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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哥惊讶之余，反应却极快，见有三五剑气直奔自己面门，当即双腿倒退数步，不见其有和动作，便有无数灵气纷涌而至将其护了起来，同时一枚古朴的金锭虚影浮现，猛然砸向白蛇。
白蛇将竹竿横在胸前，被金锭一击砸飞数十丈，扑通落入大海。
等天哥追出来时，却见那白蛇早已浮出水面。
天哥将周身灵气悉数放出，竟是个合道境修士，同时暗暗心惊白蛇此时的修为波动竟不输于他，忍不住开口：“白蛇，你这是做什么！”
白蛇一言不发，竹竿一挥，又有三五剑气凭空出现，带着破空声将天哥死死锁住。
天空雷声轰鸣，有大雨将至之势。
是那有所小成的观海十六雨。
天哥面色凝重，双手掐诀有无数铜钱如瀑般围绕自身，将那诡异剑气挡住，同时倒吸一口气，猛然一吼，一头金色吞金兽凭空出现，怒吼一声扑向白蛇。
待天地回归平静，天哥四下打量之际，忽觉气海一阵发凉，低头一看，竟是一支再寻常不过的竹竿透体而出。
“白蛇，饶我一命。”
气海被毁，天哥语气却没有太大波动。
十三将竹竿抽出，一声冷哼，体内阴气将整个赌市覆盖，拦下了想要悄悄溜走的众人。
他看向颓然坐地的天哥，开口道：“这段日子你对我不错，刚才一路追来，我一直在想该怎样处置你。”
天哥平静的看着昔日不过元婴巅峰修为的白蛇说道：“你想要多少灵石？”
天哥没有幼稚的问白蛇为什么，执掌行舟赌市多年，他知道很多事情不需要为什么。
“我对那东西毫无兴趣，我只想知道当初带我来的那个茶壶在什么地方。”
“茶壶？”天哥皱了皱眉头，似乎想到了些许，四下打量后说道：“如今行舟靠岸，他尚在别处休息。”
“把他找来，我有事问他。”
一小厮乖巧的跑出船舱。
半个时辰后，茶壶苦着脸走进船舱，低头便要磕头求饶，却被一层黑气托起。
“方向如今身在何处。”
茶壶满脸惶恐连连摆手后退：“前辈不关我的事，都是阿南出的主意！”
说着他看了十三一眼，又支支吾吾道：“后来找不到前辈，阿南把他丢进海里了。”
十三闻言闭上了眼。
天哥能猜出大概，心知无法善了。
“把那个阿南，还有先前与你串通好骗我的人，都找来。”十三望着窗外的汪洋叹，冷死说道。
“还不快去！”天哥怒道。
“天哥，不是我不想去，现在你也看到了，我要是今天把那些人都交代出来，能换我一条命吗？”
茶壶话是冲天哥说的，却是想要十三一个态度。
还没等天哥说什么，十三冷哼：“你必死。”
“天哥你看，这位前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没办法了。”
茶壶摊摊手，干脆找了个角落坐下，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见茶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十三平静的打量四周。
这些人没有一个干净的，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不过在此之前，我要知道还有多少人不在这里。
别以为我就没了办法。
想到这，十三穿过层层阴气走出赌市，于甲板上打开储物袋，把那天在道台山神火宗搜刮的术法典籍悉数翻出，找到一本叫做搜神术的小众术法。
只需小半日，十三便将搜神术融会贯通。
不同当日在魔族大殿天贪所用直接吞噬神魂的霸道，搜神术明确说明如果强行搜寻他人记忆，轻则使其神魂失稳，数载难以修复，重则变成白痴。
这种下场对茶壶而言再好不过。
回到赌市门口，那层浓郁的阴气依旧将赌市封的严实，十三五指做钩，轻而易举将茶壶从中摄出，心中默念搜神术口诀。
那茶壶头颅被十三抓住，开始尚能镇定，直到感受到自己神魂正脱离自己控制，便开始惊恐大叫。
约莫半刻钟，十三厌恶的将茶壶丢至一旁，一剑将其分尸。
“变成白痴，真是太便宜你了！”
十三第一次窥探别人的记忆。
也是第一次发现人性之恶。
贪婪，狡猾，无情，冷血。
好像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做到。
比之魔族，也无不及。
随后他走入赌市，按照茶壶神识一一对照。
用竹竿斩去七八人，只留下了四五个还算得上良心未泯的。
随后十三又说出几个人名，让这四五人将人带来。
花去小半日，十三将整个赌市所有作恶多端者悉数斩杀，其余人丢入大海。
至于那个假徒弟，十三搜神以后同样一剑斩之。
如今只剩气海被毁的天哥。
茶壶与假徒弟阿南的记忆里，这个天哥一直呆在赌市。
也从没做过什么恶事。
只是十三却知道他才是最该死的。
