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变 门(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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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小童却一直在那密室里石床上睡了。睡了不知几时,却在梦中见了梅儿,只见她笑嘻嘻地伸了舌头来舔自己的脸,任自己怎么扭了脸去,她只管来舔,又舔自己耳朵,只烦得自己睁了眼来瞅她。

睁眼却见得一张黑乎乎的马脸。

这小童不知自己这一睡竟是经年。那马儿呆在这生门,日日饮了灵水,几年后也有了灵智,发觉主人这觉睡的未免也太长了些,便来唤他。

小童终是醒了,先是去喝了水,洗了脸,却仍是聊无生意,坐在床上又想睡去。那马儿却又伸了头来拱,直把小童拱的烦了,将马留在了生门,直往那不知名的门里去。

一去便坐了地上那印记里去。

合了眼,仍是想睡。

却在迷迷糊糊中想起了父亲,母亲,梅儿,他却未看到此时他坐处正对应了的屋顶上有印记亮了起来。

脑中一片混乱,小童终是立起身来,去了生门,牵出马来。那马儿却望了自己嘶叫起来,倒象在提醒自己什么,这么一叫,小童便有了异样的感觉,只是觉得自己哪里象是有什么不对。

小童便回了生门去那水渠查看,不成自己这些时有了什么变化?

一看水中倒影,只差惊得坐在地上。

那水中映的,是一张浑不认得的模样,半张脸象了父亲,半张脸却有着女人的容貌。

小童这时灵智已开,便细想起来,万不能是睡梦中变了模样,自己不知多少次石床上睡过,应跟石床无关,只是才去了那房间中冥想,似乎有所感觉,在冥想中有些异样,只怕是那屋里有些古怪。

便又去了那门里,先坐了下来,一阵思索,再去冥想了会,只去想以前自己的模样,似乎感觉脸上有某些奇异变化,心有所动,不几时便起身向生门走来。

再照了水来,便是一张清秀的脸,眼睛明亮,微与以前的自己有点变化,倒是显得老成了些,有些二十岁的模样。

再去试了几次,冥想不同人的样子,再去照见自己,果是每次不同。

小童便明了过来:却原来是会让人变了模样的房间,是个变门。

这变门需得坐了去冥想,只怕便是父亲冥想了也未有变化,只得自己可用。

只是不知出了这密室,这变化的模样能否保持?能保持多久呢?

自己须得出去一试。

却还是恢复了自己容貌,方才出得密室,别是乡亲都不认得了自己。须得以后寻了机会再试。

小童出了院门被人认出来时,岛上仿佛沸腾了,因为他几乎成了人人仰望的大人物。

因为众人实在不晓得他到底弄了什么名堂,让金人如此礼遇乡亲,想他在金人中的地位,绝不是他们这般小民所能企及的,心中便只有了仰望。

众人只满口地来问这些年他去了哪里,又满口地说金人对岛民的好,又说了这墓地重新安排的最高规格,直把小童搞的脑子乱了。

小童终于得知这一睡竟是几年,这大宋天下现时是那大齐刘豫的了。据说这刘豫也是在应天府称了皇帝的,要将那什么宋高宗给压了下去。

小童先去父母墓前看了,墓地整茸的甚是上了档次,那童梅的坟墓也修葺的甚是整洁。小童跪在父母墓前,正铺了一块大石板,竟是专用来祭拜的。小童低了头来看,眼泪却是止不住流下,心中思念百转,直欲断了肠去。

心想若非自己贪食,怎会跟父亲要鱼来吃,不吃鱼又怎会被那洪方盯上,害得父亲身死,若非自己贪了美色,又怎会害得母亲身死,又害死了小梅。

小童跪地良久,心念百转。终是取了块尖石,在石板上刻了:心志不坚,累及亲人。虽有道法千则,却未及得家人一身。不孝子高小童百叩千悔。

又去童梅墓前去跪了祭奠。

起了身来,只泪了双眼,一步一回头地离开。

小童在岛上呆了数日,每日无所事事,只心中更觉痛苦,唤了陈立来道:这岛上原我父母所有的,便都交与你用了去,由你安排。只以后每逢节日,莫忘了祭奠我父母与那梅儿。

陈立大惊:小主要到哪里去?

