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阴阳遇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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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女五十面对着清玄老祖的滔天威压,身体不自觉颤栗,精神却如同对这雨水一般,任其打落在脸上,毫不动摇。

当游清玄余光扫到护在她身前的李太虚身上时。

看到他那股掘强不屈,不向权威势力低头时的少年眼神,不由让他心头一怔,便像是照镜子的感觉一样。

若只是说照镜子那也不如何惊奇,惊奇的是他所照到的居然是自己后背的感觉。

正如慕夫子所说,一阴一阳之谓道,想来便是此种意思了。

这不禁让游清玄更加仔细打量起此人来。

当察觉到他天眼处的黑白光球如是太极图一般打转之时,游清玄谓然一叹。

想不到屠武匹夫的元神已经寄宿在了这位少年身上。

倘若如此,那也简单,趁着还未完全侵占他身体,直接连人带元神一块灭了就是。

可是当他又瞧见李太虚身上那团圣洁的白光之后,不由又心生迟疑。

这是凡人身上的辉光吗?

居然能与屠武匹夫的元神之力不相伯仲,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想来这只有婴儿身上才会拥有的纯粹辉光,却出现在了一个少年身上。

这傻大个竟可以心如赤子,单纯善良到如此地步?

若是我游清玄当真将他一块杀了,那这世间岂不是少了一个圣人苗子?

天道无常,玄通观的立教根本就是顺天应人,如今游清玄面对这婴儿般的少年,又教他如何下得去手?

杀这条小蛟?以他的性子,面对左道妖邪,自然不会手下容情,且也易如反掌。

但这傻大个这般固执,是非善恶全然不分,只知一味相护,却又如何是好?

先前就让她大难不死,逃过一劫,现下她又与这少年相熟,难道此女当真是气数未尽,不该早亡?

游清玄心中念头百转,旁人谁也无法揣度他的心思。

正当此时,李母搬来了她的救兵,想着楚风怎么也是玄通观门下的弟子,多少可以替五十求求情。

显然她对清玄老祖的脾性是一无所知的。

楚风和那两位师兄一到,远远瞧见蹲在电云仙鹤身上的白衣少年。

其中白金长老的首席弟子阳澈修道最久,有幸在入门时见过一回,对清玄老祖的身影记忆犹新。

眼见他带头跪地,楚风自也不敢怠慢,一齐大声道:“恭迎老祖,老祖福寿与天齐,老祖神通世无双,玄通有九玄,人界享万全…”

他们喊了一阵由黄土大长老杜撰出来恭维祖师爷的口号后,埋首在地,竟无人敢抬头望他一眼。

众百姓见了此状,那可不是真仙人嘛?一些迟疑的围观百姓,不约而同也跟着扑通跪了下来。

李母从众心理匍匐在地,何况眼下五十与李太虚的生死,还悬在这位老祖手里,哪能不卑躬屈膝?

游清玄不觉有些好笑,怎地自己现在的名声传到自家徒子徒孙的耳中也有如碰见了恶魔邪尊一般?

本座是好杀生,但所杀之徒也多是罪恶之辈。

既然这些徒子徒孙爱这么叫,就由着他们去吧。

游清玄面上不形于色,心下却始终有少年人意气风发,受万人敬仰时的小窃喜。

显然黄土大长老的安排令他颇为受用。

正寻思要如何处理掉这条小蛟时,游清玄忽地眉头一蹙,登时脑袋“嗡”地一响。

面色深沉,挥手一勾。

只见一条银光自楚风身上飞出,飘然落入他的掌中。

“这捆仙锁如何会在你手里?”

游清玄面露凶光,与方才闲适的仙人形象判若两人。

楚风趴在地上,雨水打湿了衣衫,骇然不已。

虽未与这如雷贯耳的祖师爷谋过面,然也在画上目睹过他的风采,那惊为天人的感觉至今难忘。

面对祖师爷的责问,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支吾道:“回祖师爷…弟子…弟子捡…捡来的…”

话一出口,楚风便觉咽喉被扼,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上飘起,似是被人提了起来一般,双手握着自己脖子,两脚凌空乱踢。

余人惊惧失声,心中疑惑难解。

“祖…祖师爷…我真是捡来的…”

楚风慌乱间,索性死咬到底,不管如何说辞,老祖若然真对那妖女动了情,横竖都是一死。

但坚持将自己摆在正义一方,凭着以维护玄通观声誉之名,兴许还能有回旋余地。

游清玄松了凌空将他提起的右手,掐指一算,恍然道:“是了,百年之期已到…”

无心再纠缠这根捆仙锁的来历。

一想到鱼长爻,拿了楚风,脚踏仙鹤,便直奔玄通观而去。

李太虚与五十劫后余生,长松了一口气,不禁相拥在一起。

同时又暗暗为好兄弟楚风担忧。

可那毕竟是他们玄通观的老祖,自己只是一介凡人武夫,哪能干预?

