释完,接着从大布袋拿出笔和纸来开方。

沙沙几笔,只见那张白色的纸张下,陈京墨工整地写下了:葛根四钱麻黄三钱桂枝二钱白芍二钱炙甘草三钱生姜三钱红枣十二枚炮附子一枚干姜三钱细辛二钱。六碗水煮成两碗水,早晚分两次温服。

张赭实站在旁边,低头看着方子一会,又抬头,满眼渴望着等陈京墨解释。

陈京墨笑了笑,指着方子解说:“这姑娘没有汗,不是桂枝汤证,颈硬痛,是葛根汤证,因为病久了,寒入骨,骨头都痛,我再给加了炮附子和干姜,它的作用除了有祛除骨头里的寒外,它配合细辛利小便,还能补充小腹部的热量,让它肚子不下坠。”

张伯仪接过方子,望了望陈京墨,轻问:“那我这就叫人去药房捡药回来煮。”

“去吧!”陈京墨挥手说完,又面对张赭实问:“我再考一下你,如果这个病人,是太阳经的问题,用针炙的方法来治疗,应该针哪几个穴位?”

“针?”张赭实想了一下,回答:“针风府、风池穴、风门。”

“嗯。还有呢?”陈京墨鼓励地望着张赭实。

“还有。。。。。。对不起,师傅,我不知道了。”张赭实羞愧地低下头。

陈京墨点了点头,继续给他解说:“针风府、风池穴,风门穴,是太阳病的近取穴,还有远取穴,因为她病得时间长久了,久病必虚,所以我们得针太阳经的母穴,至阴穴,用补法,还记得《皇帝内经》讲过吗?虚则补其母。至阴穴就是太阳经的母穴。”

“哦,原来是这样。”张赭实点了点头,默默的记住了。

“还有!”陈京墨望了一眼那姑娘,继续开口说:“这个姑娘,现在的情况是全身都累、全身都痛,只针一个太阳经能解决全身的问题吗?她全身都痛,还是要针完全身的经络?”

“这个。。。。。。那。。。。。。师傅,全身痛,这可怎么办?”张赭实想了一下,他不知道,他睁大着眼睛,问师傅。

“开四门!”陈京墨笑了笑,假装神秘的样子说:“以后,你碰到了那些病人,你问他哪里痛,他说他全身都痛的,你就给他开四门,四门一开,那全身的疼痛,就会集中回来它真正受累的那条经络上,全身疼痛消除,只有真正受病的那条经络显出来痛,那这样,就可以方便你的诊断和治疗了。”

“啊?师傅,真的吗?真神奇,真的是这个样子的吗?”张赭实听了,好奇的睁大眼睛问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陈京墨笑着从大布袋里拿出银针盒,接着说:“我说了不算,检验是真理的唯一标准。”

接着,陈京墨让姑娘半躺下,他拿着银针熟练地在双手的合谷穴,双脚的太冲穴各下一针,这叫开四门。

过了一会儿,陈京墨问那姑娘:“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全身都疼么?”

那姑娘听了,闭了一下眼睛感受一下,忽然惊喜地睁开了眼,叫道:“咦?真是神奇,没有了,别的地方都不疼了,只有后背和头还疼!”

“神医啊,真是神医啊!”张伯仪在旁边听到女儿的反应,兴奋地搓着手道:“我女儿有救了!”

“那好。”陈京墨转过头来,对着张赭实说:“看清楚了吧,现在只有太阳经这边疼了,就可以确定我刚才的诊断太阳病是没有错了,那现在,我再给她针风府穴、风池穴、风门穴和至阴穴,如果我针下去,她的症状又得到缓解的话,那就是证明我现在对她是太阳病的治疗,是正确的,针炙除了可以用来治病,还可以用来做诊断。”

“嗯!”在这时,张赭实早已是两眼放光,满脸期待地用力点了点头。

陈京墨拿起银针,又熟练地给那姑娘的风府穴、风池穴、风门穴和至阴穴全给针上了。

再过了一会儿,那姑娘睁大眼睛,转头大叫:“爹爹,我头和后背,也不痛了,神医真的治好我了!”

“真的!真的不疼了!”张伯仪在旁边开心地问道:“是真的好了?不疼了?”

“嗯!真的不疼了,一下子轻松多了!”那姑娘左右摇摆了一下头,感受了一下,开心确定说道。

“神奇,神医,您太厉害了,妙手回春啊,神。。。。。。陈大夫,感谢您治好了我女儿!”张伯仪激动的握着陈京墨的手,很激动地说道。

“不急!”陈京墨轻轻推开他的手,又转头问张赭实:“太阳病欲解时,是什么时候?”

“太阳病欲解时,从巳至未上。”张赭实接口念道。

陈京墨点了点头,又解释说道:“嗯,接着很快,那中药就熬好了,等这姑娘吃了中药,我们等到巳时至未时,如果她在这个时候,胃口忽然大开,能吃很多食物,那就代表她的太阳病解了。”

“是这样的吗?”张赭实的好奇心又勾起来了。

陈京墨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果然,等一会儿,中药煮好了,那姑娘吃了中药后,到巳时,颈和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就忽然很想吃东西,胃口大开,连吃了三大碗的米粥,整个人都精神多了,就再也不用穿着厚绵袄和叫全身疼痛了。

张伯仪一直在说着神奇,奇迹,神医的感谢话,临出门时,还把五十俩的纹银塞给陈京墨说道:“天赐。。。。。。陈大夫,我知道规纪的,这是五十俩纹银,请您收下?”

“规纪?五十?”陈京墨看着这一堆白花花的银子,他好像想通了什么,张清河那货,真的会赚钱啊,接着,他又淡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从中拿起一个,对张伯仪说:“不用那么多,我就拿一俩,你再给我一袋鱼丸就行了。”

“啊?这怎么使得?鱼丸值几个钱?”张伯仪惊讶地叫道。

“嗯,就这么办了,我们还得赶路!”陈京墨提起大布袋子,招呼一下张赭实,转身就走开了。

张伯仪一直在旁边说道感谢和赞扬的话。

张赭实不说话,手里提着大布袋和鱼丸,忙跟在后面,他跟在师傅后面走路的步伐,有点像坑口镇村头那只骄傲的大公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