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世界末日(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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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这一日,世界大同。这一次,寰球同此凉热。

全人类或惊恐万状,或故作镇静、或热闹喧嚣、或寂静凄冷、或不屑一顾,或翘首以待,等待那或将凌虚而至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有人惶恐不已,暗暗扼腕叹息,哀叹此刻的辉煌或明天的璀璨。

有人故作镇静,人固有一死,生而为人,要维持最后的一丝尊严和体面。

有人喧嚣而绝望,纵酒狂歌,放浪形骸,手持金樽须尽欢。

有人沉寂凄然,静观其变,保不准会山穷水复柳暗花明。

有人不屑一顾,对身边振臂高呼或萎靡不振的人群皆嗤之以鼻,嗤笑其戏精上身,大惊小怪。

有人则满怀期待。生为奥德彪,乱世的炮灰,盛世的牛马,拿着千把的工资,吃着万般的苦,千辛万苦不过如此。纵然历遍千辛万苦尝尽苦辣酸甜,生活仍一地鸡毛。

生活压我两三年,加在一起是五年,今天也该适可而止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和那些富豪、权贵、名流、雅士相比,自己又有什么损失呢!

何况,何其有幸,有生之年还能亲眼目睹为自己而闪烁的绚烂的宇宙烟火。想到这里,双眼就迸射出抑制不住的亢奋的闪光,仿若整个人都焕发了蓬勃的精气神,犹如待嫁的新娘一般。

青丘山上。

“干杯!”老高举杯高呼,满脸通红。“去他娘的,今日有酒今朝醉,末日它算个锤子!”

“干!”老王也一脸微醺地叹息。“可惜了,可惜了。花开堪折未及折,今日已然成蹉跎!”

“隔壁老王甚是强,末日犹忆美娇娘。”老吴不失时机地打趣。

“确实是‘肾’强!”众人捧腹,掌声雷动。

“流水的娇娘,铁打的老王。”文扬也笑道,众人闻言齐声喝彩,老王则一脸惋惜,又踌躇满志地挥挥右臂。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一弯微倾的银色小船挂上树梢,银光熹微。老高步履踉跄地站了起来,扛起了一个5升的矿泉水瓶,然后在蓝牙音箱的伴奏下,围绕众人,哼着轻快的民谣,踩着节拍踏起舞步。

“不会打歌学打歌,大哥咋摆你咋摆。”

老王、老吴、老赵、文扬等人也不甘示弱,纷纷扛起板凳、树枝、白酒瓶子、啤酒箱子摇头摆尾地加入进来。周围的人闻声,也摩拳擦掌,纷纷扛起五花八门奇形怪状的各色物品,跟着他们踏歌而行。歌声踏着欢快随性的舞步,惊起了睡意迷蒙的群鸟,鸟儿在和着优美的韵律,在上空奏出不和谐的曲调,像看傻子一样注视着山顶蠕动着的人群。

“月亮出来亮汪汪,照着阿哥心慌慌。阿叔哉哟嘞,徐叔哉捏嘛哟嘞。看着阿妹坐身边,心头是喜又有愁。阿叔哉哟嘞,徐叔哉捏嘛哟嘞,弹起弦子唱起歌,小曲越唱越快活......”

《三跺脚》的调子在山林回荡,今夕何夕,人群早已遗忘,世界末日的狂想和着民谣随风飘散。

喝够了就唱,边唱边跳,载歌载舞,跳累了继续喝,直到酩酊大醉不省人事。醉眼朦胧的人群忘记了夜的清凉,在贰零壹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的的夜风中沉沉睡去。

文扬强忍倦意,看看手机:十点三十分。

酣然入梦的人们都没有注意到,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却未惊起半点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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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飕飕,文扬在阵阵凛冽的寒意中惊醒,他揉揉惺忪的双眼,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捏了捏酥酥麻麻的右手,坐起身,伸了伸懒腰,然后缓缓地张开睡眼。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睡意全无,触电似的跳了起来。

凄清的月色依旧,群山已无影无踪,老高老赵老吴一干人等也无迹可寻,一地凌乱的瓶瓶罐罐也蹑足潜踪。举目四望,只有自己,孓然一人立于齐腰深的荒草丛中。

寒风习习,文扬不禁打了个寒战。他决眦欲裂,想要搞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月色下,一座赭砖红瓦的老屋孤独地立在荒草深处,边上的围墙在荒草之中隐隐约约,几株光秃秃的杨树寂然地与他隔墙相望。文扬哑然失声。

他低下头,按了一下手机电源,屏幕上赫然闪烁着“2012年12月21日23时05分。”

自己也就打了个盹,半个小时光景。

中洲平原距离青丘山两千多公里,自己如何在这半个小时的光景跨越如此漫漫长途?

“难不成像孙悟空般瞬间移动!”他苦笑一下,记起了日以继夜废寝忘食地阅读鸟山明《七龙珠》的初中时光,原因为何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会回到自家老屋跟前?老屋又何以落得如此田地?”他陡然一惊,瞬间酒意全无。

“爸!妈!”他放声高呼,这呼声在夜色中格外清冷。等了一会,萧瑟依旧,空寂无声。

“爸妈去哪儿了?他们在家的话,院子总是井井有条,绝对不会是这番荒草丛生。”

思忖间,他来到老屋门前,抬起门鼻上的老式搭扣锁,才发现锁已是锈迹斑斑。回过身,眼角的余光中,屋檐上方没膝高的野草在风中鬼魅般摇曳不定。

荒芜残颓的夜色,游蛇一般逶迤前行。

踏过荒草,走出院门,一阵寒风袭来。右眼眼角的余光里,一道光影闪烁不定。

他疾步跨过草丛,一块青幽的石碑赫然映入眼帘。

“文长青、木寒梅卒于贰零壹二年陆月叁拾日!”文扬顿感五雷轰顶,趔趔趄趄,结结实实地栽坐在草丛里面。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昨天还在通电话。”他面如死灰,喃喃低语。

他再次拿出手机,疯狂地翻找着通话记录。可是循环往复,只有和老高他们的通话记录,半年之内没有跟父母联系的痕迹。

末了,他颓然地发现,最后一次通话记录,停留在在2012年6月30日的早上七点钟。

一抹浅笑浮上嘴角。当时,他正盘腿坐在青丘山巅,用手机视频向父母展示高原湖泊的日出奇观。

2012年的12月20日中午时分,他也正在跟父母通着电话,分享着小妹家喜添小龙女一枚的喜悦。

心头的喜悦依旧萦绕,父母绽放的鱼尾纹依稀就在眼前。可却没有丝毫记录,一抹凄凉遮住迷蒙的双眼。

半个小时,两千公里的旅途,疑点重重,雾锁重楼。

可叹,物非人非事事休,红砖废土月如钩!朽木残锁亲不见,满地蒿草掩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