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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黑石峰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阴寒的气息,而且越是向上,这份寒意越是浓厚。
格伦攀在岩壁上,几乎整个身体都贴在上面,这股气息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身体,并且在里面四处乱窜。
格伦呼了口气,扑在面前的岩壁上,立刻结上一层白霜。
如果不是有【符咒】的力量在支撑着,他早就冻成了一座结实的冰块。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依旧在一点一点的向上攀登,僵硬的身体每一次挪动都会带来巨大的疼痛,并且时刻会有掉下去风险。
他不知道攀爬了多久,寒冷从血肉侵入骨髓,看不见尽头山崖止折磨着他的身体,还在摧残着他的意志。
但身体所遭受的苦难并没有麻木他的灵魂,反而思绪被打磨的越发清晰和明亮起来。
他往心灵深处望去,越过狗屁的开拓令,越过那些乘火打劫的邻居,越过一张张阴险奸诈的嘴脸,这些是他现在依旧坚持的理由吗?
不,不止,远远不止!
往更深处,他看见了波尼娅坚强的面孔,他看见了菲利苍老的背影,他看见了小镇上所有人希冀的眼神,那是对活下去的渴望。
“这些,够了吗?”
格伦在怒吼!
“不够,还不够!”
他的思绪触及内心最炽热的地方,那是这片土地,这片埋葬了他爷爷和他父亲生命的土地,这里承载了索罗斯家族的三代的期盼,埋下的是一个族群的未来,所以,他怎么可能放弃啊!
“我!格伦·索罗斯,巨斧男爵三世,卡伦镇的主人,最后的索罗斯!”
“我!怎么可能狼狈的逃离这里!”
“我!怎么可能放弃啊!”
格伦倔强的昂起头颅,苍白的面孔上嵌着两颗灼热明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上方无尽的黑暗。
他再一次向上伸出手,破晓的黎辉照在他已经爬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霜的手上,一丝暖流从指尖流入体内。
格伦知道,他成功了!
他翻上山崖,这里一片平坦,他随意的躺在地上享受晨光的温暖,体内的寒冷被一点点的剔除,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
“砰!”
他体内的气血猛的升腾起来,中级战士和高级战士之间的瓶颈被一冲而过。
经受过磨难之后,总是会迎来新生,这是生命的馈赠!
“凡人,吾之使徒,站起来!”
低沉嘶哑的声音回荡开来,将刚刚松懈下来的格伦振的精神紧绷起来,立马站起身体,警惕的四下张望。
“抬头,仰望吾!”
格伦抬头,便看见一颗瞳孔溢满红光的狰狞龙首,被卷曲成圆盘的身体死死的嵌入漆黑的岩壁,龙盘的最外层又有十二个连成一圈的凹槽。
岩壁上刻着模糊的花纹和壁画,或许是这位神祗曾经的辉煌,可惜,终究还是抵不过时间的侵蚀。
格伦只抬头看了一瞬间,之后本能的跪下,这源于他骨子里、血脉里、灵魂里对神明的敬畏和恐惧!
龙目中的赤色光芒俯视着渺小的格伦,身上其中一个凹槽变成漩涡转动起来,格伦手中的【符咒】瞬间飞起,投入到漩涡当中,随后漩涡消失了,原本的凹槽出也变得平整。
【符咒】中所封存的记忆和力量融入祂残破的灵魂中,使他的意识从混沌中清醒过来,龙目的赤光中出现了理智的光辉。
山顶的寒风在呼啸,虽然格伦失去了【符咒】的庇护,但是以他高级骑士的体魄,完全经受的了这点寒冷。
当然,如果山石中的并寒气在散发的话,即使以他现在的体魄也坚持不了多久。
格伦心中胡思乱想,难以掩盖这一刻面见神祗的紧张和害怕。
而从混沌中醒来的祂,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和处境,短暂的寂静过去,嘶哑的开口:
“凡人,汝之所求,吾已知晓。”
“吾可以赐汝力量,汝以何物交换?”
格伦头垂的更低,五指紧紧叩着岩石,坚定的回答:
“我的信仰,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一切!”
癫狂的笑声从空中蔓延过来,争先恐后的挤进格伦的耳朵里,一道红光射下,冲进了格伦的脑袋里。
格伦被着红光中的信息吓愣住了,但是上方的神祗却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问道:
“凡人,立下你的誓言!”
格伦惊醒过来,随即一咬牙,拔出腰间的匕首割破了掌心,他握着拳,鲜血缓缓滴在脚下的黑色岩石之上。
古老的阵法渐渐复苏,血红的光芒照亮了天际,像是某种不详的预兆。
伴随着格伦口中誓约的吐露,血光更加肆无忌惮的生长起来。
“不朽的灵界见证,我,格伦·索罗斯,与圣主签订契约,我的血脉将是祂的居所,我的灵魂将是他的食粮,我行使祂的力量,我即祂的羔羊!”
嵌在岩壁中的石像神祗也给出回应:
“我将与你的血脉共存,我是诅咒,亦是救赎!”
随着誓约的成立,石像中有一道透明的青色龙魂挣扎着钻出来,虚空中一条条规则锁链缠绕在祂身上,又被一条条的崩碎。
龙魂变得越加的透明,在崩碎了所有规则锁链之后,并没有在空中停留,而是迅速向下冲入格伦的胸膛之中。
格伦依旧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脸上有着龙魂冲入体内后的惊恐,然而紧绷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变化。
“凡人,命运会逼你跪下,而我,要你站起来!”
格伦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弯曲的膝盖慢慢站起,笔直的身体矗立在山峰之上,像是一杆象征着征服的旗帜。
无尽的炽热灼烧的身体和灵魂,蜕变到来,皮下的血肉蠕动起来,双眼变成血红的竖瞳,额头上钻出一长两短三根象牙色的龙角,密密麻麻的暗青色龙鳞从皮肤下挤出来。
粗大的龙尾,锋利的龙爪,还有背后张开的三米多宽的龙翼!
变身后的格伦从山巅一跃而下,龙翼扑动仿佛统御天空的王者,在云巅之上肆意翱翔。
圣主在享受过久违的自由之后,意识又开始渐渐陷入沉睡,格伦拿回身体的掌控权,慢慢的适应着这幅强大的身体。
脑海中,低沉的嘶哑在回荡:
“吾,圣主,赐你新生!”
身后的黑石峰开始渺小虚幻起来,再次消失在茫茫的山脉之中。