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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秋雨回到客栈时候天已大亮,点苍的弟子已做完早课,萧秋雨缓缓地走进谢掌门的房间。
萧秋雨问道:“谢掌门今天怎么样了。”
谢掌门年纪约莫四十左右,四四方方的脸,四四方方的嘴。穿着件规规矩矩的浅蓝缎袍,外面却罩着件青布衫,全身上下干干净净,就像是块刚出炉的硬面饼。
无论谁都可看出这是个规规矩矩、正正派派的人,无论将什么事交托给他都可以放心。
谢掌门道:“我看没问题了,今天可以上路了。”
萧秋雨道:“谢掌门大病初愈,应该多体息两天。”
谢掌门道:“我担心因为我生病的事,而担耽武林大会的召开。”
萧秋雨道:“不会,武林大会召开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我们快点赶回去只要三四天就够了。”
谢掌门道:“早一点到也好,到时还有很多事情要商量。”
萧秋雨道:“我们休息一天吧,秦老镖头来信说,派人来接应我们了。”
谢掌门道:“哦,派了什么人?”
萧秋雨道:“他女儿和他的师侄两个人。”
谢掌门道:“他女儿我是知道的,他师侄是不是最近江湖传闻的‘柳氏一剑’柳一凡的的弟子。”
萧秋雨道:“正是。”
谢掌门道:“听说他的‘柳剑十三式’已尽得柳一凡的神髓,而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会过他吗?”。”
萧秋雨道:“我和他交过手。”
谢掌门道:“哦,此人如何。”
萧秋雨道:“此人生性恬淡,沉着冷静,剑法守中带攻、以静制动、后发而先至。实不敢做他对手。”
谢掌门道:“比萧老弟如何?”
萧秋雨道:“以某比之,如弩马并麒麟、寒鸦配鸾凤。”
谢掌门道:“萧老弟何必太谦呢。”
萧秋雨道:“某实话耳,他们这一两天就会到此。”
两人说话间,门下弟子报道有人拜访。
萧秋雨起身道:“一定是他们来了。”
谢掌门道:“快请。”
来的果然是辛云飞和秦水瑶。
辛云飞和秦水瑶两人同时拱手道:“参见谢掌门。”
谢掌门含笑揖客,道:“请上座。”
辛云飞道:“不敢。”
谢掌门道:“敢劳秦老镖头挂念,劳二位前来,真是过意不去。”
辛云飞道:“些许小事,不劳前辈操心,不知道前辈贵体安康?”
谢掌门道:“现已完全好了。可以上路了。”
辛云飞道:“谢掌门大病初愈,应该多体息两天。
谢掌门道:“我等应已武林大事为重,岂因我一个而担耽呢?”
辛云飞道:“如此说来,我们现在就上路?”
谢掌门道:“越快越好,我恨不得明天就赶到金鹏堡。”
辛云飞瞟一一眼萧秋雨道:“好,我们这就出发。”
一行十七人,个个都是俊马。秦水瑶和罗青青在前,辛云飞和萧秋雨断后。
萧秋雨道:“可有消息了。”
辛云飞道:“他们只来了二个人,林修远,欧阳倩。”
萧秋雨道:“谢掌门曾做过见不得人的事?”。”
辛云飞道:“是的。还不止一、二件。”
萧秋雨道:“我们该怎么办?
辛云飞道:“我们未折穿他阴谋之前,还不能轻举妄动。”
萧秋雨道:“这种人还能留着干什么?”
辛云飞道:“我们是都是晚辈,点苍派的事自有公论。不能由我们处理。”
萧秋雨知道自己就算说三万个字,也无法改变他这决心的。他只有一个字也不说。
萧秋雨道:“你想斗一斗林修远。”
辛云飞道:“魔教是我们的公敌。”
萧秋雨道:“水瑶知道此事?“
辛云飞道:“她不知道。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萧秋雨道:“你觉得他们会在哪动手?”