小童道:天下之大,却哪有我安身之所。我在这岛上,只怕会给乡亲带来灾难。我这一去,不知何时归来,你只好生祭奠便是,这家业都交与了你,我另给你些银钱。

老陈头便要推辞,小童只拿了眼来严肃地看他。

老陈头只得道:小主放心,我绝不敢懈怠。

小童也不与乡亲道别,只身离了岛,牵出了马,也无方向,只向西而去。

自己虽并无几次出岛,但却知向东即是向海,东边并不是陆路,向北是帝都,至于向西能到何处,却是不知了。

此时那刘豫称帝已四五年,管了宋朝半拉子天下,这济南等地倒让他的儿子侄子管了,正招兵买马,誓要灭了那南宋朝廷。

那南宋朝廷还是那宋高宗赵构坐了位的,他一路南逃海上,一路求和称臣,可那兀术因许诺了二太子,只是不允。但二太子在兀术出兵不久后便病死,金朝主和派得了势,竟是不允派兵南下,只让那刘豫去攻打南宋,让汉人内斗,金朝倒休养生息去了。兀术本是提名那宋将折可求为伪皇帝的,却被那宗瀚提了刘豫,本就不满,再与宋朝讲和,与二太子遗愿相违,却话语不得,只暗暗生了闷气,也无他法。

小童这回骑了马一路西行,原无目的,只是闻得乡亲所述,只怕金人要寻了自己,呆在岛上连累了乡亲,所以出得岛来。不意这么多年过去,那金朝这些年了无他的消息,也不再派人寻他。小童却哪晓得外面发生的事情,也不详知过了多少年,还是小心了,先去冥想了模样,略圆的脸型化作了国字脸,模样刚毅,虽仍是年轻,便连自己也不认得,只是眼睛明亮,作假不得。

他走走停停,每晚便寻了店住,不再去密室,这样也听得些消息,大致了解些新近发生的事情。

闻得刘豫做了大齐皇帝,听那金朝使唤,小童便更坚定了离去之意。

这金朝与自己有杀父母之仇,这刘豫又与那金朝作奸,自是不可作他的臣民,可这刘豫却是宋人,领了宋地,又不好与他为敌,去杀宋人。索性离了这是非之地,再作打算。到底去往哪里,却还是定不下。

只是他这变化的模样,倒是奇怪,一入了灵室,便又变回了原来自身的模样,每次变的模样,好像不回灵室还好,一回便失了魔力,再要变又得去冥想,只是赚了累,并无什么用途。

这日又变了模样,倒是成了个壮年汉子,一路西行,便要到了济南府地。

却闻得身后马蹄声起,有五人骑马快奔而来,小童策了马侧身避让,却被这几人围了来。

这几人却是士兵装扮,只是未着盔甲。

一似是为首的道:盗马贼,却从哪里盗得此马?

小童此时只骑了马,身上打扮也是母亲从前备得的行囊中取了的衣物,马上也无其他,这人如此一问,小童便明了众人来意。

却应道:回了军爷,这马是早些年从济南府城里购得,我骑了去乡下探亲,才要返回城里去。

那人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占你便宜。这马是匹好马,你用了可惜,你可从我们五人所骑中选了一匹换乘了罢。

小童淡淡道:军爷莫怪,这黑色却是我喜欢的,只是匹普通的马而已。军爷的马倒是好战马,我这个只是毛发亮了些,看去顺眼了些,却不如军爷的马。

那人便怒了:我好声与你商议,你倒还矫情了去。快滚下马来!

一边甩了马鞭,抽了过来。

小童只用手一拈,那马鞭便到了手里。

几个士兵见了,立时抽出刀来围了上来,小童便要逃也是不易了。

小童仍是淡了声道:这齐朝便无王法了么?

那先前说话的人道:我等便是奉了王法收了你的马去,你要抗命不守王法不是?

小童不再答话,纵马便要突出。

一人挥刀便劈。

小童马鞭在手,挥鞭一卷便卷住了那人手臂,只一扯,那人便更近了身来,小童一把将人从马上抓了过来,停了马。

另外几人挥刀直冲过来,抡刀便劈。

小童只把那手里的士兵从马侧提来一挡,有两刀直砍了去,他并无盔甲,力深入骨,已是不能活了。

小童丢了人去,那些士兵却道:小贼竟敢杀我大齐军兵!

