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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烧了两日两夜,意识逐渐模糊,好像身子也已经不属于自己一样。
不受控制,轻飘飘地悬在半空,大有灵魂出窍,神游物外的感觉。
望着下方浩瀚无垠的银河星海,静谧而深幽。
不知为何,李太虚的灵魂深处又响起了那不可捉摸的对弈声。
仿佛来自遥远的宇宙之外,又似是近在耳边,乃至在自己的身体之中。
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全于自己的一念之间。
一念可生万物,一念亦可使整个宇宙重归寂灭。
修道中人将人体比作是一方小宇宙,对应身外的大宇宙。
故而嗜欲浅者,神游物外,可生天人感应,洞彻天机。
李太虚这方小宇宙一片混沌,想自己又是遁入了梦境,虚实不分。
只在醒来时,梦境中的情景像一条泥鳅,浑身滑溜,越是用力回忆,泥鳅反而溜走的越快。
徒留下手中腥腻的气息,怅然若失。
“慕老头,我这手黑子如何?意想不到吧?”
清心圣子无相之相,随着欲魔天尊的称呼幻出一尊老者的相貌。
“蛇要吞象,有伤天和,那也未必是福。”
欲魔天尊一团黑云缠身,举棋向欲界落子,怫然笑曰:“看它还要强撑几时,过不了多久,全是我黑子的天下…”
慕夫子随而举棋跟出,冷哼了一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老夫便让你一子,狗咬狗去吧…”
欲魔天尊吃了一惊,怒极反笑道:“好好好,慕老头,你这一子下得可狠了…不过全在本尊棋局之内,大局始终是属于我黑子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欲界的李太虚一病,加上五十一走,云来客栈更是手忙脚乱了。
楚风这个与他自小而大的好兄弟,便一直留在客栈内帮忙。
心中虽是对玄通观颇为顾忌,但也不知该逃往何处。
况且若是自己畏惧潜逃,那便坐实了弑师罪名,此生在修真界都别想安稳修道了。
打定主意,只要自己不承认,将这些罪责都推到那妖女头上。
玄通观没有证据,自会为了声名而选择相信自己。
故而神情自若,仿佛寻常下山一样,不显任何异状。
“哎呦,楚风啊,好孩子,还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要怎么办了…”
“大娘,哪里话,太虚的事那就是我自己的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招呼我就是…”
楚风一面帮着端菜送酒,一面跑上跑下招待房客,一头伙计装扮,也算对这位好兄弟尽心尽责。
“我儿太虚这是得了什么病啊?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倒下了…”
李母也请了几位附近有名的郎中,可谁也看不出门道,说是像中邪,又拿捏不准。
楚风当然也看过了,具体是什么不敢妄言,但绝对与那晚的哑女五十有关。
只是不想与凡人扯上修真界的因果,是以笑道:“想必是得了相思病吧,五十出走,他一时接受不了,过几日兴许就好了…”
李母暗想当日李太虚确实是在五十走后便病倒的,因之点了点头,稍稍放宽了心。
“哈哈哈…”
突然冒出这诡异笑声,让楚风,李父李母和所有食客都是一愣,不约而同向上一瞧。
只见李太虚一手扶在二楼栏杆上,一手捂着嘴巴,惊愕之色,不亚于任何人。
“太虚,你…你好了?”
李太虚缓缓下楼,随后又抓了抓头,大惑不解道:“我…我也不知道,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分不太清,感觉脑子有点乱…”
方才那浑厚而又威严的笑声,全然不同于李太虚温和的性子。
毕竟谁也不知他此时身体内住着两个元神,他们在互相纠缠,互相博弈,抢夺彼此的生机。
“烧糊涂了吧?”
李母以手背贴了贴李太虚的额头。
“哎呦,你这到底是冷还是热啊?怎么又冰又烫的,太奇怪了…”
楚风望着李太虚身上的辉光也在黑白轮转,阴晴不定一般,颇为神奇。
人体辉光一般来说都是固定的,即便有变化,那也不会如他这般,像个阴阳太极图一样不停颠倒。
“五十走时,有没有和你说什么话?”
楚风将这线索一直放在那哑女身上,毕竟他与那来路不明的哑女最为相熟。
哪知李太虚摇了摇头,只说她走时在书信中留下了几句话。
楚风一怔:“再见时不要忘了她?沁儿?这想必才是她的真名。”
“应该…应该是了…”
“如此说来,你们还会再见?”
李太虚一脸沮丧,听闻还有机会再见五十,又转为喜色。
“那是最好不过了…”
安神炉,魔宗地阴堡,蛟龙,生病,再见?