辛云飞道:“我们只有等待,引他们来。”
辛云飞一行十七人徐缓地沿着一条弯曲而狭窄的山道,深入这称为‘秦岭山区’的地方,四周极目所至,全是连绵的群山,层迭的山岭,迷朦的云峰,没有人烟,没有房舍。唯一能听到的,只是几声怪异的,尖厉的鸟鸣兽嗥,唯一能看到的,也只是偶尔出没于草丛林间的几头惊兽……。
这条山道是如此崎呕,婉蜒而陡斜,加上地下腐烂植物的滑湿,飘渺周遭的云雾行走,行走更加困难了。
天空是一片悒郁的灰黑,细看像一片滚动的烟霭,远山近岭,也都苍茫朦胧,看不出哪是真幻,分不出那是上下了……。气温跟着降低,寒冷与刺骨,再融渗着深沉的弧寂和阴郁,就仿佛一面无形的黑网向他们缓缓罩落!
那无声无息的,宛如带有死亡气息地罩落,一丝丝颤栗,一丝丝恐惧不安,钻进他们每个人的毛孔中,心腑中去了……
他们正朝山顶爬升,那么困难地爬升,所有的人全部开始下地步行,面庞上的肌肉接触着湿冷的空气,凉森森的。
辛云飞道:“谢掌门……”
谢掌门迷悯的道:“辛少侠……可是……叫我
辛云飞道:“谢掌门可还坚持得住?”
谢掌门道:“我……我还行……。“
辛云飞道:“我们翻过这座山再休息。”
罗青青与秦水瑶并肩而行,哑着嗓子道:“这四面八方,好像全有幢幢鬼影,有个风吹草动,也会惊得我喘气急促,浑身冷汗,眼睛亦是模糊得看不清楚了……”
谢掌门道:“不要瞎疑心,疑心就生暗鬼,老夫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何况,这里有许多的人,你含糊什么?”
辛云飞道:“小鬼头放宽心,放宽心,你一定是紧张得太过份了,人一紧张,自然就会生出百般幻觉,其实,这全是杞人忧天,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
秦水瑶也打趣道:“小鬼头,你怕了吧,等下要是强盗来的,你就先躲我后面。别出声。”
罗青青道:“我怕?我从来就没有怕过。我正好要他尝尝我的铁弹。”
众人看到罗青青手中的弹弓又都笑了笑。沿途的枯噪乏味有了罗青青这个小鬼头反而减轻许多。辛云飞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比他想像中来得早一些,因为任何一个人在翻越这么一座大山后,体力都不会怎么好。
林修远头戴斗笠,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直挺挺地站在路中央,身旁还有一个人,正是‘俏罗刹’欧阳倩。湿透了的衣裳蛇皮般紧贴在他粗壮身上。他看来就像是个刚从地狱里逃出来,向人索命的厉鬼!
辛云飞居然在笑。
林修远冷冷道:“各位只怕再也想不到来的会是我吧!”
辛云飞笑道:“你以为我想不到?其实我早就看到你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了。我那些话就是说给你听的,否则你怎敢现身?”
他笑得那么开心,说得又那么自然。秦水瑶都几乎忍不住要相信他这番话是真的。
林修远没有动,辛云飞盯着他也没有动。可是欧阳倩却动了,辛云飞还是没有动。因为秦水瑶的‘子午鸳鸯钺’已经磕上欧阳倩的柳叶刀。萧秋雨的剑已拔出,直指着林修远,好像只要他一动,就立刻在他身上捅上十几剑。
秦水瑶与欧阳倩两人越打越快,欧阳倩左手一扬,空中顿时蔓延浅浅的白雾,秦水瑶脚踏‘离’位身形急退,她知道这是欧阳倩的障眼法‘通天幻术’,不能在烟雾中和她交手。就在这时,寒光一闪,一剑直逼秦水瑶后背而来。