小童却陡然一惊。

父母惨事浮现。

既然惹了事,绝不可留活口,更不可再让人察觉了自己的秘密。

猛一策马,与一人迎了面去,两马错身时,小童一闪身夺了刀,不用转身一个回手刀便直插入那人背里去。

那三人转得马来时,小童正背抽了刀迎面挥来,一个弧形的光圈闪过。

两人捂了鲜血喷溅的脖颈,却被马儿带开了去。

为首那人便呆在了马上,浑无了声息,只惊了眼看。

小童策马近得他身来时,他也只那么呆着。

小童手里的刀正滴落着鲜血,从那人后背拔出时带来的,正红的夺目。

小童慢慢举起了刀来,那人却捂紧了胸前搭裢。

小童冷了双眼,只缓缓地将刀伸入那人胸前去,那人连闪了的勇气也无。显是未经战场,徒有声色。

小童以前哪里想去杀人来着,自从在洪府杀了人,现在倒是只觉杀人如捏死虫子一般,少了怜悯之心。

杀了那人,小童才将他胸前搭裢挑了来看。

里面除了些银两,却有一封火漆了的密函。

打开来看,是青州府的密函,讲青州府招收了两万兵士,军械倒是充足,战马却是未筹得一千,请示如何安排军队及索要饷银。

小童一看方晓得这马果然是骑不得的,这是要征了战马,挑起战事来了。

自己骑了好马,却不是好事。

第十二章隐居

几日后小童进了济南府城,也不停留,宿了一晚,便要继续西去。

临出城门,那守城门卫见得小童牵了好马,却要他出示了公凭。却原来这城入得出不得,此时军中正缺马匹,人出城不甚查验,这马儿却是不能随意进出的,须要公凭。

小童哪里有什么公凭,只得纵身上了马,趁那门开着便策马一纵,从人缝中窜出。这边呼喊了来追,小童马快,不消得多时便已逃得远了。

小童知这回只怕要被通缉捉拿了,再出入州府城池却是不易了,面容倒是回了先前,不再是壮汉模样,马儿却改不得,只得躲了城池来行,渐渐向南去了。

慢慢便过了淮河地界,天气显是热了,小童虽行宿乡间,也知已是那南宋的领地了。

小童对这南宋皇帝却无甚好感。

祖父为国捐躯,理应抚恤,那宋朝彼时正乱,二帝被擒,原可理解未能抚恤。可待这宋高宗坐了江山,却是连旌表也未下得,太原那些将士便是白死。生前功名身后事,这身后事却半分也未理得。

小童怏怏前行,还是了无目的。

季节应是到了立夏,正是天地始交,万物并秀,正是宜人季节。

这日见一处山青水秀,灵气诱人,便走了山路。在半山坡路上,见一四十多岁的农夫,不知何故受了伤,正坐了地上哀号。

小童下了马,见他腿可能是跌伤,动了恻隐之心,反正也闲来无事,便扶了他上马送回村里。

这原是南方一个小村落,依山而居,只有数十户人家分散了住。

回得村来,随那人进了家门,自有家人迎了去,叫了子女去邻近请大夫,一便招待小童。

这家算得上农村富裕人家,看那住房便知。便是正房也有七八间,厢房有七八间,又是带了后院的四合院落。家中有一儿两女。

南方女孩,多出落的水灵白皙,不似北方农村女子,多被晒黑了去,健壮有余,却是灵气不足。

两女孩怕都二十上下,显已成年,却不知为何未曾出嫁。

那男孩虽还小些,也有了十五六岁,近了成年,正跑去请大夫去了。

小童本要离去,这人家执意挽留了吃饭,只得应了下来。

母女一阵忙活,饭做好了那大夫才来。

大夫查看这人伤了左膝,已是骨裂,上了些草药,做了夹板,又开了药,众人一起开饭。

大夫饭后又叮嘱了几句,便径行离去。

那农夫自与小童聊天,互道了姓名。农夫唤作陆丰,闻得小童自北方来,了无双亲,并无去处,便竭力挽留,喊了妻子去给小童收拾厢房。

小童反正也没去处,心想且住几日也好,便不再拒绝。

小童这数日间无事可做,只去与那陆丰聊天,也是无趣,那农夫陆丰倒是热情,甚至与小童谈了天下大事来。

过得近十日小童白吃的有些羞涩了,便要辞去。这日吃罢晚饭,母女俱去清洗食具去了,小童正要辞行,那陆丰忽道:高公子对我俩女儿意下如何?

