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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平在半疯癫状态下砍伤了袁郅,自己也被敲晕了。袁臻下令钟郡王投降有功,要尽力救治,务必保他性命,自己扶着肖珺回了主屋。

肖珺从小就知道自己很特别,她有父亲的神秘气质,母亲的读书头脑,还有洪亮悦耳的嗓音。她擅长编故事:恐惧、挫折、空虚,然后是突来的神能;让人震惊的描述方式以及讲完故事后的疲乏。

“我困了。”肖珺是被人扶进主屋的。平宁王府的女眷全部被赶到后院,整座王府被用作临时指挥部。

袁臻温言安慰着肖珺,喂她喝了冰糖润喉茶,直到看着她睡下方才回到厅里。此时诸将已点清降兵,收回玉玺。袁臻的眼中恢复了昔日锋利的寒光,以雷霆之势做出了指令:

“袁郅降为垚陵郡王,谥号逆,以皇家丧礼安葬。女眷流放,所有子嗣全部斩杀,并在宗室名册上删去名字。

林飞,念其马朱山的功绩留全尸,孔荫晟罪大恶极,凌迟……”

讨论到钟平时出现了极大的分歧,有人在平王府的书房找到了大量的书信证明钟平不止接到过朝廷邸报,而且他还斩杀了往南去的信使。他根本不是被袁郅所骗,而是直接参与了叛乱。但另一部分人觉得当时劝降时说过的话要遵守,否则以后打仗谁还信你?

这里牵扯到了战后的利益分配,众将为此从下午吵到深夜,最后袁臻以一己之力强压下说:“钟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夺去爵位,儿子发配南羌,女眷没入掖庭,财产充公。

钟老王爷于国有功,祭祀用田不可妄动。王府乃先王所赠就留给他吧,等他百年后再收归朝廷。其党羽一概不予追究。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谈了。”

卫康安对此还算满意,点了点头不再坚持。

“殿下。”刘厚不合时宜地咳嗽了一下,“钟家二郎不过七岁,那个,充军是不是……呃……远了点?”

“照你这么说,他家只有一个儿子超过七岁,余者皆可免喽?”卫康安嘲笑道:“赏罚的目的在于赏一人而三军振,罚一人而万人止。否则如何对后世起到敬畏警惕作用?自古以来父债子偿,刘将军未免有些妇人之仁了。”

崔智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袁臻,没去接刘厚的眼神。

入夜袁臻来找肖珺,送了她一支翡翠玉簪,此簪出自浙州玉雕大师陆子冈之手,玉簪上的水仙雕刻如发丝纤细而不断,肖珺见了爱不释手。

袁臻替她插上云鬓,搂着她说:“算算我们也经历了许多坎坷,今生再不分离了,和婚大礼等我们回了京城再补办。”

肖珺羞涩地点了点头。袁臻招呼她坐下一起喝酒,他越喝越高兴,反复说着你是我最大的功臣,我一定要把最好的给你。

烛光下肖珺星眼朦胧,姿态娇媚,肌肤白馥馥犹如莹玉一般。袁臻忍不住去吻她,手慢慢游走揉搓起来,直到肖珺兴趣辄起,把她横抱到床上。

肖珺不是黄花闺女,懂得欲拒还迎更有趣味。袁臻只觉得她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讨好道:“以后要什么,心里有什么事都要和我说,还有以后只准看我。”

肖珺半闭着眼睛柔柔地哼道:“除了你还能看谁?”

“你下午去看他了。”

“哦。吃醋了?”

“哼。”袁臻不高兴地翻了个身。

肖珺立即像只柔软的小猫,紧紧地贴着他嗲嗲地求着饶。

袁臻挺然而兴道:“这么明显的事情,还要我讲出来。”

“想去看看儿子,他们不给我看。顺路看看他醒了没,若醒了我不会进去的。”

“你别急,我来想办法,面上我得一视同仁。”

肖珺两手勾住他的脖颈刚说了声:“好。”就被袁臻热烈地吻住了。

正在流溢翕翕然畅美不可言时屋外忽然大乱,肖珺受惊想推开他,袁臻哪里肯放越发用力。可外面那些人仿佛与他们对着干,一阵高过一阵的嘈杂声中竟还夹着犬吠,紧接着火把照的院外如白昼一般,袁臻顿时泄了气恼火怒喝:“出了什么事?”

屋外丫鬟战战兢兢回道:“平宁郡王醒了,举止大变疯疯癫癫,看他的人不敢伤他,反被他咬了。刚才他在和狗抢食呢。”

屋里两人脸色大变,肖珺起身替袁臻披上衣服催道:“你去看看。”

钟平疯了!

老婆儿子一个也不认识了,哭哭笑笑答非所问,疯起来会倒地不起口吐白沫。第二天大清早整个平宁城都知道了。

肖珺从早到晚守着钟平,不准人打骂嘲笑他,到处找大夫来给他把脉看病,又让人把他按住给他扎针,收效却了了。

崔智去问丹丹斗篷做好没,哪怕没做好也可以让他先试试。他很着急,妹妹已蹉跎到了这把年纪,一个卫燕儿已够让人烦的了,若再加上肖珺,妹妹这辈子恐怕只能做斗篷了。

丹丹白了眼哥哥啐道:“乘人之危?我不是那种人。前儿我还看不上她嘴里一套心里瞅着高枝飞,如今倒敬佩她这份义气。”说罢晃了晃手中的鞋底说,“斗篷先放放,珺姑娘说那傻子费鞋,求我走前先做两双出来。”气得崔智骂了十八遍蠢货,发誓再也不管她了。

傍晚袁臻早早回来命人备了一桌子酒菜想再续前缘,肖珺却死活不肯喝酒。袁臻紧紧挨着她说我一整天都在想你。肖珺说今天不行身子不干净。袁臻说没事儿,我就搂着你睡,什么也不做。最终还是被肖珺冷着脸推开了。

一种不详的念头侵蚀了他的内心。

第三天清晨肖珺早早起床,从袁臻的屋前经过时,门口丫鬟向她行礼后问:“娘子来看殿下吗?”