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仙人将他掳走,毫无反抗余地。

也就在那刻起,李太虚心中突然生了另一番念头:我不要做凡人蝼蚁,我也要修道,我也要力量。

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的家人朋友,不再受到修真界仙人的肆意凌辱,能够在人界安享太平。

剑宗,朝剑门。

素衣软靠在石桌上的玉清婉,手抓起一把五色花瓣,轻轻抛落向梅花谷中。

花瓣飘在山谷云海里,瞬时引来数只白鹤,叼着那花瓣一口吞下,鹤唳谷响,余音缭绕。

玉清婉面色也渐红润,像往常一样,喜爱来梅花谷中喂食白鹤。

每到此地,似乎总能看到游清玄躺在那梅花枝上所残留的潇洒身影。

“想它了吗?”

妹妹玉灵泉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双手支颐在石桌上,水灵灵地转动大眼睛。

姐姐玉清婉被吓了一跳,听她如此一说,面色微红,嗔怒道:“是你自己吧…”

“对呀,我就挺想它的…”

不想妹妹会这样直白,玉清婉有些吃惊的模样看着她。

“你当真喜欢他?”

妹妹玉灵泉也奇道:“难道姐姐不喜欢它?”

这下让玉清婉面色更红了,转过身去,低声道:“天下喜欢他的女子那么多,他可不会放在心上…”

玉灵泉皱了皱眉,有些不解道:“什么叫天下喜欢它的女子那么多?还不放心上?”

二人自说自话,姐姐玉清婉捏了捏她的小脸,有些生气道:“少和我装糊涂,那只青丘狐狸不就缠着他不放么?”

妹妹玉灵泉恍然“哦”了一声,手指着姐姐不停点了点,不怀好意地坏笑道:“哦…原来你说的是那老小子啊…”

玉清婉有种不打自招的感觉,错愕道:“不然你说的谁?”

玉灵泉自顾哈哈大笑起来:“这下我知道了,姐姐原来也喜欢那老小子…”

玉清婉神色慌乱,羞得无地自容,不停向她使眼色,手还作禁声状,生怕给旁人听去。

“好啦好啦,我不笑话你啦…我才不喜欢那混蛋呢,总捉弄我,讨厌死了,还是那电云仙鹤比较可爱…”

玉清婉这才知道妹妹所说的是那只仙鹤,被她摆了一道,有意打趣说:“你呀,口是心非,电云仙鹤回来,那…老小子自然也会回来…”

岂料玉灵泉气鼓鼓道:“哼,他不回来才好,害我好几天都是臭哄哄的,若是再敢来朝剑门,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

妹妹想说些狠话,奈何这家伙实在太强,自己吹牛皮容易现吹现破,是以悻悻道:“没什么,只是免得某人会心疼…”

“臭丫头,斗不过他,便开刷起你姐姐来了…”

玉清婉伸手欲打,玉灵泉嘻嘻一闪。

“老小子一来就住上好几月,不比回娘家还勤么…”

这时只听一声仙鹤尖啸,二姝一喜,赶忙起身,却见那电云仙鹤独自飞回了梅花谷。

姐妹俩东张西望起来,但始终没能见到那期盼的身影,又落寞地坐回青石桌旁。

玉灵泉有些幽怨道:“朝剑门没他在,多少有些冷清了…”

姐姐玉清婉则苦笑道:“害人精,别来最好…”

“可惜老小子被一只小狐狸给迷住了,我是无所谓的,只苦了姐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玉灵泉爱与游清玄胡闹,可真把他当哥哥一样。

然而玉清婉口里喊着他清玄哥哥,实则都知道她的倾慕之情,为此游清玄也刻意疏远于她。

听到妹妹说起那只小狐狸,玉清婉一声叹息,又莫名哀伤起来。

“咚…”

浑厚的钟声传遍了玄通观以玉石铺就的通天广场。

那口已经停了近十余年的大钟玄黄,终于又响了起来。

年长的弟子都知道,这是祖师爷回观,召集门人才会用到的方式。

一时间,玄通观的通天广场上乌压压聚集了上千内门弟子。

其中男弟子内心惶恐为多,毕竟祖师爷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来三宝殿准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女弟子则欣喜为多,毕竟传言祖师爷对所有女子都是不错的。