楚风刨根问底,心下似乎渐渐明白了什么。
正思索之际,门外忽然来了两个道人。
楚风一见之下,登时吓得魂飞天外,不料来得竟如此之快,自己一时有些措手不及,转头便躲入了后厨内。
原那两人一穿黄色道袍,背插拂尘,一穿白色道袍,背负桃木剑。
显然便是那黄土大长老和白金长老的大弟子,且二人看来修为都是不低。
“各位居士打扰了,请问,敝观的弟子楚风,可曾来过?”
当先一位黄袍道人,年岁不长,风骨傲然,彬彬有礼。
众人面面相觑,方才楚风还在这里帮忙打下手的,怎么转眼便不见了?
“哦,两位道长,找楚风啊,你们寻他有什么紧要事吗?
我与他很熟,等他回来,我定将话带到。”
李母察颜观色,也不说人在不在,只想先听听他们来意再做决定。
岂知另一位白袍道士,向前一步,愤慨道:“这孽畜,杀我师…”
“啊…是阳澈师兄啊,两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莫生气,莫生气,师弟赔罪赔罪…”
楚风未等阳澈当众揭露其罪行,便脱了伙计打扮,赶忙跑了出来。
若然由着他在此乱说,那我楚风还有何脸面在古楼小镇上立足?
有何颜面面对所有对自己寄予厚望的古楼百姓?
他可不是那妖女,说出来的话有多少份量,楚风自然清楚。
是以快步出来,将其话语打断,立马勾住二位师兄的肩头,向外边走边回头笑道:“没事没事,我和两位师兄叙叙旧…”
三人一晃不见了影踪,徒留下一脸茫然的百姓。
然那两位师兄似乎也很认同楚风的做法。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门内之事,自要门内自己人来解决。
待得离人群远了,三人落地,两位师兄这才面露凶色,一把将他反手擒住,审问道:“白金师叔可是你这畜生杀害的?”
楚风一愣,立马叫苦连天道:“这可大是冤枉啊,两位师兄,我楚风只是五代弟子,身份低微,纵有天大的胆子,那也不敢作出此等以下犯上,忤逆师门的事来啊…”
他矢口否认,毕竟谁也没有亲眼见过那白金道长是为何人所杀。
阳澈身为五行白金长老的首席弟子,在得知噩耗后悲愤交加,主动请缨,誓要拿了凶手正法。
当下满腔怒火,喝问道:“那我师父是怎么死的?
他明明是为戮神匕首所杀,这你又如何解释?”
楚风眼珠一转,继续叫苦道:“这可真是怨死我了,那白金师叔是被那妖女所害。
那妖女就是有意要嫁祸在我身上才用我的戮神匕首行凶,而且我也是被她胁迫的。”
阳澈与另一位师兄互视了一眼,觉得有些道理,心中怒火稍息,将他一推,继续质问道:“那她为什么没杀你,你为何又不敢回师门?”
“这…这就是那妖女的狡猾之处啊,若是杀了我,不就无法嫁祸了嘛?
而且我…我也不敢回师门,毕竟是我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折辱了道门风骨,给那妖女放了,师…师父自然也不会饶过我的…”
楚风这一说可谓有理有据,让两位师兄听了都默默点了点头。
“这妖女在我们玄通观之时,就在那魅惑过我们内门弟子,其心可诛啊。
要我说那什么婚约云云,多半也是她用狐族媚术迷惑了祖师爷才让他老人家许下此等荒唐的诺言…”
楚风乘热打铁,将所有责任都一股脑推到那妖女鱼长爻身上。
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半真半假,前面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后面留白供人遐想。
最后以此推论出来的,就会被人当作真理。
在真理光环的加持下,从而否认先前的推论,认作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果然,阳澈最是嫉恶如仇,与妖邪誓不两立。
听了之后,有了共情,态度大转,居然也跟道:“我早就对那妖女不满。
堂堂道门老祖,又岂能与妖物私通?
那不是明摆着来抹黑我们玄通观嘛。
哼,还是一只骨狐仙,这若是传扬出去,我们玄通观弟子岂不是要沦为修真界的笑柄…”
楚风心中自得,果然此计不错,得让那妖女将这口黑锅背严实了。
“是啊,那妖女不仅将我挟持了,将那万年血灵参吃了,还…”
“还什么…”
两位师兄异口同声道。
楚风略微低了头,有些难以启齿道:“她吃了那万年血灵参…然后…然后无法自持,我…我被她…被她给…”
他没有说后面的话,但也能猜出大概,那黄袍师兄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艳福不浅嘛,那妖女说到底也是女子,总有需要,你们孤男寡女在一起。
而且楚师弟生得一表人才,这也难怪她吃了血灵参后会把持不住。
你不敢回观,怕被祖师爷知道后将你抽魂炼魄,那也在情理之中…”
楚风知道此事迟早是瞒不过老祖的,是以倒打一耙,让门内其他弟子率先传播出去,看她如何翻身?
