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烂尾楼的传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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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盛夏,烈阳普照,林间的蝉群欢快地歌颂着他们为数不多的时光,轻风在奔跑,带走阵阵桂香。

当一阵铃声响起,沉睡的男孩磨蹭着抬起头,眯着的眼睛还未适应强烈的光线、映入眼眶的画面模糊不清,可那个女孩的身影却清晰的刻进脑海,她收抬课桌的一举一动,都让男孩心情好上几分,男孩儿慢吞吞地从课堂上摇起身子,揉了揉眼,又看到了黑板上鲜血淋淋的大字,“距离高考还有35天”。

男孩讨厌看到这几个字,与他的前途无关,他摆烂的人生不需要紧张与焦虑。只是不知道,这35天过去,还能像这样看着她吗?

是啊,她是亲朋好友眼中的天之骄子,父母捧着的掌上明珠。他是被大家唾弃的混吃等死的阿斗,被家人丢下的野犬。他们本就不应该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又能奢望些什么呢?是凭空而生的不甘,还是对自己颓废狼狈的悔恨呢?

他说不清楚,但他清楚自己的心意,她在校文艺晚会上的钢琴独奏优雅高贵,她在主席台上的演讲落落大方。她…对,她真的很好,很完美,是照进他黑暗世界里的一抹月光。

可是,他也仅仅能到喜欢为止。即将结束的高中三年连话都没说上几句,连人家的余光都没进过几次,他能做的,只有坐在后排看着她,他想着,悲伤与无力让他忍不住把头再次埋了下去。

“何安良!何安良!起床啦!跟你说个事儿…,咋啦?哭啦?”周健昌抓着何安良的肩膀一顿摇晃。

男孩揉了揉眼:“滚一边儿去,没睡醒罢了。”

“都快高考了,你还真一点儿也不打算冲呀!”作为何安良的死党,周健昌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别的,学校后山上不是有两幢烂尾楼吗?”

“我知道啊,怎么了?”何安良活动了一下身子,“哪对小情侣又跑去偷情然后被政教处的抓了?”

周健昌满脸黑线:“你脑子里是不是没别的了?上个月,高一有个女的跳楼了。”

“我靠!我怎么不知道?”何安良一下子来了兴趣,随即蹭了蹭身子。

“别打断我!”周健昌一把推开何安良,“那个女的好像是被欺凌了,被孤立啊,排挤啊,让她干脏活累活还造她谣啥的,总之就是被欺负了,然后情绪崩溃了,跳了。”

“这事儿还没完。学校想把这事儿压下来嘛,就请警方封锁消息,处理现场的时候,当时就听见有女的在哭,可是在场的女性都没哭,那哭声是大家实实在在听见的。”

“最离谱的是,有个胆子大的警察对着那两幢楼喊,‘别哭啦!欺负你的人都会受到惩罚的!你在那边要好好的!’然后那哭声就慢慢没了,据说,之前欺负过她的几个女的,就是几个主要责任人,之后跟水逆似的,各种坏事找上来,带头那女的后来得了被害妄想症似的,总觉得跳楼那女的在找她。”

何安良听得有点渗人,但又很感兴趣,“然后呢?”

周健昌继续说。“之后警察不是带着她们做思想教育吗?就带着那几个人又去了烂尾楼,想让他们触景生情,更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然后,然后!然后带头那女的就开始尖叫,说她看到了,看到跳楼那女的就站在一棵树旁边看着他,然后就发疯似的一边叫一边跑,可除了她都没人看见,就把她拦下来了,她被抓住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就晕过去了,她这一下子另外几人也吓坏了,都哭着对着烂尾楼不停道歉。最后带头那女的进了精神病院,另外几个进了少管所。”

沉默片刻,要不是这么多年的兄弟呢,心灵感应不说,默契还是有的,何安良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于是后背一凉,“你不会是想……”

“对”周健昌微微一笑。这一笑,何安良心也凉了半截,这孙子想去烂尾楼!有病吧!这还明摆着是来拖他一起下水的!要是拒绝的话,肯定是会被笑话的,丢面子,可是去的话…他是真害怕呀!

