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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善会不着痕迹的看了李昭一眼，随即也哈哈笑道：“不错不错，今日已听闻诸军士议论，罗壮士不过舞勺之年，可今日却已是军中之胆魄，可敬可畏啊。”
罗士信本是在一旁静静旁听，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时他先是一愣，随即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膛。不过少年人没有故作谦逊，只是对三位主官都拱了拱手，以示礼仪。
但从他勾起的嘴角看，自己心里该也是颇为自得的。
杨善会转头看向李昭，问道：“郎将，下一步该如何行止？”
李昭表情也严肃起来，招手从另一个兵士手中接过舆图，他看着舆图手指轻轻划过道：“今次打崩了张金称，让他们两家分了兵。
“我料想，孙宣雅也必不敢在肥城久留，不过他兵势还完整，就留给张郡丞对付吧。杨县令且替我再修书一封，告知张郡丞此战详情，并请他追击孙宣雅。
“定方兄，你带着骑卒先去袭扰，看看那孙宣雅是否敢去张金称的大营。若是他没胆子自己跑了，咱就把张金称的营帐占下。
“这张金称等人这一路烧杀抢掠，怕是没少留财货，这些东西可都是硬通货。他们今日败的突然，怕是好东西都还留在大营里，若是有机会就得拿下来。
“随后，留下些伤兵押运俘虏至齐郡，与前次一样，着各旅帅将功劳报过来，我核验清楚，尤其是阵亡将士的功劳。日后好交由各部功曹禀功。
“我们全军向南，继续追击张金称！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杨善会点头认可，苏定方和罗士信都拱手应命。三人各有出身，可对于绞杀张金称都是认可的。
这一年多时间里，这位魔头确实已残害了太多人。
对于这种具有反人类倾向的家伙，李昭没有任何怜悯的意思。留他在世上就是留了个巨大的祸害。
那么……
趁你病，要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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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行的路上，张金称枯坐在马上，身形佝偻，一脸灰渍，头发杂乱不已。
他迄今还是没想明白，怎么这一战会输成这样。
与他一起迎敌的一万人死伤至少三千以上，余者大部逃散，被他收拢起来的不过两千多。
这种兵力和态势下，他是不可能靠近孙宣雅的。
设身处地去想，若是孙宣雅狼狈成了这种模样，他张金称会在第一时间背刺这位盟友，然后彻底吞掉他的部众。
所以，南行是唯一的选择。
这一战打下来，也着实让他肉疼。且不说临阵战死的这些丁壮，溃散的部众，只消说说一路抢掠得来的财货那都是巨量，现在却不知是便宜了狗官军还是便宜了孙宣雅那厮。
好在，之前他分兵了万余人，这些人也在南下。只消联系上了，他与自己的部属合兵，又是一万多的精锐。
况且，只要能够南行到达鲁郡，攻破几个镇子和村落，大量的丁壮随手就能拉起来。
只要没死，他张金成就是这山东大地的主宰，是真正的王！
张金称重又燃起了斗志，他直起腰背，对麾下道：“继续派人，去联系上柳让、陆二那俩家伙，不论他们在哪儿。找到后，让他们都去宿城与我会合。
“再派人给孙宣雅，就说官军凶猛，让他也赶紧扯呼。”
身旁喽啰应了。
张金称倒是不想管孙宣雅的死活，可好在是盟军，在没办法吞掉对方的时候就要维护好和对方的关系。
一来是后面若有机会还可以继续借力，二来也能为将来吞掉他的部众做好准备。
更重要的是，孙宣雅一动，或许可以帮他吸引官兵的注意。毕竟那“齐公”有足足三万人，不比他这个已经溃败的“将军”更有“杀头”？朝廷兵马没理由继续追自己的。
骑在马上，张金称已开始谋划抵达鲁郡后的安排。
反正现在山东境内能打的都在北边，自己溃退后也不是全无好处，部队人数少行动就快。且不需要等待辎重给养，一路抢来就是了。
不论是早上那伙邪门官军还是西来的张须陀张阎王，都别想轻易追上他。
追不上他，就得眼睁睁的看着他继续滚雪球一般的发展、壮大。
不需要多久，一两个月，他张金称就能再拉起一股力量，重新和这些狗官军掰掰腕子。
还是那句话，只要活着，他在山东境内就是真正的王！
在这片土地上，他会让官军看到他真正的能量。
他就像一条龙，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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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城外，此地距离战场数百里之遥，可消息传来却仅仅只过了三天。
官军一千破四万的讯息仿佛故事一般，被所有沿途的人口耳相传，到了宿城时已变成了官军一千破十万。
窦建德笑着对高雅贤道：“只看张金称和孙宣雅，把他们卖了也凑不齐十万人。不过，四五万人总是凑得出的。这伙官军着实厉害……”
高雅贤点点头道：“确实，听信报说，这伙人正是在黎阳城北新来的那队人马。带队之人唤作李昭。”
“李昭……”窦建德咀嚼这这个名字，点了点头。
他看了眼舆图，一边摩挲着刀柄一边对高雅贤道：“把兄弟们都召集起来，我们的机会来了……”
高雅贤心中“咯噔”一下，他明白窦建德想要做些什么。不过，此时他已不会再去劝阻。
张金称新败，据说兵势已分，现在正是这个纵横山东一年多的大盗最虚弱的时候。
而窦建德所部已秘密来到宿城数日，行踪藏得极好，这些信息张金称多半是不知道。
在整个山东所有势力里，没有比他们现在更好的位置和机会了。
分析下去，连高雅贤也跟着激动起来。
他是孙安祖的同乡，虽然与孙安祖的交情没有那么亲密，可此时在窦建德军中自也懂得同仇敌忾意味着什么。
高雅贤应下，随即离开。
稍远处的阴影里，一个手持斗笠的汉子自隐蔽处走来。他走到窦建德身前，叉手行礼道：“尊驾好气魄。”
窦建德没急着回应，只是又打量了一下这个汉子，点点头道：“你也算是个好气魄。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张亮。”
“张亮，我记下了，后面的事情还需你再劳心。回去告诉你家郎将，这笔买卖，我做了！”
“唯”
很快，高雅贤将信息告知了几个中层的将官。
这些人中很多是自孙安祖队伍中投奔而来，看待张金称更是别有一番心情。
几乎是伴着让人足以听见的磨牙声，窦建德所部四千余人改做冷食，趁夜北上。
他在所有南下道路上都设置了斥候和伏路军，全部部队开始偃旗息鼓，静静蛰伏。
在投奔高士达一年后，窦建德终于亮出了自己的牙齿。
如果说张金称是新近崛起的龙，那他窦建德就要做这个屠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