不料他说完此话之后,“嗖”地一鞭甩来。
“你这无耻之徒,我和你拼了…”
原是鱼长爻一直隐匿了气息,紧跟在楚风身后,伺机报复。
如今听他颠倒黑白,这般诋毁自己,心下又气又急,哪怕他玄通观弟子再多,那也是再忍不下去了。
楚风在服食血灵参后,五感异常敏锐,其实早察觉到身后有修士跟踪自己。
心中略一计较,便知是这妖女为了寻仇,锲而不舍。
是以将计就计,以此激她现身,躲开这凌厉的一击后,口中还不忘叫道:“两位师兄,你们都看到了,这妖女要杀我灭口了…”
阳澈与那黄袍道士看得清楚,同时护在楚风面前,大有同气连枝之意:“楚师弟放心,有我们在,任她是什么妖魔,也不能伤了我们玄通观弟子…”
随即一人摆开拂尘,一人持剑掐诀念咒,准备施法擒妖。
鱼长爻被气急了眼,望空祭起通幽神葫,正欲摇动招魂铃时,忽听李母跑了过来,远远大喊道:“仙…仙人…楚风…是…是你们老祖…快救…救…”
鱼长爻听闻此言,登时一愣,心中五味杂陈,胸口窒息一般疼痛,泪水也仿佛决堤,抑制不住长流下来。
旋即骑了肉球狸猫,飞快而逃。
九玄真人,那可是她日日夜夜都想要见到的人啊。
可如今再听到他时,却不得不背道而驰,这其中的心酸苦楚,她又如何能够与他说?
只是想着杀了这畜牲之后,自此躲在狐穴,一辈子也不出来,远离人族,远离这个肮脏的世界。
而今连这点复仇的念头也顷刻间没了,心如死灰。
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快点离开这个越想见,而越不能见的伤心之人。
她趴在狸猫的肉背上,心如刀绞,穿行在云层中,四肢软垂,或许只有在它身上才能找到些许安全感了。
阳澈与那黄袍师兄本要追去,可一听是祖师爷竟然驾临此地,心中惊奇,又不甚惶恐。
哪还敢在此耽搁,赶忙与楚风向小镇回赶,一齐迎驾。
此时天也黑了,雨水正如鱼长爻的泪水,一同坠落人界。
而李母口中的仙人清玄老祖,正脚踏电云仙鹤,头顶有若绽开了一朵由圣光而成的九品青莲。
青莲圣光如一张大伞罩在游清玄的头顶,阻隔了跌落在人界的伤心雨水,涟漪阵阵,光晕宛若云霞。
气度闲适的他,半蹲在仙鹤身上,向着下方一位负伤在地的黑衣女子,淡淡问道:“再问你一遍,安神炉现在何处?”
语气冲和,然却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威严。
那日,游清玄自玉灵泉口中得知了姐姐玉清婉是被地阴堡的一条恶龙所伤,且这伤人地点便在古楼小镇。
是以他更加笃定,地阴堡已经找到人魔屠武大帝元神的最佳宿主。
需赶在夺舍之前将他元神劫获,也可使少一人受害。
玉清婉为了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便将自己也舍不得乘骑的电云仙鹤借了游清玄一用。
这头顶青莲圣光,脚踏祥云仙鹤的老祖一入小镇,便引来了周遭百姓的围观。
即使雨越下越大,那也挡不住这些人的热情,纷纷跪地向他朝拜起来,好似仙人生来就是受凡人瞻仰膜拜的一样。
此等声势,亦是玉灵泉想要的效果,临行时还不忘补上一句:记得说仙鹤是出自我们剑宗朝剑门的。
调皮的她还在电云仙鹤的翅膀上各书了“剑宗”和“朝剑门”几字。
由着这清玄老祖驾驭,自然更能彰显我剑宗的恢宏气象。
那倒地女子一袭黑衣,眼角隐有黑色月亮的标记,嘴边还挂着黑色血痕,正是那哑女五十。
而突然紧护在她身前的大个少年,自然便是那李太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