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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阳城中,此时身披帆布甲的兵士们已经有了军队的模样。即便夜幕已降,此时街道内都还有排列整齐的队伍在往来巡视。
杨玄感将李密接引到了府邸,立刻着人安排便餐。
他与李密乃是旧识,其父杨素在世时他便与李密倾心相交。因为自己那位识人善任的父亲早已对他交代清楚“吾观李密识度,汝等不及。”
李密简单饱腹后,杨玄感便将之邀入议事厅堂。此时,杨玄感之弟杨玄纵、杨积善,叔父杨慎等皆在此处。
杨玄感环顾众人后,对李密叉手行礼道:“今日,当以子常为谋主!”
杨家众人同时礼拜,李密感怀不已,匆忙回礼。
杨玄感抓着李密的手,急切道:“子常以济物为己任,今是其时矣!速来教我,计将安出?”
李密看着杨家众人稍稍压住心中激荡,他等这一刻也已经许多年了。
再度回礼众人后,李密毫不客气的走向舆图,为杨玄感做了三道谋划。谋者行事,必求周延。
所谓的三道谋划,李密真正想要推荐的不过是其中之一,但需要将所有的选项都摆到决策者的面前。最后的决策只能由决策者自己来做。
这是智慧,更是本分。
上计,李密手指涿郡,恢弘描画。
出兵北上,截断辽东道路。与高句丽前后堵截,饿死皇帝的百万大军,天下将崩,皇帝可擒。
杨玄感思索再三,求其次计。
中计,李密轻敲关中,眼神炙热。
率众鼓噪而行,一路向西。过洛阳、通函谷、下长安。关中四塞,王霸之基。取之,可得帝国根本。
杨玄感眉头紧蹙曰:“更言其次。”
下计,李密轻叹一声,轻触东都。
兵贵神速,袭取洛阳……
李密也已向杨玄感明言。洛阳坚城,且唐祎已然逃窜,定会泄密。若洛阳攻之不克,恐会危急。
杨玄感闻言后反倒眉头舒展,他哈哈大笑道:“不然,今百官家眷都在东都,这里才是帝国根本。若先取之,足以撼动天下之心。
“再者,若且经城不拔,何以示威!公之下计,乃上策也。”
李密看着杨玄感,微微点头。他得承认,杨玄感所言也有其道理。不论上中下计,他都将跟着眼前这位朋友搅动天下。
千百年后,青史上将记下他的名字。那位曾经蔑视于他的帝王将会震撼于他的威严。
这,就足够了。
“诸位!”杨玄感慷慨转身,大气磅礴道:“黎阳仓天下粮都,然不可故步自封。明日,着玄挺将骁勇千人为前锋,先取河内。我自率大军向西,攻打洛阳。
“天下事,即在你我诸人手中了!”
“唯!”满堂拜倒,此时的起义军自上而下,豪气干云。
翌日,整兵完备,留叔父杨慎及黎州刺史元务本守城,大军开拔向西。而另一路,杨玄挺统帅骁勇千人为前锋,先攻河内。
齐郡境内,李昭所部与张须陀所部分道。李昭带走了秦叔宝、杨善会及部分县兵,军队合计一万八千余,沿济水西向。
张须陀则带本部郡兵及部分县兵为主力,开始扫荡齐郡周边贼众,再度攻击停下来修整的王薄所部,力图将其驱逐出齐郡,以防不测。
同时,李昭、张须陀两人联名手书飞马快送至东莱来护儿处。
西行路上,罗士信显得颇有些兴奋,他每每向苏定方、秦叔宝询问着,那杨玄感自比项羽,到底武艺如何。
两人自然都没见过真人,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几人也都知道,与先前每每一万破四万、两万破十万的民军交战相比,这一次征讨杨玄感,是要真的打大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