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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既尽,即朔。
魏老头早早便起了床,将酒葫芦装满了茶,便赶着天微亮出了镇子,说是有人约好了时间渡船。
哼,茶入酒葫芦,也不怕串味。
至于姜白,则是被魏老头一脚蹬醒的,总得来说,他睡得并不香。
昨夜雨打风吹,本是好眠的气候,只是魏老头鼾声如雷,逼着姜白搬着张小木凳掏出了厅门,夜观春雨去了。
念叨了不知多少次“坐听檐下水声疏,庭前花落明朝满地铺”,雨才疏了,那鼾声也停了,只有夜鸦叫鸣,姜白这才堪堪入睡。
倚开厅门,天色暗淡转明,一阵梨花的清香便推搡而入,往后的才是青草味。
满院零零散散的堆着残败的白瓣,就连屋瓦上都积了几片,几点晕黄死死抓着瓦片,带着绒毛的尖嘴一张一放,鸣着春意。
春雨夜后,漫入眼眸的都是新意。
初入耳旁的便是孩童的笑语,这一日,便是平日最尖酸的妇人听着这声,也得大大方方地送上些米饼好好侍候。
可以说,四月的朔日是这群孩童最有权势,也是最累的日子。
他们得早早地起床,接过各家各户的“行纳”,趁着露珠未散,便要进山采艾叶,每人整整一大筐,然后每家每户再挑上一些作为门福插在门把上,直到清明后。
期间,这些艾草得要清水泡着,免得发黄枯死,若是孩童,清明后还得要这水泡上一澡,为求福无病,平平安安。
见着孩童们在自家院前,姜白将昨晚备好的一包暗黄的碎蔗糖块取出,随意放到一个竹筐中,却引来了一阵争抢。
这碎蔗糖可不寻常见,在镇子上也得是年前才有,吃过一块过过嘴瘾的零食。
这糖甜的齁鼻,一老一少都不爱吃,只是年前备了二包,以防邻居走访,这些时间折腾来,却还剩得一包,若不是这年间余姑娘体弱不常来,怕是半包都不给剩下了。
哄抢了一阵,孩童们便兴冲冲地随着稍年长的孩子王入山采艾,行纳已成,该是采艾了。
孩童兴致,来得快,去也快,如无根之水,又如天上繁云。
还未歇的半刻,内房便传出一声轻哼,姜白来回踱步了些时间,见着桌上魏老头留下的白粥,将乡塾教的学问好好回忆了一番,想了想对应之策,才呼了口气,捧着粥小心翼翼地走入内房。
这还亏得魏老头每次的侃侃而谈,在他嘴里,江湖中的女子武人要不就是没有封鞘的疯子,要不就是见血的疯子,反正都是疯子。
“咿咿。”
木门有些年头了,一阵推搡,免得发出些刺耳的声音。
床上已经端起了腰的少女随声看去,只见得一个捧着白粥的青衣少年,笑容可掬。
“多谢救命之恩。”
少女向着姜白抱拳谢礼,只是碍着内伤不能从床上下来弓着身,觉得有些歉意,不够心诚。
只是这样的动静也还蛮大,让的少女身上的束肩襦裙一松,脖子往下一处的紧绷也垮了下来,露出胸前一抹金红。
姜白傻了眼,收回视线低着头,嘴上念叨着乡塾先生常挂在嘴上的“非礼勿视”。
少女可不知自己露白了,一双懒散的双眸环绕着四周,只看得家徒四壁。
早间的风微凉,少女只觉胸前一阵凉意,但也是不管,内劲沿着筋脉运转,只是内伤如蚁咬一般麻痒。
姜白已埋着头将白粥放到床边的案桌,以为少女已理正衣服,便想抬头解释,却又见峰峦。
“女侠,你衣服散了。”
姜白又默念几句四字经。
少女闻言,低着头看了眼露出一抹的肚兜,默默将襦裙上提了下,再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背身的姜白,眉头松了下。
“可以转身了,对了,我叫顾盼,江湖武人。”
少女却是忘了叮嘱,忍着闭息带着的麻痒,想着强行运转内劲,也只是徒劳无功,白添了一丝麻痛,不由地皱紧眉头,板着脸。
“我叫姜白,俗人。”
姜白学着少女的句式,慢慢地转过身子,只是看着少女的面容,只得快速地解释一番衣服的缘由。
“我怕女侠介意,只是将衣服泡在桶里。”
“哦。”少女随意地应和着,“有劳了。”
“哦,那些布条泡太久了,已经浸烂了,我便一并扔了。”
姜白自作聪明地添了一句。
“布条?”少女柳眉一跳,耳廊微红。
纵然漠南民风如何开放,她终归不过只是一个配刀初入江湖的少女。
“嗯,布条。”怕是少女听不清,姜白又是强调了一句。
姜白心思明朗,早早便听说江湖有人用布缠兵器一说,只是少女的兵器怕是沉入江底喂鱼去了,只剩得布条。
“登徒子!”少女羞红了脸。
······
环滁皆山也,不知哪位读书人写入书文,便流传了下来。
只是滁州四周并非皆山,仅西南部群山连绵起伏,西北部有隐隐约约的山峦,其余均无山,至于东南,便是一则水乡,游人只当是江南。
小镇便是倚着西南诸峰,仗着滁江依水而建,出了渡口,便可见漫山遍野。
早间的江雾并未散去,见着远处群山墨青,最宜丹青。
所以,当画师看着手上的画作增添的一层薄雾,很是恰意地点了点头,只是看着画中的空廖,感觉缺了些东西。
“好山好水,只是少了些什么呀!”
画师转过头,看着渡船倚着木桨的魏老头,笑道。
“缺了什么?”魏老头也不看,拿出酒葫芦便喝了口茶,嗯,带着些酒味。
“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在下认为这滁江啊,缺了条龙。”
画师说着,便取起画笔在江水上描了几笔。
“不对不对,这滁江富蕴不足,应是蛟才对,蛟跃龙门。”
画师实在想不明白,这穷乡僻里的地方哪来的高人圈养这大妖,按理说这蛟当是人间七品武夫,大川的福蕴都容不下,更别说这么个鬼地方,放到哪处不是一方大能,这小地方何来的气运?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