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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天鸿已无法想象,后面的菜将会如何,这种猎奇的饮食方式或许并不适合他,但这也可能不是餐厅的关系。如果对面坐的不是这个女人,如果这个女人没有说出那些话,或许他会以一种好奇的心态来品尝这些菜肴,并用另一种眼光来重新审视面前的食物,但不论如何,至少现在他是坐不住了。
霍天鸿想要找个借口离开,他刚欲起身,服务员便将第二道菜端了过来,是一个很大的盘子,但服务员却用一只手托着,优雅地把它放在桌子上。盘子上盖着一个圆顶的锅盖,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只知道从外形来看,非常之大,占到了桌子的一半,应该是一道大菜,霍天鸿又坐了下来。
服务员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握着锅盖子把手,将锅盖子一下子提了起来,一股烟雾立刻从里面散了出来,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烟雾散去,只见阔大的盘子上,只有两个眼珠大小的土堆,靠在一起,上面还插了一根小草。
草,很精致。
有两片叶子。
整道菜像是一个精装的坟头。
服务员介绍道:“女士、先生,这是我们主厨的拿手好菜‘十月的清晨’,想必二位刚刚已感受到了清晨的薄雾,多么的沁人心扉。盘子中央的,是主厨亲自捕捉并处理的,高级蜗牛,这种蜗牛味道鲜美,令人回味无穷。”
霍天鸿用叉子插起盘子中央的一堆土来,仔细地观察,服务员微笑道:“先生,请不要把玩菜上的装饰,那棵草才是蜗牛。那是由我们主厨精心挑选的数只高级蜗牛处理后炖成的浓汤,定型以后做成的草,味美绝伦。”女人吃了一片草叶子,发出精妙的感叹:“嗯——我想这道菜特殊的造型,一定有什么故事吧。”
服务员微笑道:“女士,您的眼光真好,正如您所说,这道菜整体的造型像一座坟墓。没错,这道十月的清晨,就是我们主厨为纪念他逝去的爱宠而研制的。主厨的爱宠蟑螂杰米夫,在十月的一个清晨被人发现,死在了下水道口,是由于它吃得过于肥胖,而卡在那里,进而无法逃脱,硬生生饿死了。”
服务员讲到这里,微微叹息:“哎,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女人从包包里拿出一块手帕来,拭了拭眼泪,而后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来,放在桌子边:“感谢这些美丽的食物。”服务员将钞票塞进胸前的口袋:“女士,感谢您的小费,像您这样高雅而有品味的人已经很少见了,我一定将您的赞誉传达到。”
霍天鸿腰间的BB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忽地皱紧了眉头,站起身来道:“对不起,我有急事,要失礼了。”女人也急忙站起身来,伸出胳膊,拦住他:“你别走啊,你好歹给句话。”霍天鸿止步,回头望了女人一眼,而后径直掠过她,将糖水拿到她的位子前:“没事儿就多喝点水,对身体有好处。”
3
天空露出微光来,黑夜过去了,老警卫晃晃悠悠地走在街上,凌晨的大街上人不多,连早点铺都还没有开张备饭。他将最后一支烟抽完,而后将烟头在手里捻碎,将烟盒晃了晃,确定没有烟后,松开手指,让烟盒随风飘散。
这时候他听见旁边有人叫他:“长根。”老警卫朝旁边的报亭望了一眼,是他经常光顾的报亭的老板在向他打招呼。老警卫凑了过去,将胳膊靠在报亭窗口边,继而将半边身子压了上去,歪头道:“都说了,我现在改名了。”
“不叫长根了?”
“叫长坝。”
“长把?这不一样吗?”