这一剑非但来势奇快而且剑气激荡、凌厉无比。秦水瑶身着厚重的披风仍觉得剑气砭人肌骨。
秦水瑶若是向左闪避,右胁就难免被剑锋刺穿;若是向右闪避,左胁就难免被剑锋刺穿;若是向前闪避,欧阳倩的柳叶刀正在等着。因为她无论怎么闪避,都不可能比这一剑快。
罗青青叫道:“秦姐姐小心。”显然罗青青也看到了这一剑,只是无力去救。弹弓随手向欧阳倩打出两颗泥丸,两颗泥丸在欧阳倩面前一碰,石灰溅向欧阳倩。欧阳倩不知何物,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
“哧”的一声,剑锋刺破秦水瑶的披风,秦水瑶绣袄下穿着天蚕宝甲。就在剑尖刚抵宝甲的刹那间,秦水瑶贴着剑锋一转,剑锋擦着秦水瑶宝甲而过,秦水瑶就在转身一刹那左手铁钺已经勾上握剑的手腕。
这铁钺一勾已快得根本不容对方剑势变化。那人大惊之下,剑已撒手,凌空一个翻身,倒掠出去。秦水瑶随手拿出两颗‘霹雳弹’朝欧阳倩丢去。于是空气中缓缓升起的灰黑色的烟雾,除了空气中还飘漾着刺鼻的火药气味外,就只剩下丈多远处的地面上一大团焦黑的炸痕。秦水瑶随后拉起罗青青翻身上马。道:“我们走。”
辛云飞和萧秋雨一直没有动,直到罗青青喊出秦姐姐小心时,两人同时知道秦水瑶已遇险,两人同时挥剑向林修远刺去。两柄剑惊若游龙,上下翻转。萧秋雨的剑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是立刻要取人性命的杀招!辛云飞剑法缤纷,虚中带实,实中夹虚,眼花缭乱,剑招一经发动便绵绵不断使来。
林修远后退几步,赤沙掌拍来,但听“蓬”的一声,空中上激起滚滚气浪。辛云飞和萧秋雨也不敢近身。
秦水瑶向林修远丢去两颗‘霹雳弹’道:“飞哥,快抢马,我们走。”
林修远见着‘霹雳弹’向自己飞来,急忙连退两丈有余。‘霹雳弹’猛的炸裂开来,“轰”声爆响中,烟硝赤火迷漫,就和从天上打下一个焦雷也似!林修远急退之余恰恰让辛云飞和萧秋雨在自己身旁急驰而过。
欧阳倩跑过来对着林修远道:“这样就让他们跑了?”
林修远慢悠悠说道:“让他们走。”
谢掌门道:“不能让他们跑了,他们一回去,我就完蛋了。”
林修远道:“你刚才不刺那一剑,只怕你现在就完蛋了。”
点苍谢掌门被林修远怼得无言以对,怒冲冲地退了下去了。
欧阳倩道:“你真的是为了点苍谢掌门而放过他们?”
林修远道:“不是。”
欧阳倩道:“那是为什么?”
林修远道:“罗青青。”
欧阳倩道:“哦。”
辛云飞一行四人马不停蹄地急驰,一路北行,尽拣荒僻之处驰去。行到向晚,到了山坡上一处悬崖背风之处,见地势荒凉,四下里既无行人,又无房屋。
辛云飞对着秦水瑶道:“伤得怎么样?”
秦水瑶道:“没有受伤,多亏了这件天蚕宝甲。”
辛云飞道:“哦。”
秦水瑶道:“还得多谢谢小鬼头。”
秦水瑶转身对着罗青青道:“你的弹弓还真不错,这次还得真要好好谢谢你。”
罗青青道:“我这弹弓不算什么?姐姐你哪是什么东西?一炸一大片,威力好大。”
秦水瑶道:“那是‘霹雳弹’。是江南霹雳堂的。”
辛云飞道:“你哪来江南霹雳堂的‘霹雳弹’?”
秦水瑶道:“你难道忘记了在鹰嘴岩,江南霹雳堂南宫逸就是想用‘霹雳弹’伏击我们镖队。没想到他伏击不成,今天他的‘霹雳弹’倒救了我们一命。”
世事就是这样的无常,本来害人的东西反倒救了人家,害别人的人反而先被别人害了。
辛云飞突然对着萧秋雨道:“他们应该追不上来了。”
萧秋雨道:“哦。”
辛云飞道:“此处已到了‘牛背梁’翻过这道岭就到了万花山。”
萧秋雨道:“你想在这地方住一晚上?”
辛云飞道:“恩。”
萧秋雨道:“你真的想?”