小童一惊,已知他的心意,却只装作不知,道:两位小姐虽居乡野,却是有大家风范。小可未敢仰视,不曾细观。

陆丰笑道:大女儿年纪刚好二十,小女儿小了两岁,你若有意,可任选其一,我便作了主。

小童忙道:我未有任何技艺在身,这农活我也做不得,更无其他长处,万不可耽误了小姐。

陆丰道:我家世居此处,村中多是本家。我家旱田水田也有数十亩,以往都是雇了长工来做,这些年战乱,已雇不来人手,才自己上得山去。你若不想管,可交由我儿来管,你只去做自己喜欢的便是。这两日交谈我知你饱读了诗书,营商做官全由了你,只不去从军便好。你父母过世,若当我是长辈,便由了我作主,不是报答你相帮之恩。

小童拒道:两位小姐已是成年,自有选择,望大人莫要折了小可。

陆丰却道:不瞒公子,我这两位女儿原都许了人去,只是这些年战乱,两位亲家的儿子都被征了兵去,死在了战场。一时之间,倒找不得人家。

陆丰哪敢说外面传了两女有克夫命,嫁人不得?

小童一时沉吟下来,他倒是知晓这两女过了年龄,只怕不好再找夫婿。

自己并无去处。

此地自己心里不知为何,确实莫名喜欢。

谁人想流浪一生,行断天涯路,总得有个归处。

所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自己本是要隐的,算不得什么大隐,隐于乡间倒是个好去处。

再说自己若要隐居此处,以何身份名义?总得有个说辞,做个女婿也好。

自己再无亲人,这婚姻之事,只自己作了主。在此时代,都是父母给定了婚姻,现在轮了自己来定,到底要寻个什么样的配偶,他哪里有个标准?只觉顺眼就行。

小童实在厌了流浪。思忖再三,便道:就依了大人,您那大女儿耽误不得,我便娶了大女儿罢。

陆丰大笑:正合我意。

次日吃饭时,又见得了他那俩女儿。那大女儿神情带着亲昵,有了笑意,却是扭捏,手脚不知怎放了去。

小童也拿眼细打量,这大女儿模样虽不十分亮眼,却是容貌端庄柔和,眼大眉细,皮肤白皙,极是顺眼。

从这家人表情动作来看,陆丰显是与妻子女儿说了。

饭毕陆丰直接道:待我伤好了,便与你们二人完婚。

小童与那大女儿听得都低了头,偷偷去看对方,皆是眉目含笑。

不意两日后陆丰的膝盖却是化了脓,已是肿得不能挪动半分。

急请了大夫来,看完却叹了气道:这腿只怕是废了。

陆丰变了脸色:怎会如此?

大夫道:这天气潮湿,只怕是染了瘴气,已化了脓水。这瘴气渗入骨头裂缝,便不好治了,以后这腿只怕再伸直不得,恐是要废了。你另寻高人治吧。我只消得脓水,至少可保得你这腿无须截了,想要治好却只怕无了可能。

开了药便自离去,不肯再作停留。

陆家此时直是了无生气。

陆丰看向了小童,完全没了往昔神采。陆丰本是应了腿好便让二人完婚,现在若是等腿好,却只怕已是不可能。

陆丰看了小童,低声道:我这身子,只怕废了。你可还愿娶我的女儿?

小童却近了身,小声道:丈人莫慌。

陆丰听得,眉眼间便有了些舒展。

这一声丈人虽比不得药石,却叫人宽心。

小童思虑再三,夜里潜进了丈人屋里,趁了陆丰熟睡,慢慢从岳母身边抱出床来。进得密室,不等高丰醒来,便取了灵水来洗他伤处,又取水灌入他口中,只灌得几口,就抱入那出处法阵,只怕他醒来。

原担心丈人不在密室里醒来会伤了他身子,但又怕他察觉,不好去回答,还是抱了出来先。

抱回来时,见岳母正睡得熟,便慢慢轻放了回床上去。

第二日未等小童出得厢房,便听得陆丰大叫:快来,小童你们快来。

陆丰的子女忙起身了去,小童早知为何,倒也不急。

陆丰骂道:该死的大夫,吓了我个半死。明明是治得好的,偏要吓我,我又不少了他的诊金。

伸了腿来,众人眼见得那肿早消了,已是弯曲自如。陆丰又特意下得床来走动显摆,众人眼里俱是笑意。

陆丰立马便着手准备女儿婚礼。

这是倒插了门的,男方又无亲戚,有些得按了规矩来。

小童也未去理会,自有陆丰做主。

陆丰夫妇腾出西面两间来,作了小童婚房,中间又隔了两间,自与儿子女儿住了东面四间。

婚后小童也不下农田,农活他确是不会,却让丈人雇了短工,他给了大袋银钱与陆丰,只把这陆丰看得愣了,不知他从哪里弄得。

小童每日多牵了马出去游山玩水,有时驮了妻弟陆云冲,一起去了远处游玩。小童有时带了妻子陆云婷去山上观赏风景。

云婷知小童中了秀才,这日到了山上,便要他作得诗来,便要他作得诗来。小童见了野花,又感念起自己身世,想一会儿便吟道:

