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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白在熟悉的的时间点出了门,他走过凉亭,绕过长势喜人的龙船花丛,意外撞见值班回来的房东先生。
对方脚上的伤应该有在稳定恢复,起码这阵子他没再见到和那晚一样被冷汗蹭得微湿的鬓角,今早也一样。
天色尚早,秦知白礼貌性地和人打过招呼,打算脚步再快些去赶最后几班早高峰前的地铁,停下来的脚还没挪动,先被温岭喊住了。
“知白,”他依旧用着这个秦知白已经听得麻木的称呼,“你对江城大学应该比较熟悉……?北门和东南门,哪个离你们综合楼要近一些?”
秦知白在心底叹气,他面上仍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手却伸进口袋,划拉着放在里头的钥匙,催生出带着钝感的痛意。
他应道:“东南门过去要近一点。”然后又适时补上一句客套话:“老师要过去开会吗?”
其实秦知白大概能猜出温岭是要去做什么。
前日里他经过图书馆,足有半人高的宣传板摆在门前,明摆着就是要吸引人注意的。
秦知白算是半咬上钩。他只粗略扫了眼,时间在本周日,是场社会学方面的交流活动,某个前缀复杂的名家论坛,届时会邀请许多专家学者过来。
温岭说过去凑个数,顺便一睹大佬风光,和他猜的分毫不差。
秦知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是以他在次日早晨接到对方电话后半天过去还是有种不真实感在。
电话敲过来时他拆了面包的塑料包装袋,正要往微波炉里放。这东西是为凑单随便买的,包装有种难以形容的廉价感,尤其他稍稍使劲撕开的时候。
铃声忽然响起,秦知白不得不先停下手头动作。他将拆好的面包往餐碟上放,划了接通键把手机夹到耳边:“……老师?”
温岭只问他,你今早会过来学校吗。
“落了东西在书房里,”对方语气如常,似乎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只是想着如果刚好你要过来,就托你帮忙拿一下。”
“或者我叫跑腿过去,也要麻烦你开一下门。”
“——你应该还没出门吧?”
大周末的,谁家没事会跑去学校一趟。
秦知白原本是想拒绝的,理由甚至都不用现找,他也不是非要接这个人情不可,但想到那天夜里苍白的身影,难得心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我要去一趟学校,”他说,“老师现在急着用吗?”
……
冷气不限量供应,直往人头上蹿,指示灯灭了又闪,站名报过三次就到大学城站,秦知白从地铁车厢里出来,随着人流往出站口走。
天气晴朗,风卷着被抛下的传单往前奔跑冲撞,他在空气里嗅到独属于日光的味道,窥见世界的躁动与滚烫。
像是有某个午后,他也是这样在路上走着,江城刚迎来升温不久,街上商家空调开了或者没开,人群来来往往脚步汹涌。——然后发生了什么?
他想不起来。
综合楼很快走到,秦知白抛却脑子里无厘头的错觉照着指示牌进了大厅,见到坐在最后排角落里的清瘦人影。
他对先前温岭要他帮忙带过来的具体是什么东西并不好奇,但从对方东西到手后的神情来看,这由数十张纸订成的小册子应当是比较重要的东西。
“辛苦了,”那人说,秦知白看见他眼里的清浅笑意,一时怔住。
人怎么能这样容易满足?从他搬进小洋楼起,他就没见过对方失态的模样。
就算在那个下大雨的夜晚被他撞见稍显狼狈的样子时,温岭的情绪也依然是稳定的,还能问有没有吵到他,神情自若,完全瞧不出正被疼痛折磨着。
还是说,温岭其实和他也算同类,都有着出类拔萃的演技?
秦知白不再看他,低头去理衣服上不知何时生出的褶皱,一面回他:“顺手的事。”
座位不算宽敞,他们一站一坐,因为是在角落里,这样的姿势显得更亲昵些。
凑得近,能看见的细节就更多。他刚才甚至抓住机会,边和温岭说话边研究对方的头发,当然没动手,全靠眼睛观察。
……不是粗硬的质地,也没有那种老学究多有的斑秃,摸上去大概手感会很舒服。
但秦知白同时也敏锐地察觉到四周被引来的或奇怪或探究的目光——温岭还没招过研究生,在场这群人里多少有几个知道,那他站在这里的身份算什么?
他正要告辞回去,麦克风被打开,一个沉稳的声音在室内荡上几圈,最后准确落进在场所有人耳内:“……能接到邀请过来和大家见见面,我是很高兴的。”
秦知白抬眼,视线扫过台上的人影。老者年过花甲,脸上沟壑纵横,隔了十来米远的距离也能看出老态。
一张他全然陌生的脸。
但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秦知白只觉得胃在突突地跳,胃酸火烧火燎全往上涌,像要把食道灼出孔来,再塞点别的什么进去。
然后下一秒他才意识到,这不是错觉,纯粹是真实的生理反应在作俑。
秦知白笃定自己听过这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