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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打开，一位西装笔挺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快步下车，一脸怒容的冲到陈莉身前，二话不说，“啪”的一声直接给了陈莉一记响亮耳光。
“陈莉，老爸出钱供你读书，不是让你胡闹。你才十七岁啊，就敢不接你老子电话，不回你老妈信息。如果不是你班主任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你抽烟、喝酒、谈恋爱……你还是人吗？”
中年男人情绪激动，抓住陈莉满头小辫子，“啪啪”又是两耳光。
叶小北怒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中年男人屁股就是一脚，将他踢个踉跄。“你是谁，你凭什么打陈莉。”
“我是谁！”
中年男人稳住身，眼睛都红了，“我是他老子！”他咆哮着扭头四望，发现路边草丛里一块钵大石头，冲上去，抓起来，一身杀意朝叶小北冲来。
陈莉大惊。
“小北快跑。”她顾不得脸上疼痛，两手张开护在叶小北身前，哭泣着咆哮：“你不是我爸，我没有爸妈。小北是我主动追求的，有火冲我来，如果你觉得我让你丢了面子，今天就打死我，我这猪嫌狗不爱的烂命还给你。”
陈莉声嘶力竭。
“猪嫌狗不爱？”中年男人上窜的怒火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淋下，疯狂的气势也跟着一泻千里。
“猪嫌狗不爱。”他的金丝眼镜里雾气升腾，扔掉手中石头，痛彻心扉道：“在你心中，爸妈就这般不待见你？”
陈莉怒声：“除了金钱，你们从不在乎我的感受。今年我的生日，不仅你没给我打电话说一声生日快乐，就连老妈也是等我生日过了好几天才想起。”
“我十七岁了！我在乎的不是你们给我多少钱，我只希望有一个温馨的家，有亲人的关爱与陪伴。可你跟妈离了婚，都重新组建了自己家庭，你们都有了新的归宿，而我却再也回不到从前，像是无根的浮萍。”
中年男人脸皮轻颤，目光落在叶小北身上，原本熄灭的火气又“噌”的一下窜了起来。
“所以，这就是你早恋的理由？”
陈莉不屑冷笑，回头将叶小北拉倒身旁。“他叫叶小北，从不使用手机电话，也从不与女生搭讪嬉笑……也许在你们眼中他木讷、落伍、没有出息。可在我的心中，他不像其他男人整日寻思着怎么脱掉女人裤子，他单纯专一，心中藏匿的爱情我能独享一生。所以，女儿主动接近追求这份完美的爱情。”
中年男人汗颜。
女儿含沙射影的话他如何听不出来，可大人的因怨情仇小孩子知道什么。
他神色淡漠的看着叶小北，拳头捏得“嘎吱”作响，最后强忍住打死拱自家小白菜猪的冲动，目光回到女儿身上，语气斩钉截铁。“既然你翅膀硬了，我这就冻结你的银行卡，即日起，生活费、书学费、零花钱……你自己想办法。”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启动车辆，扬长远去。
陈莉蹲地，抱头痛哭。
叶小北心痛得不行，却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
……
奶奶心疼的抚摸着陈莉脸上鲜红手掌印，小姑娘委屈巴巴的说道：“奶奶，今天我跟爸爸彻底闹僵，他们想必再也不会认我这个女儿。我没地方去了，你会撵我走吗？”
奶奶一脸慈祥，“只要你在我们家住的习惯，住多久都可以。只是自己选择的路，多苦都得走下去。”
“嗯！”
陈莉点头，“马上就要寒假了！我跟小北在学校就商量过，这个寒假我跟他出去找工作，我们长大了，偏偏两人都不是读书的料，为了今后生活，我们应该学会自食其力。”
奶奶很开心。
“这个想法好，奶奶支持你们！”
……
寒假如期而至。
失去生活来源的陈莉再也没去理发店扎过精致的小辫子，她高挽着头发，领着叶小北出门找工作。询问了十多家门店，有两家服装店跟母婴店看上了陈莉形象，可一听只打寒假临时工，又不得不拒绝。至于叶小北，只有一家餐厅的送菜员通过面试。
最终陈莉跟叶小北一起到这家餐厅打临时工，原本好好的工作，结果意外发生：
叶小北离奇的认知障碍，导致他上菜时经常因为分不清桌号数字出错菜，这让老板很不满。后来更是有一名醉酒男猥琐的拍陈莉屁股，陈莉反手一巴掌，客人毫不犹豫掀了桌子。好在警察即时赶到，虽然不曾吃大亏，可来之不易的工作却不得不提前结束。
离开餐厅，两人一脸沮丧回到家中。陈莉将餐厅的事情讲述给奶奶，有些自我怀疑：“奶奶，我跟小北是不是很没用，让你失望了！”
奶奶依旧笑眯眯。
“不，你跟小北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只是奶奶有些想不通，你们为何一门心思出去找工作？”
陈莉愣神，“当然是为了挣钱。”
奶奶不解：“为什么要挣钱？”
陈莉蹙眉：“上学要钱，吃饭要钱，所有的东西都要钱。没有钱，寸步难行。”
奶奶再问：“很久很久以前，人类生活没有钱这东西，他们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陈莉词穷，回头看看叶小北。
叶小北茫然道：“不吃不喝，不买东西。”
陈莉哑然失笑：“不吃不喝不可能活下来，他们是自耕自种，不去依赖外物。”
奶奶点头。
“是啊！时代变了，物质跟欲望驱使，金钱在这个时代成了至关重要的东西。所有东西都能用金钱购买，人们目标全部集中到金钱上，从而忽略自身，代代传承，一些最本质的东西从而稀薄，直至遗忘。”
陈莉跟叶小北对视一眼，感觉奶奶的话很有道理，可又不知道奶奶说话的目的是什么。
奶奶目光变得深邃。
“金钱的本质是什么？”
沉默片刻，陈莉试探道：“金钱的本质是价值交换，从而服侍人类。”
奶奶瞄一眼叶小北。
叶小北尴尬挠头，“奶奶，我吃的穿的都被你准备的妥妥当当，你也没有给过我零花钱，我都不知道金钱是什么东西。”
奶奶面色严肃，“不知金钱是什么，那你为何也要去挣钱？”
叶小北有些害怕奶奶审视的目光，有些势弱道：“小莉想挣钱，我希望她开心快乐，所以我也想挣钱。”
“呵呵……”
奶奶目光回到陈莉身上，“孩子，若是小北一辈子都挣不到钱，你还会爱着他吗？”
“我可以挣钱养小北。”
陈莉脱口而出，不知怎的，这一刻她有些害怕奶奶。明明奶奶依旧和颜瑞色，可陈莉直觉中奶奶身上有种隐而不发的疏远与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