山花斗艳应时令,和风暖阳俱相迎。终有狂风暴雨夜,人为争利动刀兵。

云婷听得,哪知他心情,只跺脚道:唉呀呀,这么美景,不听你什么刀兵的,一点也不应景。

小童再想半晌,便吟道:

山青水秀江南天,花红柳绿满眼前。北国虽有故土在,越女惹得君王恋。

这诗隐含了南宋君王不思进取,也合了小童此时想法。

云婷哪里去理会得,只拿手指来点他:就想了美女,男人都一个德性。

小童笑道:都说大丈夫只争了江山,我却只想做个小丈夫,与你相依了,不要那江山,却是和君王一个心思。

云婷笑骂:还是羡了美女,想有那君王般多的女人。

两人开心地打闹了来。

小童初到山村,娶了克夫大龄女,又是赘婿,村里虽多是本家,也瞧了不起,议论纷纷。但小童腹有诗书,写得一手好字,又有匹好马,村里请医写信方便了去,小童只帮忙不收银钱,众人见了他面便都有了笑脸。

小童和那云婷从不红脸,甚是惬意,一时过起了幸福的隐居生活,转眼已是过了年来。

第十三章乱生

小童每日只去游山玩水,习得武艺,了解当地风情环境,便知这是到了楚州地界,近了扬州城。

久居无事,便寻思去趟扬州。

这日与娘子岳父说了,家人非但不拦,还支持了他去,只怕他闲出病来。小童本要带了云婷去,娘子却不愿跟来。

小童便从后院牵了黑马,告辞了出来。

行得几日,便到了扬州,却闻得那刘豫命了三十万大军,直攻南宋而来,已近了楚州,不日便可能攻来这里。

这城里立时便慌乱起来。

小童却是不慌。家人在乡村,战火不会烧到那里去,但呆在这里十余日终觉无趣,买了些稀缺物品,便返了回程。

数日后到得村来,天已是落了黑,小童骑了黑马,倒是与那夜色混成了一体。

敲门半晌,方有人开了门,正是妻子云婷,见了面却是未语泪先流。

小童忙牵了马进门,只搂了妻子,也未言语,直奔正房,却要亲眼来看出了何事。

却原是因那齐朝来攻,宋朝这边大举征兵,前日将陆丰父子一并强带了去,家中再无男人。

小童闻得,也只不语。

岳母对了两女儿道:我有话对小童单言,你们且退去吧。

小童不明所以。

岳母搞的如此神秘,有什么秘密不能对家人说要对了他单言?他只是不解。

待两人离开了,岳母对他低了声道:我早知你不是一般人物,平日不敢烦你,这回你却得救了他们父子。

小童惊道:岳母何出此言?

那妇人双眼直盯了他道:当初你岳父受伤,晚上你进了我俩房间,带了他去,我怎能不知?你带他走时,我虽未看清你面,但那身形我却猜得几分。我猜想他一个农夫,带他走却是为了何故,难不成是你要帮他?我便静躺了等待,果然是你给送回。他那伤情,便是我个农妇,也一眼看得一时半会哪会好得了?可你带他去一会儿便治得似不受伤一般,这哪是常人手段?你骑的那黑马,又哪是常人可得的?

小童闻得,只若耳边炸了个惊雷。

心中只喊便是这农村妇女,怎是这般心计。自己早露了行踪,她却只是不语。今日她若不言,自己只当隐了世,却哪知早入了别人的法眼?

只颤了声道:岳母大人却叫我如何救得?

那妇人道:我虽不知你手段,却闻得杀人救人都是一样,你既有奇法救人,必有奇法杀人。须得杀了那些狗官,救了你岳丈他们。

小童道:便是杀了那些人带回岳丈,可这地方只怕是住不得了。岳母却是要到哪里去?

