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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年来,这些老实的庄稼汉都是最卑微的尘埃,亦是这高楼大厦顽固的基石。
费可一次任性“买单”,便让他们感激不尽。
费可心虚的躲到角落,他受不起他们的磕头。
任科在呜哇哇地医院里,不断地替费可磕头对拜,还他们的涕流。
大家哭。
任科也哭:“别磕了,别磕了,我都磕不过来啦!”
蒋依依被费可送给了警察,他这会儿也没时间管她。
金钱推动石磨,让医院开足了马力。
凌晨四点的医院,还一片人声鼎沸。
费可望着昏迷不醒的蒋梅,多少有些愧疚。
生活的不经意,让人醒悟,活着就是一种极好的运气。
任科见费可有些难过,拍了拍他的肩膀,昏昏欲睡道:“大哥,我困了,好像还饿了。”
人活着,就会困,就会饿。
费可没回头,平静地说:“再忍一忍吧,天亮了,就有饭吃了。”
任科点头,继续昏昏欲睡地摇摇欲坠。不是费可不让他去睡觉,是他非要站着护卫。
他担心蒋梅不是人,是一个鬼,会伤害到了他的好大哥。
咔哒,咔哒!
医院的灯光渐渐关闭,等待着太阳的升起。
费可坐在蒋梅的病床旁,黑色的眼睛在黑暗里不阖。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但是太阳,它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
当它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辉之时。
当阳光洒在费可的脸上……
蒋梅的眼,颤抖着缓缓开合。
她睁开眼,看见了费可微笑的脸。
费可微笑着:“你醒了,饿不饿?我买了豆浆,加了两勺糖。”
蒋梅做了一个梦,在梦里。
她看见任科头顶着两轮佛光,一圈是黑色的,一圈是白色的。
她看见蒋依依身后氤氲着淡漠地星光,一个美丽的身影在哭泣,她的泪,留下来是星星。
她还看见了费可……
他微笑着。
还有他身后尸横遍野地大地,远处是巍峨地尸山,还有汹涌的血海。
她睁开眼,又看见了这微笑,一切那么美好。
是阳光,是少年,是微笑。
蒋梅笑了笑,疲惫地道:“嗯,渴了。”
费可小心翼翼地将枕头垫高,扶她起来,再紧张的看着蒋梅,慢慢的抿嘴小口吸允着豆浆,让生命缓缓充盈起来。
她很憔悴。
她才十八岁,其实,也只是个小孩。
恢复些许气力,蒋梅低头,愧疚的感谢:“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费可暗自叹了一口气,用食指轻轻地点了点蒋梅的额头,笑着道:“蒋梅,你不欠谁,以后给我昂扬抬头,看蓝天,看白云,看绿叶。”
蒋梅抬起头,眸子里渐渐有了光,对着费可轻轻地笑道:“好!”
她又答应了他一个“好”。
她会做到的。
蒋梅醒了,费可困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费可感觉眼皮好重,无力的靠在床沿上,不一会儿,就迷糊睡着。
蒋梅望着他,眉眼弯弯,好想摸摸他的头。
悄悄地伸出手……
一把桃木刀挡住了她的去路。
任科嘴里还有半根油条,含糊不清地说道:“人鬼殊途,我大哥是高天之下的主,你碰了他,会受伤的。”
蒋梅跟不上任科的脑回路,听得糊里糊涂,被他挡住了去路,只好收回手,尴尬地作罢。
病房里不止他们,其他人看见费可入睡,纷纷放缓了手里的动作,小心翼翼,真心的愿他有一个好梦。
蒋梅察觉到了这些动作一致的细微,眼睛里满是疑惑。
穷山恶水出恶人,平安县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有素质了?
任科悠悠地低声道:“你看,我都说了,我大哥是高天下的主。”
蒋梅听得莫名其妙,劫后余生让人性格微调,她笑了笑,俏皮道:“那我就是高天之下,他最有用的臣。”
任科闻言,顿时气得火急火燎,指着蒋梅的鼻子超级小声道:“呸呸呸,不要脸,我才是大哥最爱的人。”
蒋梅愣了愣,脸颊渐渐潮红,跟一个智商不正常人的争执道:“就算我不要脸,也是他最有用的臣,我的脸也是他的。”
这个坏女人脸都不要了,太坏了。
任科气得哇哇叫,“啊呀呀呀呀……不要脸。”
他气得背过身去,龇牙咧嘴道:“我以后不跟你玩了。”
这是他认为最厉害的惩罚。
蒋梅看着疯子,像个傻子,突然快乐得笑了起来,望着睡熟的费可,喃喃道:
“活着,真好。”
就像书里写到:苦根死后,福贵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他家田地里的坟头也已经堆成了一排,可是福贵还活着,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还活着的意义。
活着,就是活着吧?
费可一觉睡到了午后,好在今日是周末,他也不用上晚课。
不好意思的擦拭一下嘴角的口水,费可问道蒋梅:“需不需要通知你的家人?”
他还从来没打听过蒋梅的情况。
蒋梅摇了摇头,淡笑道:“不用了,我已经跟家里通过电话了。”
费可点了点头,没多问为什么她不让家人知道自己的情况,他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跟蒋梅又说了两句,费可给她准备了一些吃的喝的,跟医院再招呼了几声,在医院领导的欢送中,费可领着任科便离开了。
先把任科扔回了斯派克行,费可再回到自己六平米的小屋。
他用电池炉烧了些热水,用盆接上,再兑一些凉水,试了试水温,56度半,恰好合适,费可把毛巾沁进水里,抓起来拧干,开始擦拭身上。
仔细的把身上擦拭干净。
换了一身衣裳,费可撕了两块布条,把手缠上。
握拳活动一下。
很紧绷,打人应该也很疼。
吐了一口浊气,费可推开门,走了出去。
奔跑在夜晚,他逃离了城市的灯光,被吞噬进漆黑笼罩着的大地。
费可手持电筒,脚步匆匆,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黑色的眸子里是黑色的专注。
道路两旁的树木在风中摇晃,仿佛在为他指引方向。
事故现场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汽车残骸散落在四周,一片狼藉。
费可小心翼翼地靠近,借着微弱的手电光,仔细查看每一个细节。
他蹲下身子,用手触摸着地面上的痕迹,试图还原事故发生的经过。
如果是意外,那就是他欠了蒋梅。
如果是人为,他会给幕后的人准备一口棺材。
一口,所有参与的人,全他妈的装进去的棺材。
杀人骗保,经久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