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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一路怏怏回返,又不认得路,一个多月才回得家来。
娜其格见了他自是大喜,却诧异他换了马:怎把你那宝马换了这个马儿来?
小童道:那马儿丢了。
娜其格笑道:不定哪天就自己跑了回来,你倒多得匹宝马。不是说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小童也不理她,自回屋里去。
娜其格却缠了他来:我这些日子可闷得紧,白忙活了这许多天,也没见他半个人来,你给我详细说说道观的事呗。
小童回道:都些杀人的破事,有何可说。
娜其格仍缠了她来细说,小童更是烦了道:都说了只些杀人的破事,还来烦我。
娜其格道:我只是想听听,也好知道到底你是比我善些呢还是恶些?
小童听得只如雷击,张了嘴却作不得声来。
只心中一个声音来反复问了自己:到底我是恶些还是善些?
娜其格却笑了来:我就知你答不出,还说我恶,只怕细说了你杀人的过程,比我还凶恶。
小童一听,就是自己前些时,因她折磨那灵云观的女子,说她太凶,她到今仍是记得。
只得苦笑了回:夫人自是洞若观火,以后决计不敢再说了夫人。
娜其格过来拉他:看你心情不好,只是逗你,给你看个开心的事情。
领了他到密室,直把小童惊得嘴大张了来。
小童建那密室,只为了去睡,所以虽是挖了地下,却并没多作设计,只用石头建了墙壁,为了通风好些,通道甚是又长又宽阔,在尽头处建了卧房来。
这仅离开不到两月,这地下竟大变样,下得台阶,便建了石门,却是将原先宽阔入口变得狭窄,又建了石墙,只容一人通过,门换作了石门,开关设在了里面,用了齿轮来升降,再往里的通道,却将原先的木门去了,又换了道石门,也是狭窄,却在尽头,竟放了火炮,还安置了许多弩箭,机关重重,拐弯另挖了卧室,还放了许多水和饮食。
小童问道:这水只怕三天便有了味道,过不得七天,弄来作甚?
娜其格道:庞虎只两日便亲来换了水和饮食,都是他的设计。
小童笑了:这设计让我离开了倒是安心,若无军队来攻,只怕一两天攻不下。
娜其格道:他也如此说的,你二人倒是一个心思。
小童真服了此人心思,他这做事的效率也是了得。
小童问:其他密室也作此设计?
娜其格回道:那倒没有,只是另加挖了通道,他说只稍作挖掘,便通了外面,可供下人使用,到时方便逃出去喊了人来。
小童只点头不已。
人才难得,亦得使用方知。
要再自己一人外出,大可放心了来。
但这回出去,却是越发让小童觉得,这天下景色虽好,人却不是易相处的,即或自己出去游玩,也只怕事有多变。倒不如好生经营了山庄,来得舒服。
但要保得平安,还是得交往了官府人员,这大官小吏,都会要了人命,不能离了权力太远。
小童这次事情并不认得官员,要是由了官府恣意去管,只怕毁的还是自己。
不结交官府哪有保护之说,小童深以为道理。
小童只以为这泉州是个港口,实不知此港水之深也。
此处是皇族宗室之地。
靖康之难后,金国对北宋皇族大肆屠戮,正宗皇族多是被杀。宋都南迁后,宗室也是四迁。大宗正司迁了临安,随了皇帝,那南外宗正司却是跑来躲去,先跑京口,再移明州,再迁泉州,这才定居了下来。这皇族一入,泉州便是皇族特权之地了。
这泉州还特设了敦宗院来安置皇族。
这皇室宗亲一来,自然是人气大旺,到这宋理宗时,已是百万人口的大城,设了州衙,宗正司衙,市舶司衙三级衙门,这三大衙门均可直通了朝廷,那宗正司衙更直通了皇帝,除了那都城临安,便是这泉州了,俨然成了副都了。
皇族宗亲甚或直接被任命了来管理泉州,这地简直就成特权中心了,哪是一个州或港口般的存在?
本来那广州是第一大港,有那皇族在这泉州管理居住了,还有广州的什么好事?
自当是泉州便成为天下第一大港。
那皇室宗亲南来更是带得各色工匠。这泉州的陶瓷,制茶,丝绸都上了档次来。泉州的泉缎,更是名扬天下。
这泉州城中聚集了各色人等,有那中亚人,阿拉伯人,日本人,南洋人,竟有了那黑人也来住了。
小童本要结交了官府人员,却哪料这里竟是皇家之地?便有心去讨好了皇家,若有大事小情,有皇家人开口,还不只破财消灾?他可不想再去惹了是非来,便一心要当了昆嵛山庄的庄主来。
小童自去经营商铺,结交朋友。家中有庞虎来管,娜其格也是安心做得庄主夫人,快乐地享受起生活来。
小童常与商人来往,竟是认得一阿拉伯商人,叫作蒲寿庚的,此人却在广泉州定居。小童与他用了阿拉伯语交流,此人自是大惊,不意这中土竟有会得阿拉伯语的,与小童自是不用深交先有了八分好感。
小童也不意他竟是那阿拉伯人来此居住了的,闻得早有海船从那阿拉伯国家行了来,也自后悔当初行得许多山路走回,两人常是交流了来。一个来说山路,一个来说海路,他俩用了两种语言来谈,自是越谈越倾心,甚是相得。
这人虽是阿拉伯人,父亲却早到了广州定居,后又迁来此地,对这大宋的贸易有功,被封了承节郎,竟是作了宋朝官吏。这人随了父亲经商,到得许多南洋国家,通了他们语言,买卖越做越大,成了这泉州之地首富。
此地是皇族所在,这人便使了银钱,他官职是越做越大,甚得皇族欢心。这人将泉州和中土物产带出,又带回大量香料,替泉州带得钱财和税收,这人是边作了商人,边作了官来,又结交了皇族,竟做了这泉州舶司的提举。
小童正要结交官府人员,不承想有这等好事,此人非但结交了皇族,竟直通了皇帝处,小童还不精心结交?
有了此人,小童也就再无了乱事,又通过他结交了皇族,
但有烦心之事,只皇族一句话去便是烟消云散。
那庄中设置,却是闲了下来,庄中人易了几次,只庞虎还在身边,甚为得手。
小童与妻子操办,他近了三十岁才给他娶了个无父母的女子,少了他十岁,只在他庄上侍候了他来。这庄上每次换人,也都由他作了主来,甚得小童夫妇信任。
人生如此,上有皇族来罩,下有应心之人,便不是风生水起,也称得顺风顺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