那妇人沉默半晌,却道:你可自行作了主,也可去军中与他父子商议。

小童只得去床上睡了,那云婷也不多事去问。只是多日不见小童,自是想了男人,见男人这回上了床,只脱了衣服把个光溜溜的身子来蹭。

小童却哪有心思,又不好说得。那云婷也不晓得小童心思,只拿了身子来拱。小童烦得背转了身去,不久却听得妻子啜泣,小童只得转身来哄,终是搂了妻子,入了去才好。

次日起了床,吃罢早饭,小童从后院牵了马便待出门。

云婷截了他问道:相公又要到哪里去?

小童只定了眼看向岳母,半晌也不回答,扭头出了门去。

去了县衙,使了银钱来打听,才知这征得的壮丁已送往扬州城前去守城。

小童匆忙前往。

刚得进城,便被官兵拿了去见营官,却是也被抓了作壮丁,连马也收了去。

小童待进了营,便又使了银钱,四处打听陆丰父子下落,终于寻得,去和两人见了面,只是安慰。又偷使了银钱,让人将自己调往与陆丰父子一营。

不日那齐朝攻扬州一路的先锋军一路破城,来到扬州城下。这扬州毕竟是大城,来军未敢直接攻城,只在城外不远处驻扎了兵马,以待后援。

此时扬州守城将军正是韩世忠手下的一员大将,唤作呼延通的,小童带了陆丰父子让候在帐外,便去求见。

那呼延将军倒是让见了。

小童便直接说夜里要去杀得那齐朝先锋将军,请了这呼延将军答允。

那呼延通是个脾气暴躁之人,本就不十分待见小兵。闻得小童所言不由大怒,问:你有何武艺能杀得那贼人?竟敢在本将军面前胡言乱语?

小童道:我若杀得那贼人,只望将军允我一事。

呼延通气极大笑道:若能杀了敌将,莫说一件,便是十件,我也允了。但教我如何信你?

小童起了身道:我若要骗将军,却有何好处?只为惹恼将军不成?我来提了此事,便是有些把握,也有求于将军。

小童便让叫了陆丰父子进来。

小童道:这是我岳父妻弟,将军且将他们看管了,若我成功,便请让我三人回家,不再服役。若不能成功,便任凭将军处置。

呼延通看傻瓜般瞪了小童来看。瞪视半晌,想来这人可能想老婆想疯了,要讨好了丈人一起回家,竟是这般招法,虽是愚笨,却有些胆气。

小童又道:今夜我便去敌营,若杀了那贼人,便放火为号,还望将军派军突袭,大功可成。将军若不放心只派骑兵来援即可。

呼延通便由不信变得半信半疑了,这人显是真心想了此事,确无道理骗他。见他明显与亲属言语章感情不浅,不会只是想牺牲亲人单独逃了去。想他此行对军队也无妨碍,终是点了头来。

待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已是近得三更,小童便换了夜行衣,拿了将军给的出城令牌,去城门处报得。

出了城,隐了身形前行,不消得多时便已近了敌军大营。敌人虽是有人瞭望,莫说穿了夜行衣,怎可能发现了小童?敌军设了围栅,可那围栅对他来说形同于无,只一瞬便已腾身而入。

近了个营账,小童便将近门睡的提了出来,进了密室。

用灵水弄得那小兵早些醒来,小童便问道:这领兵的将军是谁?

那小兵早已吓傻了,不明白何以睡着睡着怎被逮到了这里,只赶紧回答道:是方可中将军作了先锋。

小童又问了口令和将军住处,便将那人衣服剥了,将人丢到死门里去。

将衣服换了,也不化了模样,想来这夜里哪有人辨得?

出了密室,一路仰了头前行,直往那将军营帐,路上有巡逻的看见便报了口令。走近大帐,远远地见了那营帐门口立了两人,后面也立了两人,可这大半夜的早无了精神。便潜了过去,先将后面两人杀了,再转得帐门来,将前面两人一并杀了,才入得帐来。

那将军正睡得香,被人摇醒了来,听人叫道:方将军。

他一面应了,一面睡眼朦胧地问:何事?

待定了神,却怒问道:你是何人,敢直入我将军大帐?

小童确定了便是此人,再不犹豫,一刀斩下了这人脑袋。

用布包了拴在腰间,便点了火烧了营帐,又去点了几个营帐,就大喊了道:敌人夜袭,杀了方将军!