正犹豫着,一个叫黄馨仪的女生跑过来对周健昌说:“喂,江音居然答应跟我们一起去了!我本来随口一问,真没想到她会对这种事感兴趣。”

听到这个名字,何安良脑子一热,顿时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看向前排的那个女生,她依旧淡定地端坐在位置上,又看了看黑板上愈发刺眼的“35”,不自觉加快的呼吸变得短而急促。何安良压抑着疯狂跳动的心脏,开口还带着一丝额抖:“说吧,多久。”

周健昌转过身:“就今晚,今晚十一点半在校门口集合,然后一起出发。”

窗外蝉鸣依旧,只是已斜阳。何安良一会儿趴在桌子上睡觉,一会儿玩玩手机,偶尔破天荒地翻出试卷看看。

可是他什么事儿也做不进去,满脑子都是今晚的荒谬游戏,去一个刚死过人,貌似还闹过鬼的地方去搞什么狗屁探险。这很蠢,很幼稚,好吧。他胆子小,确实也有些吓人,可这都不重要,他想破天也想不通为什么她也愿意去,他怎么也不能把那么高洁的她和无趣的鬼屋联系起来。而他,将有这三年,而且很可能是这辈子唯一一次和她一起出去玩的机会。

对,其他的都不重要,今晚想办法在她那里挣点印象分就足够了,得好好准备下。

何安良一天都想着这事儿,一言不发,直到晚饭时,才再次开口讨论起来。周健昌一边扒拉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今晚,我们也算做好事,去安抚一下同学的灵魂,我跟你讲,已经有好几波人去打卡过了。”

“传得最火的是她之前在音乐社的几个朋友,她之前也是音乐社的,她们也去了,她们还带回来了一个发卡,和跳楼那女的生前戴的那个一模一样,听她们说,是在楼里面遇见那女的,一开始她们都被吓到了,但是她们说了些安慰的话,那女的就笑了一下,留下了这个发卡就消失了。”

“哪儿有这么玄乎,多半是她们去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回来吓人罢了。”何安良干饭的手不自觉停下,心里莫名有一股违和感。

周健昌突然一本正经地盯着何安良:“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何安良被他这么突然一问问慌了,但还是强装镇定:“怎么可能,我是光荣的无神论者,唯物主义者,伟大的马同志曾经说过……”

“滚滚滚……”周健昌一阵无语,“不管有没有鬼,你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总有一些超自然现象是目前人类掌握的知识和技术不能解释的,说不定今晚我们就遇上了呢。就算什么也没有,就当上个坟,顺便缓解一下压力嘛。”

对了,就是这个,不,也不对,还是很违和,总觉得跟耳机线缠在了一起一样,好像有很多事情交织在一起了,她那么优秀,深受照顾和喜爱,怎么会有压力呢?

她是一块无瑕的玉,注定是会离开这座小城,去更大的地方,或者出国,然后两人的人生再无交集。可是突如其来的一次机会像是上帝大发慈悲送来的一份礼物,不过呢,这并改变不了任何事。复杂的情绪让何安良又是悲伤又是烦躁。索性什么也不想,顺其自然吧,可是忍不住偷看的目光轻后一举打破了他一遍遍说给心听的谎言。

何安良总是掏出手机有一眼,又时不时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数字的每一次跳动,秒针发出的每一次声响,都意味着和她一起出去玩的那份礼物靠近一点,月亮似乎从来没有如此明亮过,夏夜的闷热也凭空添上几笔清凉。

终于,最后一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响起,周健昌一边背包一边往外跑:“收拾下,别迟到啊!”

何安良也不知道收拾什么,只是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虽然也没感觉到饿就是了,再看一眼手机,还有一个多小时,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几分钟的步行,来到了一幢老式居民楼前,它孤零零地立在后街,一旁的皂荚树也用它一样孤寂,同时又是露出几分苍老,它们,他们,都是被遗弃的孩子,何安良叹了一口气,埋头走了进去,停在了3-1的门前,刚掏出钥匙,门却先一步打开了,透出一缕暖黄的光。

“安良回来啦,今天累不累啊?”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还好。”何安良鼻子一酸,一面说一面向小屋里走去,何安良心中硬要说对不起谁的话,那便是这位老人——李应山,当年,被父母丢下的何安良在街上流浪差点被饿死在脏乱的垃圾堆里,那一天很冷,何安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踏在小巷子里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眼神逐渐迷离快要睡着时,听见了那如火柴微光般的声音。