“啊,不是。”肖珺不知道为什么短短一天所有人都改了口,她隐隐有些抗拒。

“你去哪儿?”袁臻听见声音也走了出来。

“我去散个步。”

“我陪你。”

“不用,殿下先用早饭吧。”肖珺没等他答应便匆匆走了。

袁臻把肖珺房里的丫鬟叫来问:“她昨晚是不是出去过?”

“是,给那傻子喂药扎针反被打了,直到四更才回来,哭了一宿。”

袁臻阴冷着脸背过身朝着一把竹椅狠狠地踢了下去,椅子顿时散架了,仆人们全吓傻了。

早饭后袁臻在外厅听着各路汇报,袁郅、林飞的余党已全部缴械投降,袁臻关照了一句“善待降兵”后便起身说走吧。众人躬身行礼请他先行。

走到半路他问刘厚:“你媳妇跟着她没?”

刘厚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才转过弯,心说:“你自己女人问我?”见袁臻盯着他,只得硬着头皮回道:“没有。”

袁臻眉头一紧,走到中庭隔着花窗就见肖珺在院里喂钟平吃早饭。钟平双目呆滞,手里捏着脏兮兮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傻笑。

袁臻嫌恶地喝道:“走了。”说着话丢下众人穿过月洞走到肖珺身边,一把拉起了她。

钟平受惊,眼睛突然充起了血,袁臻身边三五个士兵忙跑过来把他拦腰抱住。

崔智把众人拦在花墙外,刘厚高声道:“珺姑娘,都按你的吩咐做了,咱们该走了。”

袁臻见肖珺呆呆的没动,气恼地拉起她的手说:“这个时候还要闹,快点。”

肖珺抽手放下粥碗,拔出玉簪,背对他说:“你走吧。”

“什么意思?”

“殿下是天下百姓的殿下,我生于斯长于斯,今生今世我在平宁城祈祷你和国家万寿无疆。”

崔智直觉不妙,使眼色让众人去外面等侯。

“我答应你不杀他,我做到了,你还要我做什么?”袁臻气得把粥碗砸了个粉碎。

“他疯了,我这一走,他只有死路一条!”

“我会派人照顾他的。”

“不,你在自欺欺人,没人能用心照顾一个疯子。”

“他疯了你也疯了?他疯了是我造成的吗?”袁臻吼道,“你要为这个威胁纠缠过你的疯子守一辈子?”

“当年是他为我爹娘扶灵守夜。楚山大洪水被迫迁坟,我舍不得离爹太远终日哭泣,他们骂我不懂事,只有他说你们迁的只是坟,却是在拆妹妹的骨头。

如今平宁王府的祠堂里供着我父母和哥哥的牌位。他愚笨无能不假,可他对我的家人有情有义。他明知开城门意味着什么,可还是开了。他若无情,凭我三寸不烂之舌说不动他高举白旗。”

“整个平宁城里遍布着他的私子生,他见一个爱一个,他不是无情是滥情。”

“是,他好大喜功贪慕虚荣,若他只是被贬那是罪有应得,我走的问心无愧。可如今他一无所有,生不如死,我怎能任他像狗一样活着不闻不问?这么狠心的事我做不到,我的良心过不去。”肖珺瞪着袁臻哭了。

良心过不去……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去做?……为什么要和他亲近,给他暗示,让他贼心不死?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搭理他。

袁臻眯了一下眼睛问:“他的财产已充公,你拿什么养他?”

“我家还有一片林子,他可以跟我回去吃糠咽菜。”

“你若连林子也没有呢?”袁臻的眼中射出了凛冽的寒光。

肖珺惊讶地看着他问:“你就是这么答应乔公照顾我的?”

袁臻别过头去不甘心道:“前儿有人在问那林子是老王爷的财产是不是也该没收?”

“那你看着办吧,肖家自有几分薄田,我还能靠做大夫养他。”

钟平突然高兴地喊道:“妹妹说带我去山里玩。”

袁臻大发雷霆,冲上去想给钟平一耳刮子,见他鼻涕口水流了一脸,恶心的他收了手。

肖珺说:“你走吧,我的人生快乐也好、痛苦也罢,该由自己决定。”

“你疯了。你的人生难道只是为他奉献。”

“谁让我和他有个儿子。”肖珺抬了抬下巴,像在自嘲又像在笑。

袁臻的额头青筋凸起,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刘厚想跨进去,却被崔智拉住了。

刚才还在疯笑的钟平,看着肖珺嘴角边的血迹顿时呼吸急促起来,只一会儿就吓瘫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卫五郎正在门外探头探脑,见袁臻脸色难看地摔门而出,立即叫道:“三军准备,即可启程。”

也不知哪家的院子里飘出了曲子,悠悠扬扬如泣如诉:

“她的身世呵,一似那开不尽的春花春柳媚前川,听不尽的杜鹃啼红水潺湲,历不尽的人语秋千深深院,呀,望不尽的门外天涯道路,倚不尽的楼前十二阑干。”

从今以后,各自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