辛云飞道:“当然是真的。”
萧秋雨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只需要两个时辰就可以到。”
辛云飞道:“什么地方。”
萧秋雨道:“当然是安全的地方。”
屋子里很阴暗空气潮湿得像是在条破船的底舱,木器都带着霉味。风吹不到这里,阳光也照不到这里。——这就是萧秋雨平时生活住的地方。
屋角有张凳子,高而坚硬,任何人坐在上面都不会觉得舒服。萧秋雨却时常坐在这张凳子上,有时一坐就是大半天。他不喜欢舒服,不喜欢享受。
现在,坐在凳子上的是秦水瑶。她静静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想。罗青青就躺在凳子对面的床上。
萧秋雨并不象个养鱼的人但他的确养鱼养了很多鱼,养在水池里、养在鱼缸里,当然还有挂着的。大多数时候他都与其他那些养鱼的人一样静静地坐在水池旁,坐在鱼缸边,静静地欣赏鱼在水中那种悠然自得的神态,生动美妙的姿势。
这时他也会暂且忘却心里的烦恼和苦闷,觉得自身仿拂也变成了游鱼正在无忧无虑地游在水中。
养鱼的人大多数寂寞,萧秋雨更寂寞。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奴仆都没有。因为他不敢亲近任何人,也不敢让任何人亲近他。
萧秋雨也钓鱼,虽然屋里的咸鱼够他们几个人半月都吃还完,但他还想去搞几尾新鲜的鱼来。当然他也不完全是去钓几尾鱼。他喜欢看鱼在钓钩上挣扎的神态。每条鱼挣扎的神态都不同。正如人们面临着死亡的恐惧时每个人所表露出的神态都不相同。
当然也包括他自己,自己就如那钩上挣扎的鱼。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看到过一个真正不怕死的人。他努力幻想,当死亡降临到自己身上时,是不是更刺激有趣。
辛云飞走了过来坐萧秋雨身边,钓竿扬起,钓丝缓缓地垂下。
萧秋雨忽然道:“你忘了放饵。”
辛云飞的手忽然紧缩,过了很久才道“有时钓鱼也可以不用饵。”
萧秋雨道“你错了,没有饵就没有鱼。”
辛云飞紧握着鱼竿道“有鱼无鱼都无妨反正我在钓鱼。”
萧秋雨慢慢地点了点头,道“说得好。”
萧秋雨忽然转头,盯着辛云飞。他的目光就好象钉子,就像已钉入辛云飞的心里。辛云飞只觉得全身的肌肉已僵硬。
萧秋雨道:“你怕了。“
辛云飞道:“还没有。”
萧秋雨道:“你在想什么?”
辛云飞道:“没什么。”
萧秋雨道:“我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辛云飞道:“哦?”
萧秋雨道:“他们没有追上来,也许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更没有把握。”
辛云飞道:“也许。”
萧秋雨道:“过几天就是武林大会了。”
辛云飞道:“峨眉派已灭门、昆仑派只剩下一个何三冲、点苍派已投靠魔教,还不清楚其它几派的情况怎样?这些我本不想的,可是我——我——””
萧秋雨握着辛云飞道:”你总该记得我说过,无论你有了什么困难,我都不会放手的。”
辛云飞慢慢地点了点头,热泪几乎已忍不住要夺眶而出。一个人在危急时知道自己还有个可以患难相共的朋友,那种感觉世上绝没有任何事能代替。
萧秋雨道:“其实有些人是不能依靠的。”
辛云飞道:“我知道。”
萧秋雨道:“你没有把握。”
辛云飞道:“我的确没有把握。”
萧秋雨道:“一棵树若想要长得高大些,就必定要有很深的根。”
辛云飞道:“你的意思是说……”
萧秋雨道:“我的意思是说.大树的根长在地下别人是看不见的。”
辛云飞道:“我还有两人。”
萧秋雨道:“有两人?”
辛云飞道:“你想知道这两个人是谁?”
萧秋雨道:“不想,我也是一个赌徒,一个真正的赌徒,从不会真正输光的,就算在别人都以为他已输光的时候,但其实他多多少少还留着些赌本的。”
辛云飞道:“不错,只要赌局不散,翻本的机会随时都会来的。”
夜已深,风更冷。辛云飞心里充满了温暖之意,人生原来也并不像他以前想得那么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