“小家伙,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亦如此时,李应山被孩子留在了这座小城,就靠着政府接济的低保和坏得没那么彻底的孩子偶尔打过来的一笔生活费有一天没一天地活着,二人后来相依为命,在世界阴暗的角落里抱团取暖。

何安良最恨的莫过于不能带李应山过上大鱼大肉,有大房子住,有好多衣服穿的日子,何安良搬了张木凳靠墙坐下;“爷爷,我一会儿再出去一趟,和朋友出去玩了。

“那怎么行呢?这都多晚了,不安全。”李应山也找了张木凳坐下,”

“没事啦,我们都多大的人了。”何安良随后又把从周健昌那儿听到的传闻说给了李应山听。

李应山皱了皱眉头,咂巴了两下嘴:“这地方去不得呀,不吉利,这女孩带着怨气死的,要不的。”

何安良抓着李应山的胳膊撒娇般的摇晃,“那我们好歹算校友呢,她真有什么怨气,我们去陪陪她,帮她消消气,让她入土为安,不也算一件积德的事吗?”

李应山没说什么,扭头回了房间,何安良也没说话,摊了摊手,靠在墙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何安良听见了房门“吱呀”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看见李应山朝他走来,李应山抓起何安良的手,塞了一个竹子编的小人。

“这个小人能帮你挡挡厄运,挡挡鬼怪,一定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何安良注意到李应山右手拇指上有一道细小的口子,小竹人身上似乎也有一道血丝一定是李应山刚刚编的有点着急,怕他的安良不愿意接受,怕他走得快他来不及编好,不小心划伤了。

他看着眼前这位如亲生骨肉样的老人,不由得又是鼻子—酸。何安良将小竹人人放进了背包里,对李应山说:“爷爷你先休息吧,我可能回来得比较晚,不用等我。”

李应山摸了摸何安良的头,转身又回到了房间,何安良仰头靠在墙上长叹一口气,还是忍不住悄悄抽泣起来,明天开始,还是努努力吧……

等何安良调整了一下情绪又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差不多了,便在包里放了一小包纸巾,一包饼干,和一个小手电,想了想,又把小竹人拿出来放到了其他东西的上面,便出门了。

到了校门口,发现已经站了6个人了,除去周健昌和黄馨仪,还有另外两个兄弟陆鸣洋和徐顺,以及黄馨仪的好闺蜜林婉,最后那人,便是何安良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孩,也是他今晚来这里的原因,她叫江音。

周健昌拍了拍手,“反正人到齐了,那我们出发吧。”

几人应了一声,便一同出发前往学校后山,周健昌走在队伍中间,“今晚也算是给各位的胆量测试了,我们今晚呢,主要是……”

何安良的世界在慢慢谈去,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美丽的光,她今晚扎了一个高马尾,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露脐背心,戴着两个黑色护院,运动短裤也是黑色的,微紧的裤腿更勾勒出她细长美腿上的肌肉线条,像流水一般柔中带刚,白色运动鞋上的墨绿纹路如刀锋一般。

她太美了,一反往常的风格依旧美得不可方物,何安良的目光已深陷进去,将自己灌醉,他很贪婪,他想时间可以静止,想好好看看她,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光让他欣喜,让他绝望,他们走在一条看得见尽头的小路上,走一步,少一步,可他们的脚步沉入了时间的长河,川流不息……

不知是否是天使听见了他的祷告,江音突然回头,与何安良对视在了一起,她太美了,眼眸如同被墨渲染的秋水。楚楚动人,顺着她贴在脸上的发丝看到了她稚嫩红润的嘴唇,江音眨了眨眼,何安良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害羞得东张西望,只有埋头走路,心砰砰直跳,和她对视上了!她太漂亮了!

稍微冷静了之后,何安良一点点将余光移向她方向,失落涌上心头,她没有再看他一眼。

“干嘛一直不说话?害怕了?”徐顺一把搂住何安良。

“这有什么好怕的?”何安良回过神,淡定地抓起徐顺的手慢慢拿开。

陆鸣洋一脸疑惑:“怎么感觉他今天不太对劲啊?”

周健昌立马附和:“在女生面前装沉稳,展现雄性魅力。”

何安良一手锁住一人脖子:“你俩是不贱啊,我不收拾你们你们就皮痒是吧!”

大家都笑了起来,何安良偷瞄了一眼江音,她也在笑,她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