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这就是政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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郅三郎通奸弑君,落荒而逃第二天人尽皆知。与此同时袁臻被皇后下懿旨立为储君,得到了朝廷上下一致的认可。

他在第一时间解散锦书阁,宣布即日起只有政事堂发出的政令才有效,紧接着他做出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决定——他要亲自捉拿袁郅、追回玉玺后再登基,此举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朝中老臣轮番劝他,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到处灭火的能干亲王了,这件事完全可以交给御军去做。

可他铁了心的要亲自动手,最终惊动了皇后。

“我懂你的孝心,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样吧,礼部至少需要一个月为你爹爹准备葬礼和登基大典。这段时间由弟弟们替你守孝,你去抓人追玉玺。最晚十一月底,无论抓没抓到三郎,你都要回来登基。玉玺追不回来,新刻一枚费不了多少时日,你看行吗?”

袁臻妥协了。

刘厚一直在南渚,京城一有变他就被崔智叫了回来,两人见面后也不寒暄面对面坐下喝起了酒。

“锦书阁那帮没蛋的只知道帮着三郎,永远是哪儿有难,把大郎往哪儿塞,搞好了就把他高高挂起。这些年大郎流落异乡,兜兜转转,终于回到了自己的王座;三郎折腾多年,南柯一梦……连戏都不敢这么写。”刘厚几杯酒下肚话便多了起来。

“军队是论军功的地方,政治地位从来不是别人给的。殿下深耕多年,虽然每次打完仗就被收了兵权,但他的影响力一直都在。”

“也是,北营口那帮孙子刚开始屌的很,等咱们走的时候,一个个满心崇拜。当初殿下活捉林允寒后,三郎挺消沉的,我还担心他又使坏呢。”

“你没说错,他一直在使坏。

先在泰武爷床前装孝顺,其实是防着他爹立咱们爷。

可是光郡王和宰相都建议立大郎,理由是当年泰武爷亲口说过谁干掉于二郎立谁做太子。

这时三郎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他质问谁说于二郎就是杀四弟的凶手?”

“他有脸说这话?”刘厚气不打一处来,音量又大了。

“他利用金小娘时时给泰武爷吹枕头风,爷果然耳根软又把光郡王召进宫,但是无人想翻旧案了。”崔智抿了一口茶,“就在大郎不在京城的那几天,郅三郎说他抓到一个人,曾经和大郎的厨子有过联系。泰武爷让他代替自己为四郎主持公道。”

“他还想污陷大郎?”刘厚恨道,“若皇后揪着不放,倒也是麻烦。咱们殿下这次算是险胜了。”

崔智摇摇头诡秘一笑:“看似是大郎险胜,但仔细想想真正的赢家是皇后,哦不对,如今要改口称太后了。”

“此话怎讲?”

“这么说吧,泰武爷若真让三郎瞎搞,朝廷又将掀起争斗和站队。

但是泰武爷突然走了,是太后全程扮演了主持公正的大善人,放下解开亲生儿子死因的执念,防止三郎假传圣旨,扶大郎上位。”

崔智见刘厚不住地摇头,笑笑说:“泰武爷中毒后,不是应该立即派人核查,为什么秘不发丧,唤大郎回京,等他判案不成?

其实殿下早不是五年前的大郎,远的不说,就凭清剿林允寒这一仗,他在军中的地位已无人可及。三郎随便抓个人就想赖在咱们爷头上,哪有那么容易?

但是太后就是要让他知道,三郎本来是要害你的,若没有我抓住金小娘的把柄,你哪有那么容易上位,毕竟你爹还有好几个儿子。

所以最后是她在夺嫡中分到了最诱人的一杯羹。她几乎兵不血刃地收编大郎上位带来的所有好处。如此一来,她就从可有可无的嫡母变成了支持大郎上台的强有力的推动者。”

“三郎上位,她也是嫡母皇太后,左右都不是她亲生的,谁上位不都一样。”

“不一样,殿下的嫡母出身不高且过世多年。林贵妃受林允寒的影响虽被打入冷宫,但只要三郎上位,她就算熬出了头。自太后失去四郎后,谁上位对她最有利?这是一目了然的。”

刘厚惊地呛了一口酒问:“你的意思不会是泰武爷……也是太后捣的鬼?”

崔智起身看了看屋外确认无人关上门回来说:“能长出马栗的七叶树出自楚山。造期颐园时,钟平运了很多树过来,原是为了造船做家具的,有些树带着根还活着,园丁见树形好看便把它栽入园子。

没蒸熟的马栗有毒是殿下和太后提的,当时是为了证明银杏叶有毒无意间带出来的。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京人大多没见过马栗,所以这件事不可能是外人做的。”

“你是指金小娘,太后和殿下?”