那些在观里待了多少年都不得见过他真容的女弟子,更是心花怒放,不禁让人怀疑她们进观修道,是不是另有所图。

一颗道心早已晃了又晃,就差摔在地上被人踩两脚,还要大声高喊,清玄老祖我爱你了。

观内的三夷六希九微三位真人,正在中宫清玄殿内围着一个大瓦罐团团转圈。

边转边喊道:“看我红牛力拔山兮…”

“瞧我豪猪神龙摆尾…”

“老夫猎豹的闪电顶才是最强的…”

三位六个甲子的老头儿声嘶力竭地在比拼内力一般,似乎正在研究谁的功力更高。

只有凑近了才知道,他们三位围着的瓦罐内正放着红黑黄三条蟋蟀。

并各自用鼠须探子不停拨弄蟋蟀,试图激起它们的战斗欲望。

近于仙人的他们,镇守玄通观百无聊赖之隙,最爱的活动便是围着这瓦罐斗蟀了。

且他们斗蟀老有讲究,选择斗蟀,必选雄性,雌性的一般用来作陪。

初买来的蟋蟀,用菽米、莲子米、豆角米喂养,接近立秋,才能喂饭。

立秋前,要预先装好一坛水,因为秋后的水,蟋蟀吃了会牙软。

立秋后三、四天,要给斗蟀放一个母蟀作伴,傍晚左右放蟀。

同时喂三至四粒饭,第二天一早再将母蟀捉起,连续三天,这样的蟋蟀特别能战斗。

选定的斗蟀,要特别精心喂养。

开始喂饭,先用秋前的水洗一下饭粒,先放七粒饭。

如食五粒,就将剩余的两粒挟起,第二天照样喂七粒,又食五粒,便定量每餐喂五粒。

如食量减至三粒,则不能参战。

每参战一次,要隔三天,如打伤了,得慢慢调理,试打无碍,才能参战。

至深秋,可喂虾瘌饭或鲩鱼饭以增强营养。

善斗的蟋蟀与懒斗的蟋蟀亦有明显的区别,懒蟋蟀脖子有毛。

蟋蟀又名“百日虫”,一般玩两至三个月便死了。

有的人在蟋蟀笼上贴字条,记明蟋蟀捉来的时间,以便掌握其老嫩程度。

三位平时对这个研究颇深,也是唯一乐趣所在,故而看这蟋蟀比老命还重要。

当听到这玄黄大钟一响,都是一怔,手忙脚乱地将瓦罐收藏起来,像极了怕被父母发现自己心爱玩具时的孩童。

“老三,你动作麻溜点,师叔祖回来看见你不务正业,挨了训可别拖我下水…”

无耳的六希真人指挥着双目无珠的三夷真人打扫战场。

那中宫清玄殿内的青石板砖上还洒满了瓜子壳。

供奉案几上的水果和美酒东倒西歪,狼籍满地。

三夷不断念咒施法,将倒掉的东西一一回正。

但近两年的杂物,岂是一时半刻能够处理完得?

累得满头大汗的三夷真人,一边收拾一边抱怨道:“大家都在玩,凭什么叫我担责…”

“那你意思是叫老九喽…”

九微真人早已见机坐回自己的金身铜像内,庄严肃穆,道家风骨一点也没落下。

估摸着他这身汗,还是被吓得为多。

“老三,别怕,师叔祖为人是手辣了些,但也绝对公平公正,绝不会为任何人徇私…”

九微真人大言不惭,回归正位,六希也早已回到南极宫的铜像身上。

三夷真人最末,眼见都安神归位,留下自己人赃俱获,心中愈发焦急。

忙向下喊了一句“小桃”后,立刻脚底抹油,向着北极宫飞去。

那被唤上来的小姑娘小桃,是位模样七八岁的小道童。

红扑扑的小脸和那头顶高高的朝天辫看起来煞是可爱。

与那玄通观内门前的小道童共为童男童女,乃是道观内太极大阵的阴阳鱼眼。

因之身份特殊,除去三夷六希九微三位真人外,其余弟子都要尊他们一声“师祖”。

平日做着玄通观女弟子都向往的事情,打扫三宫。

因为这清玄殿再上一层的楼阁内,便供奉着清玄老祖的玉身法像。

小桃每在使唤另一位小道童小木打扫完三宫后,便会在供奉台前明目张胆地注视起清玄老祖的玉像。

最后感叹一句:我们玄通观这尊神啊,生得多少有些妖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