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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安是在一众窃窃私语声之中醒来的。
没有什么是比一睁开眼,就看见无数交织媾和的杂血基因窃取者更加令人不适的。
尤其是这些玩意儿一边完成着繁育的任务,一边还在用贪婪的目光审视着自己,不断低语。
不过很快齐安就不再注意身边那些杂血种。
因为那足有两人高的纯血基因窃取者、最早来到这颗星球的泰伦、无数杂血种口中的六臂神皇,此刻便注视着自己。
近乎实质化的精神压迫感和狰狞却完美的身体构造,使得齐安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并非是齐安本人如何恐惧,而是那空虚躯壳之中并没有任何能够称之为灵魂的东西存在。
每一只纯血泰伦,都不过是一具血肉傀儡而已,他们有着自己的意识,也能链接至无上的虫群意志,具备高度的智能。从任何角度来看,他们都倾向于生物这个概念。可唯独在能够映射出灵魂这一生物最本质特征的亚空间之中,任何一只泰伦也都不过只是一个空虚而没有任何色彩的黑影。在无尽的亚空间之中,唯有代表着虫群集体意识的无上意志在永远闷声回响着自己的永恒饥饿。
常人所不能直视之物,便是没有灵魂的邪恶存在。
六臂神皇那已经通过虫群复杂高超的生物技术所糅合开发出的类人大手,轻轻地抚摸在齐安的脸庞。
它见多了人类,也同化控制了太多人类。
那些即便是在自己族群之中也是劣等的生物,从来没有像眼前这个人一样,令自己生出如此的好奇。
眼下这颗农业星球已经引来了贝希摩斯,虫群的伟大先遣舰队。不过半个星球日之后,这里就会被无穷无尽的虫群微生物以及“撕裂者”工蜂们完全摧毁,变成只有虫群和超自然存在才能够勉强生存的猩红之地。
短短数个星球日之后,这里就会完全变成储存虫群一切造物的起源能量的“容器”——再生池。届时所有尚且存活的泰伦,也需要跳入其中,回归成为最初的生物质,等待着下一轮的孵化。
然而,六臂神皇已经凝聚了太多的信仰,即便这些信仰根植在欺瞒和控制之上,但是六臂神皇们在不同星球之上所积累起来的这些连虫群意志都无法解析的奇异能量,还是当下的这只六臂神皇清晰地感知到齐安躯干之中所蕴含的神奇能量。
六臂神皇的赤红眼眸左右开合,在它眼中,齐安的外表之下,是熠熠生辉的纯粹变种灵能。与那些自诩高贵的艾达灵族所拥有的灵能亦或是只知战斗的绿皮兽人所拥有的奇怪“wahhhh”能量不同,齐安的灵能似乎能够适应任何一种生物,同时也能激起任何一种生物最本质的渴望。
六臂神皇从未感受到自己如此迫切的想要吃掉齐安。毕竟所谓的进食对于自己而言,只不过是进一步窃取其他种族基因的手段而已。
那并不是自己生存的必需。
它知道,真正想要齐安的并不是自己的躯体,而是透过自己躯体所凝视着齐安的无上意志。
六臂神皇看着已经被信息素控制毫无反抗意志的齐安,将那些杂血种毫不客气地赶了出去,只留下已经经过那些杂血种数代繁衍,构造回归到纯血种形态的接班人。
它以人类无法听闻的次声波频段与其交流着,叮嘱着齐安对于无上意志的重要性,并且控制着杂血种们争夺贵族的宇宙飞船,让新一代的六臂神皇带着齐安乘坐飞船远离这里。
它已经感知到脑虫的到来,马上这里就会变成人类士兵和虫群战兽们的战场。它也清楚的知道,仅仅一只舰队,并不能保证齐安安稳地被运送到宇宙的疆域之外。
在外界,此刻泰伦虫群的战兽们已经在与身着动力服的高大阿斯塔尔战团战斗。这些涂装风格迥异的盔甲之上,有着多种徽章和标志,若是齐安此刻能够看见,必然知道着这颗星球上有着什么东西,值得数只阿斯塔特战团共同跳帮。
甚至在战场的核心之处,天空中有背生洁白双翼、双目燃烧着的强大灵能者,那是帝皇的神选,是国教传说中的活圣人。活圣人手中的长剑燃烧着白金色火焰,每一次挥动都会将无数泰伦粉碎焚尽。活圣人身边同样飞行着的战斗修女,不断地以肉身冲击在悍不畏死的虫群浪潮之中,造成巨大伤亡的同时,残破身躯却在活圣人的影响之下不断修复甚至复活。
活圣人的羽翼之下,是号称帝皇之爪的禁军。这些禁军比常规阿斯塔特高大许多,战斗力也远非这些虫群战兽可以比拟。即便是虫群战兽中最为可怖的战争造物——暴君,也远远无法与这些身着金色铠甲的巨人相提并论。这些帝皇亲手创造出的,最接近半神的超人们,即便抛去自己手中的武器,也能以一己之力抵挡住数万泰伦的冲击。
在跳帮阵地之上,存在着数百台那被称之为神之机械的巨大自行炮台——泰坦,已经向着无数泰伦血肉形成的红黑浪潮倾斜着火力。即便是火星机械神教,也派遣出了自己的真正家底。
而在泰伦和帝国方未曾注意到的战场之外,是灵族的丑角们隐藏在暗处,伺机待发。这些丑角是除了半神和禁军之外,宇宙之中最强的个体。丑角们此刻紧紧凝视着战场,似乎等待着某种自己所期盼的宝物出现。
这种足够应对星系浩劫的战斗力量突然汇聚在这一颗对于人类而言几乎没有任何价值的农业星球,这实在太过反常。
在远处的山峰之上,有一个身躯几乎完全改造的机械神甫正在和一个全部由未知金属打造而出的机械生命交流着。
他们看着这些强大到足以抗衡多位亚空间半神,甚至是那些由物质规则所幻化而成的现实神灵,在这样的武装力量的打击之下,多半也会陷入非自愿的永久沉睡。
“贝利撒留考尔,我已经将天空中泰伦的舰队全数拉入静寂场之中,你的交易最好令我满意。”
“等着吧,异形。你会明白来到这里,对于你那些收藏的意义。”
没人能在太空死灵面前如此放肆。
这些在数个纪元之前就完全掌握了一切物理规律,并且发动了对于一切物质规律神灵的封印与屠杀的机械生命、天生仇视着一切拥有血肉的种族,也不允许那些趁着自己无数个纪元的沉睡之中,窃取了宇宙统治权的后来种族如此大放厥词。
可惜他清楚的知道,面前名为考尔的人类,也不过是和他类似的存在,有着无数的机械分身。
同样,他也敬佩这样一个只不过存活了一万年的人类能够获取如此之多的知识。这个极端追求着知识的人类,让名为塔拉辛的惧亡者、现今的太空死灵王朝之主感受到了同类之间的惺惺相惜。
“我会等着那样一份完美的藏品出现。”塔拉辛用人类的语言说着。
考尔凝视着泰伦们看似汹涌,却似乎刻意削弱了虫潮强度的某处微小战场,那已经完全机械化的面部,此刻并没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