“不是那个,是大坝的坝。”
“真没看出,你还有这情节。南边那个大坝刚修起来,你就改了名字?可以啊你,怎么,人家修的时候,你出力了,还是有哥们死里面了。”
“不是。我家那个,就……我那个儿子,不是不愿意叫我爸么,还总是直接叫我大名,你看看我现在改个名字,他还得叫我‘爸’。”
“王长坝。哎呦,老王,你这可以啊,真没想到,你对付你儿子,能拿出这一手来,不容易啊,怎么样,我就说当初不能养着他吧。”
“哎——我当初也没想那么多,他说工作难找,给他介绍了他也不去,就让他先呆着,没想到一呆吧,连个愿给他介绍工作的人都没了。”
老警卫王长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身子靠在报亭里面,眼睛却朝外面望去,报亭老板揣起手来,问道:“你说你怎么这么早,就在大街上溜达,早没见你啊。是儿子把你赶出来了,还是老婆把你赶出来了。”
王长坝摇了摇头,似乎还心有余悸:“都不是,我刚刚值夜班,撞上了。”老板道:“撞上什么了?鬼啊。”王长坝道:“人。”老板笑道:“人有什么可怕的。”王长坝回头道:“死人,被切成块的死人啊。你见过掉在地上的烤地瓜吗,和那个似的,但却比那个要惨,里面的汤儿都流出来了。”
报亭老板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问:“真的假的。”王长坝道:“怎么还真的假的,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当时就在打着手电巡逻,黑旮旯里,突然就站起一个……算了算了,我这么说吧,幸好那货不是冲我来的,要不然……”
王长坝拿起一张报纸,在手里抖了抖:“你再见我,就是在这上面了。”老板接过报纸来:“那你怎么还走了,警察不找你?你可是目击证人。”王长坝道:“我以前也是警察,他们什么路数我都知道,找我再说,我得先回家,好好歇一歇,要不然一去得去一天,这个问完了那个问,连抽根烟的功夫都没有。”
王长坝要走,老板抽出一张报纸来,拍到他身上:“拿回去看看,有招工的,说不定能给你儿子找个好工作。”王长坝扫了一眼,摇了摇头,将报纸又放了回去:“算了吧,好单位谁上报纸上面来招人,信报纸,我还不如回家拜拜收音机呢,那收音机还会说话,你这报纸可不会。”王长坝转身离开。老板收起报纸,思忖道:“杀人……烤地瓜……嗯……说不定明天头条能见着。”
4
老旧的街道,坑洼的地面,霍天鸿和荀开快步扎进了一片老房子,荀开看了眼笔记本上的地址:“电线杆左边,第六家,门口有棵枣树。”
两人按照地址,找到了一户门上贴着半张福字的人家。荀开上前敲了敲门:“有人吗?我们是警察。”见门内没有回应,荀开又敲了敲:“有人吗?家里有人没有?”门内传来脚步,一个老妇将门打开,“二位,你们是……”
霍天鸿掏出证件,上前道:“同志,我们是警察,请问王长坝在家吗?”老妇点点头:“哦,在的在的,他说了,今天会有警察来找他,他早就等着呢。”门外两人对视一眼,霍天鸿问道:“您是?”妇人道:“我是他老婆,我叫华萍,二位同志,你们进来吧,他还在睡觉呢,我得去把他叫起来。”
两人进了院子,而后又推门进了屋子,屋内烧着火炉,暖烘烘的,王长坝正在里屋的炕上睡觉。华萍用力晃了晃他,他方才慢慢悠悠地醒过来。他揉了揉眼睛,看见两个人站在炕前,什么也没问,就坐了起来。荀开道:“同志,你是……”王长坝说:“对,我就是王长坝,就是那个值班的警卫,我发现的人。”
华萍搬了两张凳子,炕边的两人坐下,霍天鸿道:“我听你的同事说,你以前,也是个警察是吗?”王长坝打了个哈欠,点头道:“是啊,退休好多年了,趁着胳膊腿儿还能动,再给儿子赚点钱。”霍天鸿道:“能把您看到的,从头到尾讲述一下吗?”王长坝下了床,拿起火炉上的热水,倒了一杯,又在水面上洒了些茶叶沫子,而后披上一件衣服,又坐回了炕上,这才开始说话。
王长坝道:“今晚啊,我值班,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