仍是去点火烧帐。

这档口士兵正睡得香,火势一起,敌营已是大乱。

那边呼延通果是不信,还好令骑兵作了准备。宋朝骑兵少得可怜,这扬州只得二百多骑。看得火势渐起,原待命了的二百骑兵方才突了出来。

小童一路烧来,近了栅栏,用刀劈了缺口,只等那边人马来援。

终见骑兵到得,便弃了敌军衣服,举了火直向那边招手。那骑兵见了便知是自己人,从缺口处直杀了进去。

小童便出了营往外走,却有匹马朝自己直冲了过来,却是自己的黑马。

这马早有了灵性,一心来寻主人。

马上那人直扯了缰绳来骂,却被小童一把拽了下来,道:这是小可的马,还望兄弟原谅则个。此去敌营怕少不了好马任由兄弟挑选。

便自骑了马回城。

小童先前一出城,便有人报了呼延通,他便出得府来,寻思半晌才安排了骑兵待命。得闻敌营火起,早立了城观看,这回见小童献了人头,直呼好好好。

待要命了大军前去,却是不及,敌人早逃了开去。

夜里敌我不明,小童在中军放火,又喊方将军被杀,早有人去查,见了将军无头尸体,不知杀将军者在何处,敌军已是大乱。那二百多骑兵趁机追杀数千大军,只是挥刀就砍,用不多时,便已累得挥不动刀枪,只得回城。

这一战却是打得那数千齐军屁滚尿流了去,只丢下营帐,逃得了无踪影。

过了两日小童便向那呼延将军请赏,要求放了三人离去。那呼延通倒是爽快,立马出了给州府的公文,不再征陆丰父子二人兵役,却是不放小童。

小童也不敢发怒,只是小心问了将军:将军本是应允了小人的,还望让小人一家团聚。

呼延通大笑:似你这等能人早晚也做了将军,还回去做什么小人!本将军给你请功,先任你做个营官如何?

小童只是请求回家,不肯做那什么营官。呼延通却是坚决不允,他只道小童是个善于夜袭之人,有些计谋,哪里晓得小童会什么秘术魔法。只想以后行军打仗也用得上这种善于夜袭之人,不肯放人。

况且已报了请功,上头若是问得,怎可放了人去?

小童求得烦了,他便道:好好的营官不做,真是不可理喻。你若再来烦我,便将你这岳父家的全捉了来充军,这二人也休想回了。

小童担心了这将军的报复,真惹恼了将军,自己不怕,岳父一家可哪有命在。

他只得别了陆丰父子,将二人送出扬州城,自己却留了下来,出城不得。

那南宋皇帝赵构闻得齐朝三十万大军来攻,本是怕了,只想弃了江宁府,再南逃了去。待闻得齐朝先锋一夜之间被杀,大败而逃,又起了信心,命了岳飞、张俊、韩世忠分三路迎击。

那齐朝攻扬州城的先锋虽不是个出名的领兵大将,却是个勇武之人,被人偷袭割了脑袋,对齐朝的震撼可想而知。

待得岳飞、张俊、韩世忠部来击,那齐军方才见了南宋精锐。岳家军素以勇敢著名,不差得金军分毫,齐军哪是对手。那张俊军队也以凶悍闻了名的,韩世忠部队虽是人少,却也武器精良,更有了呼延通凶名,那齐朝号称三十万的大军怎堪一击,一路溃败了北去。

那呼延通奉命率了军北上,却不是作了先锋。小童不愿作营官,便安排作了骑兵小头领,骑了黑马跟随了去,一路随军征战。

只一个多月那伪齐大军就全逃了回去,不再占得半点南宋的土地算了,还反丢了土地。

再一个多月后小童随军而归。这回只敢请了假归乡探亲,倒是允了,小童骑了黑马归来。

小童这数月来在军中,未得机会进入密室,人马都少了灵水滋养。他急想回村去看小婷,便入了密室让马儿饮了灵水,自己也饮得一饱,便打马回奔。

进得村来,虽是夕阳西下,却未及天黑,只纳闷了未闻得昔时的狗吠。

到了自家院落,小童也未出声,先伸了手去推门,却是应声而开。

入了门来,见那陆丰正在西边厢起了灶火。

小童便喊声:岳父大人。

那陆丰转了头来,直扑而出。

却是奔了小童身子来搂。

小童只当岳父是惊喜,却见神色不对。

陆丰仰了泪脸,只问:如何才得归来?如何才得归来?可收到了信未?

小童一脸惘然,他在军中四处征战,漂泊不定,哪有信能收到?