若不是他的这个天哥赌市，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受苦，行舟最底层也不会有那么多失去住处吹海风的修士。
事实上，后来十三才知道这个想法是错的。
人的贪念是无穷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即使深陷其中也能一念之间抽身在外。
十三转头，面色平静：“戏曲里有句话叫做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你说的不错，赌市是我开的，可我从没逼着别人在这里倾家荡产，你要是想出一口气，尽管杀我就是，可依旧改变不了什么，天哥赌市没了，来年今日，这里就是地哥赌市，陈家赌坊。”
天哥语气平静，完全不像是个将死之人。
十三想起了在流人城，白巳所说的话：“今日你将流人城毁去，第二年这里就又是另外一个流人城。”
“如何改变。”十三问天哥。
天哥说道：“如今你在行舟上杀了这么多人，你还是想想怎么走出这行舟再说吧。”
十三冷哼一声撤去阴气，看向门外那片汪洋：“就允许你们在行舟上谋财害人，不允许我在这里杀人，这个所谓的神秘之地水神行宫，也不过是个是非不分的肮脏之地罢了。”
天哥脸色一变走出赌市，见那金色宫殿并未现身，松了口气转头道：“不要在这海域说行宫的不是，天哥敬重你是条汉子，尽快杀了我，速速离去！”
十三皱眉：“我今天能追来，就报了必死的决心，你休要花言巧语博我这份同情，你告诉我，为什么水神行宫能够放任你在这行舟上开设赌场，同流合污，这与恶人有何不同。”
“白蛇！莫要再说，我先带你离开！”
见十三始终不为所动，天哥又道：“想从我张法天嘴里听故事，怎么也得有酒有肉才行。”
十三叹口气：“也罢，我确实想饮酒了。”
十三随天哥上了一艘小船，天哥自船舱弄了一桌火锅，给十三满好酒后独饮一杯，咂咂嘴道：“不知道这凡人酒菜，你吃不吃的惯。”
“于我来说都一样。”十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是他第二次喝酒，第一次是白巳第一次来老四叔的小院。
感受着烈酒入喉的辛辣滋味，十三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浑身黑色细纹渐渐退去。
天哥冲渐行渐远的行舟挥了挥手，伸了个懒腰后再次给十三满酒：“方才你身上这股子邪乎力量不像是人类该有的。”
十三直言：“我不想和你谈些不相干的事。”
天哥呵呵一笑：“白蛇，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人很无趣。”
的确很多人都这么说，白巳、老四叔、身背巨剑的那道娇瘦倩影，想及这些，十三心头烦闷，猛灌一口酒道：“与你何干。”
“年轻好啊，有心事能放在脸上，不过年纪轻轻总有心事，也不是那么回事。”天哥嘟囔一句，起身冲无垠海域拱了拱手朗声道：“水神大人见谅，今日张法天所言若有不妥之处，与白蛇小兄弟无关，张法天如今废人一个，死不足惜，奈何白蛇品行耿直端正，若是因我牵连葬身鱼腹，实在不该，如果惹到水神大人生气，请即刻赐死张某，念在与南海钱庄的交情上，放白蛇小兄弟一条性命。”
说完，天哥坐会十三对面再饮一杯：“白蛇，你可曾听说过钱能通神？”
十三反问：“这位神也能通么？”
“若是她孑然一身，自然毫不在乎，可她手下掌管天下海域，有牵绊，就会有需求。”
“就像十七圣地，开宗立派要灵石，两座学院要灵石，凡人家吃饭生活要银子，都一样的。”
“而我们南海钱庄，就是做跨域行舟生意的，这也是你问我为什么我能在水神行宫开赌市的原因。”
“至于我们人类的死活，其实在水神大人眼中，与我们看待异族死活无异。”
十三听完，忽然觉得理所当然。
他看待魔族，也是这样。
天哥又问：“你家中可有妻儿子女？”
十三摇头。
张法天循序渐进：“孑然一身也是好事，想做什么事可以毫无顾忌的去做，世间不平，理应有你这样的人去管，你要知道，是人就有私心，尤其是身居高位有家有业，就如十七圣地，明面上不管如何，背地里蝇营狗苟不知凡几，窥其冰山一角便能令人惊掉下巴。”
十三摇头：“我什么都不想管，我只想管和我有关的。”
张法天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转而举杯：“喝酒。”
十三与其碰杯，一饮而尽。
酒足饭饱后十三借着酒劲很快睡着了。
张法天看着平静的海面发呆。
......
“白蛇，靠岸了。”
十三醒来，小船已经再次停靠在小镇码头。
“如果你还想杀我，现在动手吧。”张法天说道。
十三面无表情看向张法天：“你快走吧，我这会不想杀你。”
起身上岸，却发现一艘孤零零的小舟正在其不远处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