“出事时殿下并不在京城,另外期颐园里也没有他的心腹。”

“这倒是,京城是三郎的天下。”

“我查过金小娘,她原是三郎从人伢子手里买来伺候小娘子的,因汤水做的好被陛下看上,从此平步青云。金小娘的母亲仍在,她家往上数三代都住京城,她没有能力分辨马栗和板栗。

金小娘和袁郅那些破事,太后早就知道了,后宫到底还是她说了算。她迟迟不发声就是在等。”

“等他们犯错?”

崔智点头笑道:“三郎果然犯错了。”

“他也是不争气,这种时候碰什么金小娘?”

“这是你情我愿的事,何况金小娘原就是他的旧人。”

“若这么说,金小娘怎么又背叛三郎,她完全可以死抗着不说。”

崔智拿起酒杯看了好一会儿叹道:“七年安逸的生活束缚了她的意志,模糊了她的认识,瘫痪了她的身体。她再也不愿和失败者为伍了。

寿王的生母梁美人与金小娘交好,皇后故意让年幼的寿王告诉她,郅三郎假借她手毒死了泰武爷,东窗事发后,已经把老婆儿子送到外地去了。

金小娘立即害怕了,她到底还要为十九公主考虑。

通奸,罪不至死,只要太后肯放手,一副落胎药就可以把这事儿糊弄过去。

但是她为了自保,三郎就说不清了。原来只是偷腥,突然和弑君扯上关系,至少推翻大郎,自己做皇帝是甭想了。

听说皇后一拿到通奸口供立即派军守住三郎王府,封闭了所有出入口,命令他即刻解甲进园。同时传口谕让大郎带着孙忠回来。

在三郎看来自己刚提重审四郎案,父亲就被毒杀,紧接着金小娘倒戈,这件事怎么看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当时殿下正在京郊看秋训,那儿囤着两万兵力,一旦被殿下带回京城,他还能有活路?

所以他若不跑,就跑不掉了。他在巴力州和平宁城仍有势力,他想学于二郎分而治之。

当年于二郎造反,大家都说四郎是被他害的。事后看看造反是真,毒未必是他下的。如今郅三郎或许重走了二郎的老路,嫉妒是真,但是不是他下手的谁也搞不清。反正你跑了,那只能算到你头上。”

刘厚和崔智碰了碰杯,摇头直叹尔虞我诈太累了。

“咱们爷虽不是太后亲生的,小时侯在太后身边生活过几年也算习得其精髓。你看他们的行动如出一辙:遇敌先试探,试探之外,不是大锤八十一锤定音,而是小锤慢敲、紧锣密鼓,打的对手没有喘息之机,从心智的最深处慢慢摧毁对方。让敌人防不胜防,不胜其烦,最后自己崩溃,漏洞百出。这就是政治。

林允寒和郅三郎只擅长内斗,一生都在琢磨怎么在勾心斗角中击败对手,拿到最高权力。而太后和大郎却有政治家的高瞻远瞩和杀伐果决。”

刘厚打从心眼里佩服崔智,他总能冷静地看待任何人任何事,不被情绪所裹挟,“其实殿下大可不必亲自去追郅三郎的。”

“三郎除了害过殿下,还害了乔公和四郎,换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南渚还有一些事情,比如那个新税,他要亲自过去交代一下,将来南渚是要竖典型的。”

刘厚摇摇头说:“这些交给你我就行了。他……是不是想回去找珺姑娘?”

“你说呢?”崔智白了他一眼,“从回京城那天起,每隔几天就吵着要回南渚。马栗、板栗你想想最早是谁教他区分的?还有那个银杏有毒,我和你什么时候中过毒?他倒好睹物思人全按咱两头上了。”

“殿下一直在等待守望,而珺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离开他。”刘厚叹了口气,“如今才知道她为什么迟迟不嫁,原来不只有侄子还有儿子。”

“目前看来就算有儿子他也不在乎。”崔智耸了耸肩,自肖珺大声说不要同钟平合葬时,袁臻已经完全放下偏见只求美人垂青了。

“殿下若真喜欢,咱们替他抢回来就是了。去年抢九爷赃银,每一步都被他算的丝毫不差,怎么遇到姑娘就乱了分寸昏了头?争了那么多年的皇位,终于争到手了,不先登基反倒跑出去?”

“一旦登基就出不了京城了。”崔智也反对袁臻亲自去打仗,但他清楚反对也是徒劳,“她可比银子难抢多了。何况若真这么做和钟平有什么区别?所以这件事上,他要堂堂正正地抱得美人归。”

“殿下马上要坐拥天下了,还缺美人吗?”

“肖珺的可怕之处不在于皮囊,而在于清晰的意识,高超的医术,还有独立的性格,组合起来她便能大杀四方。

另外她和殿下之前、之后认识的所有姑娘都不同,她就像森林里那些胆小警惕的动物,虽没有攻击性,但你驯化不了她。

她得过乔公五年的点拨,是为数不多的在智力耐力各方面与殿下势均力敌的对手,殿下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把她拿下,求而不得就会念念不忘。”崔智抬手拍了一下,咕哝道:“今年的蚊子可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