扶了岳父坐下,安慰他慢慢道来。

却原来是二人回来后不久,村里便行了瘟疫。原先只道是普通鼠疫,却是不久村里便人畜皆染,天天死了人去。

陆丰家里先是陆丰儿子云冲倒了去,紧接着云婷妹妹也倒了去,再小童岳母也倒了下去。只陆丰与云婷却没事一般,那云婷还怀了孕,小童却是才从岳父口中得知。

家里人都是慌了,小童岳母却不找医生,只是要差人去找小童,却哪里找得着?

谁也脱不开身,小童岳母却只执意要人去找他来。

家人也只不解,这瘟疫如此作凶,真要找得小童来,岂不是要让他也丢了性命?

小童岳母却说了秘密,只道小童乃是世外高人,自有秘术可救家人。

家人自是不信,她便道了亲眼所见:那陆丰腿伤便是小童夜里趁了无人看见时给治好了,必定用了灵药。陆丰父子又想想军中之事,联想那一夜伤情,怎能不信。

全家人一起议论了,都知道小童必能治了这瘟疫,陆丰与云婷无事,那陆丰定是因了灵药,云婷夜夜近了小童,自是不消说。可如何找得小童?难不成去府衙宣告不成?

那小童这等高人既来此农居之地,必是不想被人知道,他们便是农人也猜出十分。

一时无法,只得找人捎了信去军中,只盼他得信早归。

陆丰见自己与云婷没事,只道体内有了灵药,便割了血来救,却是无用。

儿子,妻子,女儿相继离了去。

那云婷却搂了妹妹直哭。俩女孩多年的感情,早胜过了一般亲情。云婷初尝了当女人滋味,原想让妹妹也嫁了小童,小妹原也有意,可她却未曾向小童说得,要是妹妹也嫁了自应无事。她后悔的只是搂了妹妹身体不放了手去,不吃不喝,只是痛哭。

可她体内哪得陆丰那般灵力?陆丰究是饮了灵水的,她只是近了小童而已。

这一不吃不喝,体力大降了去,她又怀了孕,本是虚弱,再近了病源,这体力如何抗的下去,终是感染了去。

这陆丰只成了孤家寡人。

村里人也不知剩了几个。因了瘟疫,各家少了来往。不少人早逃出了村去,也不知死活。

小童的悲伤怎可述说?

两人吃过晚饭,小童对岳父道:你且蒙了眼,我带你去个地方。

陆丰虽是不解,还是照做了。

走了多时,陆丰忽觉身子一沉,象是落了地洞里去。这回他自是没晕过去。小童用手牵了,用碗取了灵水给他饮,他也看不见,便问:这是什么?

小童只是应道:喝了便是,喝到不想再喝为止。

待得喝完,小童便牵了他手出了密室,又在家门不远处转了几转,方才打开了岳父眼罩。

陆丰睁眼便道:我怎么只觉得在家门周围,你方才带我去了哪里?

小童跪了道:岳父大人,你我缘尽于此,请受我一拜。

陆丰直瞪了眼来看他,道:我只你一个亲人了,你也要离我而去?

小童垂了泪道:我此次回来,是请了假的,那军营并不放我。事已至此,我还回那军营作甚?若我未曾去军中,岳母和云婷他们怎会死去?我此次离开,有此变故,想那军中也不会为难于你。若我还在此处,必要我回了军营,只望岳丈原谅。

陆丰也落泪道:我知你是高人,我腿受伤便是被你治好。这次你定是又喂了我灵药,你出入倏忽,身手哪是一般人,我陆家有幸与你结缘便知足了,你自拿了主意,我不阻拦。今晚且住下了罢,明日再走不迟。

两人只相看了含泪无语。

当夜小童去床上睡了,合了衣服,却只把脸来贴了和云婷睡过的枕头,泪水又不自觉流下。小童得知云婷怀了孕却染了病去世,更是心丧欲死,只恨自己为何不早带她去密室饮了灵水,要不怎会丢了性命。

次日天未明小童便早早醒来,也不辞行,只起身牵了马出来,不知不觉地走向那初来陆家的山路。上得山来,小童下了马来,走向山坡处一岩石坐下,正是以前和小婷来山上常坐的地方。小童越发后悔没带妻子入了密室去,这下妻子与孩子全无,只觉全身无力,浑无精神,两手不自觉地一搭,便入了密室。只觉头脑不清,昏昏欲睡,便入了生门,直直地往石床上躺了下去。

这一睡竟是不知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