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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半音站在茶行二楼,窗外人熙熙攘攘,嘈杂中她仿佛听见了枪声和人的惨叫。
她寻思着又是慕门帮的那些人在闹事,一转眼便看见一个穿着黑衣的人从那街角出来,戴着黑手套的手一瞬把枪滑进衣兜里,在人群中匆匆走过。
这人……好像有点眼熟啊,又从那街角出来,难道刚才开枪的是他?
“半音,你在看什么?”
茶行里,一道男声拉回了叶半音的思绪。
“外面又在闹事了,唉,不知这个城何时才能太平?”
叶半音转过头看着在一旁喝茶的叶代文。
“关心这些做什么,就算打仗了,我们去国外就是。”
“爹要纳妾,你要娶妻,我们走得了吗?”叶半音嘲弄他一番。
“烦事的累赘,丢了也就丢了,有什么要紧的?”说罢叶代文又喝了口茶。
叶半音知道叶代文没什么良心,是个两面人,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你这是要和谁谈生意啊?迟到了那么久,好大的架子。”
“你自己要跟着来,你不想等就回去。”
叶代文没回答她的问题,这叶半音真是哪里的热闹都要蹭。
“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冲啊?”叶半音不满地白他一眼,“对了哥,昨天结香姐上我们家,妈说了什么?”
“我劝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叶代文抬眸,看见一道熟悉的影子,道了句:“人来了。”
叶半音回头去看,眼睛在人群里寻觅几番,皆是打牌划拳之人,哪有什么生意人士。
“砚弟,你来了。”
叶半音还未反应过来时,叶代文已经从木椅上站了起来,一手举起准备同那人握手。
“叶大少爷可真会挑地方。”周砚看了他一眼,和他随意握了个手。
“是我考虑不周,砚弟就先忍耐一下。”叶代文看着周围鱼龙混杂的人,尴尬笑道,“那就快坐吧。”
叶半音看着周砚的着装,瞪大了双眼,这不就是刚刚在窗外看见的人?
只见周砚的手骨节分明,兜里的黑手套隐约有几分暗红,那兜下便是……
周砚感受到叶半音的视线,侧头看了她一眼,挑眉道:“有女人?”
叶代文顿了顿,道:“这是令妹,今天同我一起来的。”
“半音,介绍一下,这就是周砚,结香的弟弟。”叶代文拉过一旁的叶半音。
叶半音抬头看着周砚,发现周砚也正看着自己,那双瞳孔里有墨色漩涡,幽幽沉沉。
“周公子,你好,久仰大名。”
叶半音虽常常出没十里洋场,也见过不少男人,但这样被一个男人盯着令她确实有些无措。
周砚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原来他还有名声啊,以什么著称的呢?
杀人恶魔?
周砚嘴角勾起:“你好啊,叶小姐。我想想,在国外看见美丽的小姐要怎么打招呼呢,哦,是吻手礼对吧?”
“呃。”叶半音微红着脸,看着周砚微低下的头,纠结着要不要伸出手。
这般正经真是与街角的他判若两人,戴上手套可以杀人取下手套就可以做人。
皮相里恶与正对渗,一半阎罗一半佛。
但如今社会提倡开放,西学东渐,一个吻手礼有什么,这样想着叶半音伸出手。
“还是算了,叶家是老户人家,可不能坏了规矩。”周砚抬起头,把手放进兜里,带着一抹邪佞的笑。
“你!”叶半音的手在空中僵着,脸色铁青,十足难堪。
见周砚这般做派,叶半音恶狠狠地盯着他,叶代文却皱眉向她摇摇头,示意她先离开。
叶半音跺了跺脚,又狠狠剜了周砚一眼,最后便下了楼。
周砚像个没事人一样,径直在椅子上坐着,帽子把额前的鸦发压得更下,微遮了一双沉黯的眼。
叶代文知道周砚不好对付,做事游刃有余,和呆愣的周结香大相径庭。
“砚弟也是西派人士,你这帽子是不是应该取下来放在一边,以表示对我的尊重呢?”
叶代文看着悠哉的周砚,感觉他根本没拿自己当回事,心里微微不爽。
“叶少爷就别崇洋媚外了。”周砚拿起倒好的茶,喝了一口,“有事说事。”
叶代文一下噎住,罢了,只要周砚高兴什么都好说。
那找几个话题缓和一下气氛吧,是先从周家的事先下手?还是先打听他与周结香的关系,以免以后被牵着鼻子走?
“对了,昨日我带结香去听评弹,碰巧看见了你和一位外国小姐,我看她脖子戴了珠光,那是你的恋人?”
“叶少爷好像对我的事很感兴趣?”
“我只是问问,因为珠光是送给心爱之人的,而且它的含义也很美好。如有冒犯,还请不要介意。”
珠光是自己随手买下的,谁知有这些无趣的含义,不过还真的有蠢人信。
叶代文扯这些有什么用?
“叶大少爷吃了两成红利,还不够?”周砚直接点破叶代文的想法,替他开门见山。
叶代文一时没反应过来,现下见窗户纸被捅破了,也不再做其他,面浮几分窘色道:
“砚弟,你知道这次的珠宝赞会有许多上流名门来,我想争取抓住这个机会,叶家再强些,对你也都是好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不如我们再谈谈……”
周砚拿手微撑着头,眼里毫不遮掩其中的厌烦与嗤笑:“叶家都烂了,还谈什么?”
叶代文闻言一僵,叶家最近是出了很多事,几房都争抢财产,公账上也出了很大的纰漏,叶家还强装着风光,可周砚是如何知晓的……
难道是在试探他?
“砚弟,你说什么笑呢,要是叶家衰败了的话你家姐结香为什么还会嫁过来呢?”叶代文强装着笑,心里却很紧张。
周砚淡道:“因为她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