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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看我们的第一幅拼贴画吗?“陆明泽忽然起身,从花架顶端取下陶罐。陶土表面还留着他当年刻的“媚的秋“,颜料剥落处露出底下的粗陶质地,像幅抽象的岁月地图。罐子里装满了枫叶标本,每片叶子背面都用铅笔写着年份:1995、1998、2003最新的一片是去年秋天捡的,叶脉间还夹着他拍《秋光》时不小心掉的快门线零件。
他指尖拂过一片边缘泛黄的叶子,上面的“媚“字被岁月浸得发棕,笔画间渗着当年的丙烯颜料碎金。“记得怎么拼的吗?“他忽然抬头,眼睛里映着花房暖黄的灯光,像盛着两盏小油灯,“长椅是用梧桐树皮贴的,银杏树的叶子我们捡了整整三麻袋,结果胶水不够用,最后用了我的米糊。“
姜紫媚当然记得。那幅《秋日私语》现在还挂在画室的玄关,每次进门都能看见。梧桐树皮的纹理像长椅的木纹,银杏叶的金黄在二十年后依然鲜艳,只是胶水有些泛黄,给整幅画添了层怀旧的滤镜。她伸手抽出一片橙红色的枫叶,叶尖缺了个小口,像被谁咬过:“这个像你拍的青海夕阳,记得吗?你说云像被打翻的调色盘。“
陆明泽忽然握住她的手,将那片枫叶按在速写本上:“明天我们再做一幅吧,用今年的红叶,还有”
他顿了顿,耳尖的薄红蔓延到脸颊,“还有我新学的压花技法,能把颜色锁得更久。“花房的老式座钟敲了七下,暮色突然浓了起来,他的影子投在玻璃上,与她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幅会呼吸的剪影画。
厨房的蒸汽模糊了玻璃窗,姜紫媚搅动着川贝梨汤,听着玻璃花房传来的闷响。
她探头望去,只见陆明泽正单膝跪在雪地里,认真地给雪人安胡萝卜鼻子。
雪人的身体歪歪扭扭,显然是他用画架支着堆的,围巾是她去年织的姜黄色毛线,歪歪扭扭地绕在雪脖子上。
“往左一点,歪了!”
她笑着喊道,汤勺碰在锅沿上发出清脆的响。陆明泽抬头辩解,睫毛上挂着的冰晶簌簌掉落,在路灯下像撒了把碎钻。他起身时,毛衣后摆掀起一角,露出后腰贴着的退热贴——这次是卡通小熊图案的,显然是特意在药店挑的。“说好的只是着凉?“她假装严肃,却在看见他裤脚的雪水时,转身去拿干毛巾。
梨汤的甜香混着雪后清气弥漫开来。陆明泽推门进来时,肩头落着雪花,手里捧着个牛皮纸袋,上面印着“街角书店“的logo。“路过看见的,“他把袋子塞进她手里,耳尖还沾着片雪花,“里面的压花教程写着用甘油浸泡,这样叶子就不会脆了。“姜紫媚翻开书,扉页上贴着片银杏叶书签,叶脉间用钢笔写着:“给我的秋光诗人“。
深夜的画室浸在暖黄的灯光里。陆明泽坐在画架前,给《秋光·伍》上最后一层光油。
姜紫媚倚在他身边,用棉签替他调整画框角度。
画布上的枫叶正被夕阳染透,叶脉间的金黄与他睫毛上的碎金遥相呼应。“这里再加道暖赭石,“她指着画布左上角,“像夕阳落在枫树梢的样子,就像我们在青海看的那次。“
陆明泽忽然放下画笔,从口袋里摸出个丝绒盒。打开时,镀银快门线在廊灯下泛着温润的光,表面刻着细小的枫叶图案,末端系着用两人头发编的红绳——她的黑发与他的银发交缠在一起,像两条温柔的河流。“提前三个月送,“他将快门线放进她掌心,指尖划过她无名指的银戒,“因为想让你用它拍初雪,拍我们的第二十个秋天。“
姜紫媚想起2005年的冬天,他们在老仓库里第一次拍雪景。
陆明泽的相机是二手市场买的,镜头盖总盖不严,她穿着他的毛衣当裙子,在雪地里转圈圈。
他按下快门时相机拿反了,最后照片里只有她半张笑脸和满屏飘落的樱花——那时他们还不知道,樱花树在冬天不会开花,只是暗房里的红光把雪花染成了粉色。
“傻瓜,“她轻声说,指尖合拢他的手指,“我早就用眼睛拍了无数张你,存在这里。“她指指自己的心口,忽然听见窗外的雪扑在玻璃上,沙沙声像极了当年暗房里胶卷冲洗的声音。陆明泽忽然指着窗外的银杏树:“看,雪落在叶子上像不像糖霜?“姜紫媚望去,金黄的银杏叶托着白雪。
启明星升起时,姜紫媚轻轻抽出被陆明泽压住的手。
他在睡梦中呓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像在调试相机的焦距。她替他盖上羊毛毯,目光落在他无名指的银戒上——内侧刻着“M&L2005“,那是用他们第一次卖画的钱买的,戒面已经被岁月磨得发亮,像枚温柔的月亮。
画室角落的老式座钟敲了十二下。姜紫媚摸出手机,翻到相册里的私密文件夹。最新一张照片是今早偷拍的:陆明泽在花房给“蓝石莲“浇水,银发被阳光染成蜜色,左手腕上戴着她织的姜黄色护腕,护腕边缘露出半片药盒——不过里面装的只是普通的感冒药。他弯腰时,后腰的退热贴露出一角,小熊图案被阳光晒得有些褪色。
她轻轻抽出速写本,在最新一页画下熟睡的陆明泽:他蜷在长沙发上,毛衣领口露出后颈的银发,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右手还攥着她的速写铅笔。旁边写着:“时光的糖霜,是你在我身边的每一个秋日。“窗外的雪仍在下,却比任何时候都温柔,因为她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不会被岁月冻僵。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织出金色的格子。陆明泽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画室的长沙发上,身上盖着姜紫媚的焦糖色大衣,袖口还沾着她的薰衣草香。他坐起身,看见画架上多了幅未完成的画:初雪落在枫叶上,背景是暖黄的花房,而画中人正握着一枚镀银快门线,睫毛上落着片雪花。
“醒了?“姜紫媚端着咖啡走进来,围裙上沾着赭石色颜料,显然是刚在画室忙过。咖啡杯上印着他们去年在景德镇做的陶艺图案,歪歪扭扭的枫叶间写着“媚&泽“。“尝尝,“她递过杯子,手指划过他耳垂,“加了你喜欢的焦糖糖浆。“
陆明泽喝了口咖啡,舌尖尝到熟悉的甜香——她总是记得在他的咖啡里加两勺糖,就像他记得在她的茶里放片柠檬。“先去买糖炒栗子,“他起身时,看见地上散落着几片枫叶,正是昨夜他摆成心型的那几片,“还要买你最爱吃的梅花饼,街角那家店新出了桂花馅,说不定还有“
“还有你偷偷藏在相机包的枫叶胸针?“姜紫媚笑着打断他,从他相机包里抽出那个小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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